《诗经》是中国古代诗歌开端,最早的一部诗歌总集,收集了西周初年至春秋中叶(前11世纪至前6世纪)的诗歌,共311篇,反映了周初至周晚期约五百年间的社会面貌。其中有先祖创业的颂歌,祭祀神鬼的乐章;也有贵族之间的宴饮交往,劳逸不均的怨愤;更有反映劳动、打猎、以及大量恋爱、婚姻、社会习俗方面的动人篇章。
《国风·陈风》,是《诗经》十五国风之一,共10篇。
宛丘
子之汤(dàng)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
坎其击缶(fǒu),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翿((dào))。
【注】
宛丘:四周高中间平坦的土山。子:你,这里指女巫。汤:“荡”之借字。这里是舞动的样子。
洵:确实,实在是。有情:尽情欢乐。坎其:即“坎坎”,描写击鼓声。无:不管,不论。值:持或戴。鹭羽:用白鹭羽毛做成的舞蹈道具。缶:瓦制的打击乐曲。鹭翿:用鹭羽制作的伞形舞蹈道具。聚鸟羽于柄头,下垂如盖。【译】
你舞姿回旋荡漾,舞动在宛丘之上。我倾心恋慕你啊,却不敢存有奢望。
敲得鼓儿咚咚响,舞动宛丘平地上。无论寒冬与炎夏,洁白鹭羽手中扬。
敲得瓦缶当当响,舞动宛丘大道上。无论寒冬与炎夏,鹭羽饰物戴头上。
【析】
《陈风·宛丘》一诗表达了诗人对一位巫女舞蹈家的爱慕之情。
东门之枌(fén)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xǔ)。子仲之子,婆娑其下。
穀(gǔ)旦于差(chāi),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
穀旦于逝,越以鬷(zōng)迈。视尔如荍(qiáo),贻我握椒。
【注】
枌:木名。白榆。栩:柞树。婆娑:舞蹈。榖:良辰,好日子。
差:选择。南方之原:到南边的原野去相会。绩:把麻搓成线。市:集市。逝:往,赶。越以:作语助。鬷:会聚,聚集。迈:走,行。荍:锦葵。草本植物,夏季开紫色或白色花。【译】
东门外的白榆树绿荫蔽日,宛丘上的柞树林枝繁叶茂,子仲家豆蔻年华的小姑娘,在绿树下跳起优美的舞蹈。
选下个好日子好呀好风飘,城南门外的广场上真热闹。漂亮姑娘放下积麻的活计,在集市上跳起欢快的舞蹈。
聚会相亲好日子就在今朝,少男越过人群挡住她的道。看你粉红笑脸好像锦葵花,她赠我一捧紫红的香花椒。
【析】
这是一首描写男女爱情的情歌,它反映了陈国当时尚存的一种社会风俗。
衡门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bì))之洋洋,可以乐饥。
岂其食鱼,必
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注】
衡:通“横”。栖迟:栖息,安身,此指幽会。泌:泌:“泌”与“密”同,均为男女幽约之地,在山边曰密,在水边曰泌,故泌水为一般的河流,而非确指。乐饥:隐语,《诗经》中常将性的欲望称为饥,乐饥指满足性的饥渴。岂:难道。河:黄河。齐之姜:齐国的姜姓美女。姜姓在齐国为贵族。宋之子:宋国的子姓女子。子姓在宋国为贵族。
【译】
横木为门城东头,可以幽会一逗留。洋洋流淌泌水边,解饥慰我相思愁。
难道想要吃鱼鲜,定要鳊鱼才如愿?难道想要娶妻子,必得齐姜才开颜?
难道想要吃鲜鱼,定要鲤鱼才可取?难道想要娶妻子,必得宋子才欢愉?
【析】
此诗乃隐者表述安贫乐道之词。
东门之池
东门之
池,可以沤(òu)麻。彼美淑姬,可与晤(wù)歌。东门之池,可以沤纻(zhù)。彼美淑姬,可与晤语。
东门之池,可以沤菅(jiān)。彼美淑姬,可与晤言。
【注】
池:护城河。一说水池。沤:长时间用水浸泡。纺麻之前先用水将其泡软,才能剥下麻皮,用以织麻布。晤歌:用歌声互相唱和,即对歌。纻:同“苎”,苎麻。多年生草本植物,茎皮含纤维质,可做绳,可织布。晤语:对话。菅:菅草。芦荻一类的多年生草本植物,其茎浸渍剥取后可以编草鞋。
【译】
东门外面护城池,可以用作沤麻塘。美丽善良三姑娘,可以和她相对唱。
东门外面护城池,可以用作沤纻塘。美丽善良三姑娘,可以聊天话家常。
东门外面护城池,可以用作浸纻塘。美丽善良三姑娘,可以和她诉衷肠。
【析】
这是一首欢快的劳动对歌。
东门之杨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zāng)。昏以为期,明星煌煌。
东门之杨,其叶肺肺(pèi)。昏以为期,明星晢晢(zhé)。
【注】
牂牂:枝叶茂盛的样子。昏:黄昏。期:约定的时间。明星:启明星,晨见东方。煌煌:明亮的样子。肺肺:枝叶茂盛的样子。晢晢:明亮的样子。
【译】
我依偎着东城门外小白杨,浓密叶片辉映着金色夕阳。约好黄昏时相会在老地方,却让我苦等到明星闪闪亮。
我来到东城门外白杨林边,晚霞映红了白杨浓密叶片。明明和人家约好黄昏见面,却让我苦等到星星嵌满天。
【析】
这是一首男女约会而久候不至的诗。
墓门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
墓门有梅,有鸮(xiāo)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suì)予不顾,颠倒思予。
【注】
墓门:墓道的门。棘:酸枣树。斯:析,劈开,砍掉。知而不已:尽管尽人皆知,他却依然如故。谁昔:往昔,由来已久。然:这样。鸮 :猫头鹰,古人认为是恶鸟。萃:集,栖息。讯:借作“谇”,斥责,告诫。
【译】
你家墓道门前长满酸枣枝,挥动起铁斧就可以铲除掉。你这坏了良心的昏庸君啊,全国上下谁不知哪个不晓!知道了你也不肯悬崖勒马,这些罪孽也不是一天所造!
你家墓道门前长满酸枣枝,有群夜猫子栖落在枝头叫。你这坏了良心的奸佞臣啊,听我们唱起民谣把你警告!唱归唱你根本不听这一套,被打倒了才想起咱的忠告!
【析】
这是一首讽刺、斥责品行邪恶的统治者的诗,可能出自于民间歌手。
防有鹊巢
防有鹊巢,邛(qióng)有旨苕(tiáo)。谁侜(zhōu)予美?心焉忉忉(dāo)。
中唐有甓(pì),邛有旨鷊(yì)。谁侜予美?心焉惕惕(tì)。
【注】
防:水坝。邛:土丘,山丘。旨:味美的,鲜嫩的。苕:一种蔓生植物,生长在低湿的地上。侜:谎言欺骗,挑拨。
予美:我的爱人。美,美人儿,心上人,指作者所爱的人。忉忉:忧愁不安的样子。中唐:古代堂前或门内的甬道,泛指庭院中的主要道路。唐乃朝堂前和宗庙门内的大路。一说通“塘”,中唐,塘中。甓:砖瓦,瓦片。鷊:杂色小草,又叫绶草,一般生长在阴湿处。惕惕:提心吊胆、恐惧不安的样子。
【译】
哪见过堤上筑鹊巢,哪见过土丘长水草。谁在离间我心上人?我心里愁苦又烦恼。
哪见过庭院瓦铺道,哪见过山上长绶草。谁在离间我心上人?我心里害怕又烦恼。
【析】
此诗是为相爱的人害怕离间而失去爱情所创作的。
月出
月出皎兮,佼(jiǎo)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liǔ)兮。舒忧受兮,劳心慅(cǎo)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zào)兮。
【注】
皎:月光洁白明亮。佼:同“姣”,美好。“佼人”即美人。僚:同“嫽”,娇美。舒:舒徐,舒缓,指从容娴雅。
窈纠:形容女子行走时体态的曲线美。悄:忧愁的样子。懰:妩媚的样子。慅:忧愁,心神不安。燎:姣美。夭绍:形容女子风姿绰绝。惨:焦躁的样子。【译】
月亮出来多明亮,美人仪容真漂亮。身姿窈窕步轻盈,让我思念心烦忧。
月亮出来多洁白,美人仪容真姣好。身姿窈窕步舒缓,让我思念心忧愁。
月亮出来光普照,美人仪容真美好。身姿窈窕步优美,让我思念心烦躁。
【析】
全诗三章,每章四句。为先秦时代陈地汉族民歌。是一首歌月怀人的诗。这诗描写一个月光下的美丽女子。
株林
胡为乎株林?从夏南!匪适株林,从夏南!
驾我乘(shèng)马,说(shuì)于株野。乘我乘驹,朝食于株!
【注】
胡为:为什么。株:陈国邑名,在今河南柘城县。林:郊野。从:跟,与,此指找人。匪:非,不是。适:往。乘马:四匹马。古以一车四马为一乘。说 :通“税”,停车解马。
【译】
为何要到株林去?那是为了找夏南。不是为到株林玩,而是为了找夏南。
驾着大车赶四马,株林郊外卸下鞍。驾着轻车赶四驹,奔抵株林吃早餐。
【析】
《陈风·株林》一直以来被认为是揭露陈灵公君臣的荒淫生活,讽刺上层统治者的政治腐败的作品。
泽陂
彼泽之陂(bēi),有蒲与荷。有美一人,伤如之何?寤寐无为,涕泗滂沱(tuó)。
彼泽之陂,有蒲与蕳(jiān)。有美一人,硕大且卷(quán)。寤寐无为,中心悁悁(yuān)。
彼泽之陂,有蒲菡(hàn)萏(dàn)。有美一人,硕大且俨。寤寐无为,辗转伏枕。
【注】
泽:池塘。
陂:堤岸。蒲:香蒲,多年生草本植物,多生在河滩上。伤:因思念而忧伤。无为:没有办法。涕:眼泪。泗:鼻涕。滂沱:本意是形容雨下得很大,此处比喻眼泪流得很多,哭得厉害。蕑:莲蓬,荷花的果实。卷:头发卷曲而美好的样子。悁悁:忧伤愁闷的样子。菡萏:荷花,莲花。俨:庄重威严,端庄矜持。
【译】
池塘四周有堤坝,中有蒲草和荷花。那边有个俊人儿,让我爱得没办法。日夜思念难入睡,哭得眼泪哗啦啦。
池塘四周堤坝高,中有莲蓬与蒲草。那边有个俊人儿,身材修长容貌好。日夜思念睡不着,内心郁闷愁难熬。
池塘四周堤坝高,中有荷花与蒲草。那边有个俊人儿,身材修长风度好。日夜思念睡不着,伏枕辗转多烦恼。
【析】
此诗三章十八句,每章意思基本相同,都是叙述看见池塘边的香蒲、兰草、莲花,便想到自己恋慕的健美心上人,不禁心烦意乱,情迷神伤,晚上觉也睡不着。
国风·陈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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