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翰尊:墨跡有誤,藝品價高——範曾先生為我題畫軼事


王翰尊:墨跡有誤,藝品價高——範曾先生為我題畫軼事

公元1995年(農曆乙亥年),書畫藝術家範曾先生從巴黎回國不久,居住在北京日壇公園東門羲和雅居的一間客房中。

當年10月27日是我41歲的生日。晚上,我帶著畫好的一幅工筆重彩《南無釋迦牟尼佛造像》(94×51cm,4平方尺),約了北京東方書店經理王君等人來到範曾先生的住所,請他和我們一起吃晚飯,他高興地應允並建議在他居室的前院餐廳單間進餐為我慶生……

諸人坐定後,範曾先生看了我的畫,他問我佛像上半部空餘的位置準備畫什麼?我未置可否。他見狀提出:“我覺得你畫中下半部分的佛祖坐像很沉穩,如果上面再畫東西就會有喧賓奪主之感,不如我給你題幾個字吧?”我請他隨意揮毫,他起身握筆沉思片刻,在畫上空白處題寫了一段《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磐。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乙亥年十翼範曾題。”他題字後隨眾人走進餐廳,在等待上菜的間隙,範曾先生讓我把他剛題好字的畫掛起來看一下。王君在這個時候為我和範曾先生在畫前拍攝了合影照片。記得那天晚上範曾先生點了燒二冬、清蒸鱖魚、薑汁皮蛋、黑椒牛柳、蔥爆海參、宮寶雞丁等菜餚,又回到房間拿來一瓶朋友送給他的陳年茅臺酒。雖然我是滴酒不沾的人,但還是幹了一杯,對範曾先生能為我慶生致意……


王翰尊:墨跡有誤,藝品價高——範曾先生為我題畫軼事


酒過三巡之後,著名作家吳祖光之子吳歡與一位中年漢子踏門而進。他向我們介紹此人是一位來自河北的民營房地產開發商。名叫閆連生。

閆老闆是久慕範曾先生的大名專程請吳歡引見而來,我安排服務員添餐具加坐位請他二人入席。那閆老闆見桌上有6個菜,便用他的大嗓門對我嚷道:“我今天能見到範老師真人,又有佛緣看見你畫的佛祖像,真是三生有幸啊!咱們得喝個痛快。我有言在先,這桌飯由我買單、我做東、我請客。”說完出去從車裡取回一瓶五糧液酒,又大聲招呼服務員加了4個菜。他坐下用手抹著額頭上的汗珠說:“連同你們已經點的6個菜,現在一共是10個,這叫十全十美,好事連連。”

範曾先生看著他的行為舉止禁不住笑著小聲在我耳邊說:“翰尊,看來今晚佛祖給你帶來了好運,你別掏錢了,來了一個‘大款’(當時還不用土豪這個詞),那就讓他結帳吧,回頭我給他寫幅小字算還他的人情了。”

飯後眾人回到範曾先生居室,他藉著酒興給閆老闆寫了一幅四尺三裁(68×45cm)的橫幅,內容是“連升三級”,這四個字令所有在場的人看到後都大笑不止。酒喝多了的閆老闆漲著通紅的臉拿著這幅字樂得屁顛兒屁顛兒地合不攏嘴,雙眼眯成了一條縫兒……

我回到家以後,又仔細觀賞範曾先生在佛祖畫上題寫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句,凝視了一會兒,看到他把“心無掛礙……”的“心”字寫成了“胸”字、“般若波羅蜜多……”的“蜜”字寫成了“密”字。由此對“心”和“胸”、“蜜”與“密”是否能共用有些疑惑,便給範曾先生打電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範曾先生回答說他再好好查詢一下有關的資料……


王翰尊:墨跡有誤,藝品價高——範曾先生為我題畫軼事


在這件事過去一年多的1997年(農曆丁丑年)春節過後,一天早上範曾先生來電話約我和他見面。

我走進他的房間,見他正手持菸斗坐在床邊。他指著掛在牆上的一幅豎幅《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對我說:“前年給你畫的佛祖像上題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句中‘心’和‘胸’、‘蜜’與‘密’這4個字雖然字意相通,但是在唐玄奘大師《般若波羅蜜多心經》中弄錯了是不嚴謹的表現,無論什麼人抄寫都必須要正確對待。‘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況且世上人無完人嘛!既然上次我已經題錯了且無法更改,為了彌補這個缺憾,我今晨4點鐘就起床重新寫了一幅《般若波羅蜜多心經》全文……”停頓了一下,他微微笑道:“把它送給你,算是那天補贈你的生日禮物吧,呵呵!”

每當我欣賞範曾先生送給我的這幅《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時,從字裡行間的一氣呵成和疏密有致的章法佈局以及運筆技巧中都可以看出:這是一幅作者近年來抒發襟懷的書法藝術精品中的絕品。

因此我可以說:這幅範曾先生手書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是他今生藝術生涯中不可多得的傾情之作,在今後的歷史長河中具有獨一無二的欣賞和收藏價值!


王翰尊:墨跡有誤,藝品價高——範曾先生為我題畫軼事


2001年(農曆辛巳年)仲秋的一個下午,我把用佛黃紙畫好的線描《南無阿彌陀佛》(90×50cm,4平方尺)拿給已經搬到北京國際會展中心南面利宏花園公寓的範曾先生。他把畫放在畫案上看了一會兒對我言道:“你的這幅作品尺幅不大,但是從構圖到勾線等方面都使人感到很清爽,看著舒服。”說完,便運筆蘸墨在畫的上方題寫了“清涼世界王翰尊先生所畫辛巳抱衝齋主範曾題”並加蓋了印章。而此前的1983年(農曆癸亥年),我在練習山水畫宗已故“郭派”山水畫創始人郭傳嶂先生的水墨技法時曾畫過一幅山水畫《黃山煙雲圖》(64×50cm,3平方尺)。範曾先生觀後說:“你畫的景緻只是臨摹學習的作業,沒有體現具體的哪個地方,但它畢竟是源自國內大自然,我給你題個名字吧。”他見我畫的畫面較滿,就另取一條幅單獨題寫。於是,我初學山水畫的習作被其命名為《中華大地》。

“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泥融飛燕子,沙暖睡鴛鴦。”此乃唐人杜工部《絕句二首》(其一)詩句,頗具惠風和暢、風送花香、春意盎然、百花競放之意境。從幾年間所經歷範曾先生為我題畫的過程中,我真的感覺到融於書畫之間的樂趣是樂在其中、其樂無窮的。中國畫尤其是用心創作的作品講究亦書亦畫、書畫同源,而此人以獨特視角為彼人佳作題記,則更另有一番別樣的情趣。欣賞這種屬於人間鳳毛麟角精品的合作,也是世人不可多得的一種精神享受!

2016年4月21日於京東大運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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