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最小權力擺出最大官威:這三個史書中的小人物,可恨還是可憐?

刀筆吏不能做公卿,小人物不能掌大權。德不配位,必有災殃。有些曾經為奴為婢的底層人物,一旦有了一點小得不能再小的權力,就會用最小的權力,擺出最大官威——這就是我們常說的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小人物如果有大胸懷,未嘗不能成為叱詫風雲的大人物。但遺憾的是,忙著擺架子顯威風的人,是沒心思把握住稍縱即逝的機會展現能力贏得認可的,一旦他們失去臨時被賦予的權力,褪去了光環之後,就會成為千古笑柄。

咱們今天要聊的三個史書中的小人物,真的很難說他們是可恨還是可憐,他們一時的囂張跋扈,換來的是追悔莫及——有時候他們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幹掉了。

用最小權力擺出最大官威:這三個史書中的小人物,可恨還是可憐?

​說起小人物耍大威風,讀者諸君肯定會想起一個成語:“死灰復燃。”

這個故事見於《史記·韓長孺列傳》和《漢書·卷五十二》:西漢名臣名將韓安國(字長孺)不知道犯了啥法而被關進了監獄,一個相當於管營差撥的獄吏田甲開始在曾經的二千石高官面前抖官威(辱安國)。

韓安國說了那句成語:“死灰獨不復然乎?”

田甲依然囂張:“死灰復燃,我就撒泡尿澆滅它!”

結果沒過幾天,韓安國就起復委用,當了梁王內史(秩二千石,掌管諸侯國爵、祿、廢、置、殺、生、予、奪之法)。

用最小權力擺出最大官威:這三個史書中的小人物,可恨還是可憐?

​梁孝王劉武是漢景帝劉啟最溺愛的弟弟,梁孝王的重臣要滅掉一個小小的獄吏,那可比捻死一隻螞蟻還容易。

韓安國死灰復燃,田甲渾身液體都變成冷汗流光了,哪還有膽量撒尿?他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在韓安國發出“甲不就官,我滅而(爾)宗”的威脅之後,田甲徹底慫了,光著膀子到韓安國面前磕頭如搗蒜,韓安國只是不屑地一笑:“你還值得我報復嗎?”

史料中說韓安國“卒善遇之”,但這種善待,卻是最好的羞辱——我高車駟馬榮華富貴,你卻只能戰戰兢兢晨昏三叩首,生怕一句話說錯就死無葬身之地。

用最小權力擺出最大官威:這三個史書中的小人物,可恨還是可憐?

​韓安國用另一種方式回報了小人物田甲,自己博得了寬宏之名:“安國為人多大略,智足以當世取合,而出於忠厚焉。”

至於獄吏田甲,人們一說起“死灰復燃”,腦海裡就會浮現出一個獐頭鼠目欺軟怕硬的猥瑣形象。

除了田甲,我們還知道一個霸陵尉——對,就是羞辱李廣的那個霸陵尉。

這個霸陵尉在史書中連名字都沒留下,因為他只囂張了一次,就被死灰復燃的飛將軍李廣收拾了。李廣可沒有韓長孺那麼大度,他直接把霸陵尉招到軍中砍掉了。

用最小權力擺出最大官威:這三個史書中的小人物,可恨還是可憐?

​很多人都為霸陵尉鳴冤,說他當時阻止李廣在夜裡瞎溜達,那是秉公執法。但是我們以今度古好好想一想:如果李廣真的不是“故將軍”而是“現將軍”,霸陵尉還敢那麼“秉公執法”嗎?同時我們還必須看到,霸陵尉也不是一個稱職的執法者,因為他羞辱李廣的時候,自己也是處於醉酒狀態——李廣夜行犯禁,霸陵尉當班醉酒,又該如何處置?

霸陵尉死了,連個名字都沒留下,當然也成不了秉公執法的典型,因為他的上司並沒有保他,在漢武帝劉徹眼裡,他就是一塊用完就扔掉的抹布,李廣殺了霸陵尉,居然受到皇帝表揚:“夫報忿除害,捐殘去殺,朕之所圖於將軍也;若乃免冠徒跣,稽顙請罪,豈朕之指哉!”

用最小權力擺出最大官威:這三個史書中的小人物,可恨還是可憐?

​被李廣殺掉的霸陵尉沒有留下名字,被劉備暴打的督郵(官名)也沒有留下名字,因為他很可能在捱了劉備二百大棒之後就掛了。

正史中的劉備是個練家子,他親自出手,督郵不死也得殘廢:“督郵以公事到縣,先主(劉備,時任安喜縣尉)求謁,不通,直入縛督郵,杖二百。”

從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分析,督郵很可能連回去上報的機會都沒有就掛了或癱了——如果劉備留下了毆殺官吏的案底,是很難東山再起的。事實上劉備不但東山再起,而且還越混越好,最後三分天下有其一。

用最小權力擺出最大官威:這三個史書中的小人物,可恨還是可憐?

​獄吏田甲、霸陵尉、督郵,這三個曾經囂張一時的小人物,已經被湮沒在歷史長河之中,人們提起他們,也不過是為了襯托韓安國李廣和劉備。

韓安國後來代替田蚡行丞相事,早就把田甲忘在了腦後;李廣帶領千軍萬馬遠征漠北的時候,霸陵尉早已屍骨無存;至於劉備,人家當上了大漢天子,甚至都羞於提起曾經揍過督郵——演義小說也覺得劉備揍督郵有些掉價,就把動手的人寫成了張飛。

今天忽然想起這三個可恨又可憐的小人物,也是有感而發:小人掌握權力,也是很可怕的事情,不但對黎民黔首不利,對他們自己也未必是好事。

《小兵張嘎》裡的羅金保早就對漢奸說了:別看你今天鬧得歡,小心將來拉清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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