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時代》封面上的陳毅

1965年1月26日,陳毅成為《時代》封面的人物。封面通紅為底,陳毅的肖像畫醒目地安排在下方,肖像右側為一句身份介紹:“紅色中國的外交部長陳毅”。為形象表達,《時代》還配上一尊中國古代青銅器的老虎,虎口張開,露出銳利牙齒,兩耳豎起,雙眼正視前方,與陳毅肖像互為補充。

1965年《時代》封面上的陳毅

陳毅元帥

外交家陳毅

1965年1月26日,陳毅成為《時代》封面人物。當時,越南戰爭硝煙正濃,中國態度如何,是否介入,如何介入,成為美國乃至整個世界關注的焦點。身為副總理的陳毅,自1957年起接替周恩來兼任外交部長。

美國正深深捲入越南戰爭,其媒體當然尤為關注。“亞洲的敵人”——《時代》封面左上角斜掛的這句話,簡明扼要,把美國的憂慮,可謂表達得相當準確。

《時代》報道開篇,如同講故事一般,頗為生動而詳盡地敘述陳毅近期參加的一些外交活動,包括與蘇聯總理柯西金在北京的會談,試圖在讀者面前勾畫出一個富有挑戰性的對手形象:

一個戴著黑墨鏡、氣得跺腳的人,走出北京紫禁城——過去中國皇帝的所在地,如今紅色領導人的住所。他是陳毅元帥,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外交部長,毛澤東主席的發言人,“美帝國主義是世界人民最邪惡的敵人”,陳在蘇聯大使館發表演講時說,“和平共處存在問題。只有採取具體行動反對美國,中蘇聯盟才會受到考驗,得到緩和。”

走進尼泊爾大使館,陳顯得更為興奮。“一派胡言!”當問及美國要求停止共產黨游擊隊在南越的進攻時,他如此高調地說。他預言道:“只要美帝國主義侵略者還留在印度支那,那裡就不會有和平。”隨後,陳對一個瑞士記者說:“在北越受到攻擊時,中國人民不會坐視不管。中國和北越,唇齒相依。”(《時代》,1965年1月26日)

儘管被視為美國的“對手”,《時代》卻不能不欽佩陳毅的外交才能,尤其對陳毅的性情、風格的描述,字裡行間,可以讀出作者內心的欣賞:

陳的性格,非常勝任其職以達到北京目的:活躍、儒雅、堅韌,他既可以在加納的阿克拉·克瓦米·恩克魯瑪與周兩人打乒乓球時當裁判,也可以在雅加達與西努剋夫人一起跳舞,與西哈努克先生談論“新興力量與舊勢力”的話題。幾年前,在加德滿都,當一名印度記者要他談談西藏時,他對其大發雷霆。另一場合,他模仿赫魯曉夫而讓日本企業家為之開懷——他提到赫魯曉夫評論中國的缺點是“除了一堆人肉,一無是處”,而他的大肚子正好是一佐證,他反覆講,臉越漲越紅。一次,一個美國記者拉住陳,問他中國是否會承認美國,陳樂呵呵回答:“不會!”(《時代》,1965年1月26日)

詩人陳毅

《時代》注意到,陳毅雖未參加長征,卻仍以自己的能力、性格和特殊經歷,在中共核心領導層佔據了一個顯赫位置。

令我好奇的是,《時代》早在1948年最初報道陳毅時,已把這位中共將領定位為詩人。其率先引用的詩句,正節錄自他的《梅嶺三章》。

時隔18年,陳毅成為封面人物時,《時代》仍把他視為一位詩人。在封面報道里,《時代》再次引用他在外交活動中所寫的新作:

像毛一樣,陳也是一位詩人。不過,他的詩與其老闆的詩相比,較少理想色彩。一九六一、六二年之間在日內瓦舉行老撾和平談判時,他寫道:

枕水臥龍河,對山法蘭西。

風月多情甚,照拂人忘疲。

(《時代》,1965年1月26日)

性情中人的詩人陳毅,在成為《時代》封面人物一年之後,比《梅嶺三章》歲月更嚴峻的另一種考驗,擺在他面前。他依然信奉自己的政治理想與信仰,依然如過去一樣崇敬毛澤東。但是,他仍在努力做一個自己,即便捲入“文革”漩渦,即便面臨前所未有的政治局面,陳毅還是過去的詩人陳毅,在變幻莫測的現實場景裡,嬉笑怒罵,直抒胸臆。他的話依然振聾發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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