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仓央嘉措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一只拆书的仙女


他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幸运儿,不论生前,还是死后。

文青圈里流传那些充满惆怅的诗句,且不说大部分只是后人托古伪作。即便是真的,相比于他生活的环境而言,这种情感表达颇有无病呻吟的感觉。

如果说16——19世纪的中国是一个落后于世界文明的帝国吊车尾,那么此时的青藏地区,就是这个吊车尾后面拖着的一根铁链。

政教合一,是人类历史上最恐怖的政体,因为这种政体不但控制底层的肉体,还要摧残人的心灵,很不幸,17世纪的西藏就是一个这样的政体。保留着原始佛教所有暴力血腥并有所发扬的密宗佛教统治着这座雪域高原,而黄教密宗佛教的政治精神双重领袖,就是达赖喇嘛,俗称活佛。

达赖喇嘛的传承体系非常的神奇,既不是父死子继的世袭制,也不是底层推举的选拔制,而是将玄学发挥到极致的——转世。上一代的活佛在往生极乐之前,会给出自己转世的一些线索,等他圆寂以后,密宗上层人士就会根据这个线索,在整个青藏高原范围内寻找转世灵童,这个灵童,就是下一任活佛。

大家可以看出来了,这个传承方法有很大的随机性,后来,清王朝乾隆皇帝在听说了这个传承方法后,很快就把握住了其中的精髓,赐给西藏地区一个金瓶,让他们通过在金瓶中放置灵童的签来随机抽取,这种高贵的继承人制度在我们民间俗称“抓阄”。

抓过阄的人应该知道,能被抓中的人必然有自己与众不同的地方——运气特别好!

仓央嘉措就是这样一个运气特别好的人,他在幼年的时候,家在今天青海地区。有一天,有一群僧侣走进了他家,说他被抓中了,于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就这样诞生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是小混混说的。

有人的地方,就有政治!这是大佬说的。

作为一个毫无根基,出身底层,没有任何政治基础的穷人子弟,可想而知,仓央嘉措在拉萨的政治势力恐怕还不如刚刚当选乌克兰新总统的喜剧演员泽连斯基。他很快就被卷进了西藏政权的上层内斗,作为一个傀儡,仓央嘉措没有任何选择权,这也就是他自认为悲剧的一生。

但是!

在那个时代背景里,他却要比其他人幸运的多的多的多!

很多文青在读完了仓央嘉措的诗句后,会非常惋惜的说:“如果他不是活佛就好了,这样就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请所有抱着这种想法的人立刻收起你不切实际的迷梦!不要忘了,你此时在17世纪的西藏,投胎到这里的人,99%是没有权利选择生活的,这里是政教合一的农奴制社会,如果不做活佛,你的下场就是做朗生,农奴。

农奴不是农场主,他们没有土地,没有财产,没有房屋……当然,也没有人身自由。他们睡在牛棚里,与牲畜同吃同住,每天为主人耕作土地,充当廉价的牲口。

当然,仅仅如此,西藏的农奴并不比其他地区的农奴悲惨多少,但是不要忘了,这里是密宗佛教的地盘!活佛每年都需要作法事,而作法事需要的器具,不是木鱼,不是念珠,更不是猪牛羊三牲,而是——人体部件。

在今天青海地区的博物馆中,就收藏着一张六世活佛仓央嘉措时期,某一年需要的法器清单,其中,很轻描淡写的书写着需要多少多少人的肠子,多少多少根腿骨,多少多少个头盖骨,多少多少个心脏……末尾还有要求——新鲜的!

这些新鲜的脏器从哪里来?肯定不会是从高贵的活佛或僧侣那来的,也不会是其他高层,只能是那些比牲口更加便宜的农奴,现杀现用,无比的方便。

所有出产于这一时期西藏地区的文艺产品,无一不沾染着这血腥的气味,用人皮绘制的书画,他们叫做唐卡,用头盖骨制作的法器,他们叫做阿姐鼓,用肠子……

此时,我们再回头看看仓央嘉措,你们总是惋惜于他被选中为活佛是人生的不幸,殊不知,如果没有被选为活佛,那么且不说他不可能受到教育成为诗人,也许某一天,他聪慧的头盖骨就被活佛看中,成为了永远伴奏着诗歌旋律的头盖鼓。


扣毛


偶然间在图书馆查找资料时,看见一本书的封面“那一世”三个醒目大字,封面插图是穿着红色袈裟的背影。因父母信佛,从小就被教导知佛,礼佛,敬佛的我,对佛书亦是如此。郑重的捧起翻开书的扉页,“住进布达拉宫,我成了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情郎?至今犹记得当时胸怀激雷而惴惴不安的模样,只得拿着那本“禁书”确保四顾无人时翻开。当时还没谈过恋爱,也没有经历过分手。是看完了,但看不懂,不过诗词倒是挺优美,可以用来写写情书追女生什么的。后来,后来就悲剧了,遇见一只山间的精灵和山鬼,一段未修成正果的爱情!我亦如仓央一般,想,确不可得。萌生了去西藏的念头,想看看他的“吉玛”是否亦如我的“她”一样明媚灿烂动人。终是个俗人,未去得西藏,未再看见“她”。重新翻开那本书,如我一般可怜人借书对话,惺惺相惜。多年以后,感情逐渐淡然,亦愈发敬佩仓央,敢想敢追忆不敢忘怀,他才是真正的勇敢。谁能说拥有一个让你一生念念不忘的人不是一种幸运?仓央嘉措难道不是一个幸福的人吗?


南昌小骚年


仓央嘉措:三百年的误解

仓央嘉措,全名第六世达赖喇嘛罗桑仁钦•仓央嘉措。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仓央嘉措生于西藏南部门隅地区。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在布达拉宫举行了坐床典礼,正式成为第六辈达赖喇嘛。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的押解前往北京的途中圆寂于藏北地区。

三百年来,仓央嘉措的诗歌和故事在雪域大地上广为流传。然而,这些离奇的故事背后,隐藏着诸多的的误解。从他的出生到故去,这些故事无不离奇。他流传下来的诗歌更是被后人不断地演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学者庄晶教授更是出版了《仓央嘉措情歌及秘传》一书,将仓央嘉措描绘成了一位沉溺于情爱,甚至从青海死而复生游历藏地的传奇人物,大有金庸笔下身怀绝学的武林高僧风范。

然而,这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笔者在查阅了大量史料,拜访了许多学者后,终成此文,为大家拨开云雾,从历史出发,解读仓央嘉措以及他的诗句,为大家还原一个真实的仓央嘉措。

一、 仓央嘉措是门巴族还是藏族

在以百度为代表的众多资料中,无一例外的将仓央嘉措的民族归为门巴族。理由就是他诞生于藏南门隅地区,而且一片土地上生活了众多的门巴族和珞巴族。

但是,根据仓央嘉措的导师、同时期的藏族大学者、政治家第巴•桑结嘉措在其著作《格鲁教法史——黄琉璃宝鉴》以及专门记载仓央嘉措的传记《持明金穗——第六辈达赖喇嘛本生传》中记载,仓央嘉措的父亲是吐蕃时期大贵族“聂”家族的后裔和著名的译经师的后代,母亲是吐蕃王族后裔。因此,仓央嘉措并不是后来所说的门巴族,而是地地道道的藏族。据记载,仓央嘉措家庭的族姓是“班玛”,这和莲花生大师有很大的关系,但并不能证明他的家族是信奉宁玛派教义的,因为书中并没有提到这个家族信奉的教派。而仓央嘉措最初出家的寺庙恰恰是一座格鲁派寺庙。极大的可能是,这个家族或多或少和莲花生大师有些亲缘关系。

二、 仓央嘉措不是政治傀儡

后世多有传闻,说仓央嘉措是第巴•桑结嘉措所立的傀儡,在隐瞒五世达赖喇嘛圆寂的阴谋败露后临时拉过来充数的。

事实却并非如此。

历史脉络应该是这样:五世达赖喇嘛圆寂前,不希望蒙古人通过控制一个年幼的达赖喇嘛更近一步的掌控西藏,于是授意桑结嘉措秘而不报。桑结嘉措一边按照宗教仪轨秘密寻找转世灵童,一边秘密筹建五世达赖喇嘛灵塔,并企图使世俗政权平稳过渡到甘丹颇章政权手中。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仓央嘉措被寻访出来,以达赖喇嘛灵童的身份秘密的接受教育。从记载的文字看,桑结嘉措也在政务之余全力教育这位灵童。不惜从拉萨前往门隅,亲自授课。宗喀巴大师的《菩提道次第广论》他亲自讲授了两遍。同时讲授声明学(语言文字和诗词学),并依照五世达赖喇嘛所著的诗词著作《明镜》为课本。

另外,需要特别注意的是,按照当时西藏地区的教育水平而言,没有接受过系统声明教育的人,别说写诗了,基本算是文盲水平。所以,仅就仓央嘉措能写出那样的诗句来看,他必定是从小接受了严格教育,并且他自己也学习的非常刻苦。

这也是仓央嘉措对西藏地区文化做出的最大的贡献——将诗歌这种艺术形式从社会高层何宗教殿堂解放出来,引入到民间的世俗生活中,仅这一点,仓央嘉措的艺术成就可以比肩《米拉日巴道歌》和《萨迦格言》。因此,仓央嘉措的诗歌被后世广为传唱。

三、 形骸放浪还是郁郁不得志

由于桑结嘉措和当时主宰西藏地区世俗权力的蒙古贵族间的政治斗争愈演愈烈,必然会波及正在刻苦修习预备亲政的仓央嘉措。

作为年轻人,仓央嘉措在矛盾中感到无比的憋屈,藏-蒙间德矛盾让他无所适从,于是他开始从中调和。无奈蒙古人一寸不让,而桑结嘉措也变得越来越专断和固执,作为旁观者的仓央嘉措越来越担心藏蒙矛盾会演变成一场灾难,于是开始用诗歌表述情怀。也许就在此时,他创立了被后世广为传唱的那些诗歌。

现实很残酷,仓央嘉措的一片好心得不到回报的时候,他开始放浪形骸,每夜出入于酒肆,借助酒和诗歌来抒发心中的苦闷。现在流传下来的那些诗句,多数创作于这一时期。

再后来,他干脆远赴日喀则,面见自己的恩师——五世班禅额尔德尼拒绝比丘戒,甚至要求退还沙弥戒。当然,这样的要求得不到满足,于是,他开始穿着奇装异服。关于仓央嘉措的衣着如何惊世骇俗,同时期的高僧勒隆协巴多吉喇嘛做过这样的记载:“圣尊身穿一件浅蓝绫子薄藏袍, 头发垂至耳下, 手指满戴饰品。左右随从穿着不伦不类, 佩戴箭筒、拿着恰卫(马勺)立于身旁。”这样的装束,即使在现代的汉地也是惊世骇俗的。

四、 生死青海

藏蒙矛盾最终演变为一场战争。战争的结局是桑结嘉措兵败被杀,仓央嘉措被康熙皇帝下诏废除,押解往北京。最终,养尊处优的仓央嘉措不幸染病,圆寂于青海湖附近的错那地区。成为历史上唯一一位没有灵塔的达赖喇嘛。

然而,故事并没有结束。多年后,一个叫做阿旺伦珠多尔济的蒙古喇嘛,自称是“仓央嘉措的微末弟子”,杜撰了一本名为《仓央嘉措秘传》的小册子,妄图借助“死里逃生的仓央嘉措”在内蒙阿拉善地区建立政教合一的政权,结果阿旺伦珠多尔济被蒙古王公所杀。这本书却流传了下来。

然而,根据中央民族大学喜饶尼玛教授在内的学者多方考证,发现书中关于仓央嘉措在青海后的行踪和史料有着极大的出入,甚至可以说完全是按照阿旺伦珠多尔济的政治目而臆造的。喜饶尼玛教授为此专门发表论文做了阐述,文末,教授这样写道:“靠着仓央嘉措这杆大旗和阿拉善的蒙古诸王公分庭抗礼。这也许可以说是阿旺多尔济写作此《秘传》的真正目的。但是蒙古不是西藏。因此,阿旺多尔济“ 机关算尽太聪明, 反误了卿卿性命” 。

无奈,传说总比事实美好,因此广为流传。更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由庄晶翻译为汉文。由此,这个误解越穿越久远,直到完全掩盖了历史的本来面目。

五、 笔者对仓央嘉措诗歌的解读

首先,需要申明网上流传的《那一天》、《十诫诗》、《问佛》等等,均是近年青年诗人的作品,非仓央嘉措的诗歌,且和翻译无关。所以不在讨论范围。

笔者在此以于道泉教授翻译的六十二首拉萨木刻版为蓝本,节选三五首进行解读。

1、从东边的山尖上,白亮的月儿出来了。玛吉阿米的脸儿,在心中已渐渐地显现。

没人能解释玛吉阿米到底什么意思,这是仓央嘉错自己创造出来的词。多数人认为是仓央嘉措心爱的姑娘的名字;近年有学者解读为“众生如母”。但是,我理解为这是写给他的老师桑结嘉措的,当时桑结嘉措要么刚刚兵败被俘,要么已经被杀死。甚至可能是写在仓央嘉措被押解前往青海的途中,借物思人,整体给人的感觉很凄凉。

2、我默想喇嘛的脸儿,心中却不能显现;我不想爱人的脸儿,心中却清楚地看见。  

喇嘛,上师的意思,也可以理解成修行时需要观想的本尊佛像。而“爱人的脸儿”何尝不能理解为桑结嘉措呢?也许这表述的是仓央嘉错对桑结嘉措深深的怀念之情。也许还可以解释成,桑结嘉措和蒙古贵族的交恶扰得他心神不宁,无法专心修行。

3、彼女不是母亲生的,是桃树上长的罢!伊对一人的爱情,比桃花凋谢得还快呢 

我自小相识的爱人,莫非是与狼同类;狼有成堆的肉和皮给她,还是预备住在上面?

野马往山上跑,可用陷阱或绳索捉住;爱人起了反抗,用神通力也捉拿不住

以上为三首,看看这些诗句,结合历史,明显是指藏-蒙联盟的关系急剧恶化,蒙古贵族对西藏事务指手画脚,桑结嘉措刚愎自用,寸步不让。而且双方越来越过分。不惜从恶语相向升级到蓄意谋杀,到最后,毫不讳言的指出,藏蒙关系的破裂已经无法阻挡。

 

4、有腮胡的老黄狗,心比人都伶俐,不要告诉人我薄暮出去 ,不要告诉人我破晓回来。     住在布达拉时,是持明仓央嘉措,在拉萨下面住时,是浪子宕桑汪波,      薄暮出去寻找爱人,破晓下了雪了,秘密也无用了,足迹已印在了雪上。

于道泉先生注:“仓央嘉措在布达拉官正门旁边又开了一个旁门,将旁门的钥匙自己带。等到晚上守门的把正门锁了以后,他就戴上假发,扮作在家人的模样从旁出去,改名叫作宕桑汪波,出没于拉萨酒肆。待破晓即偷偷回去将旁门锁好,这样好久,未被他人识破;有一次在破晓未回去以前下了大雪,回去时将足迹印在雪上。宫中的侍者早起后见有足迹从旁门直到仓央嘉措的卧室,疑有贼人进去。以后根究足迹的来源,直找到酒肆;又细看足迹乃是仓央嘉措自己的。乃恍然大悟。从此这件秘密被人知道了。”

以上为三首诗。 也许是对蒙古贵族的胡作非为的不满,也许是怨恨桑结嘉措不听从自己的意见,和蒙古人的矛盾不断激化,仓央嘉错在巨大的压力下开始放浪形骸,出入酒肆、俗人衣冠,甚至到五世班禅面前拒绝接受比丘戒,还威胁要交还沙弥戒。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仓央嘉措并非沉迷于男欢女爱,更多的是穿上夸张的衣着,留恋于拉萨的大小酒肆。这诗句更多的描绘了郁郁不得志的仓央嘉措借助酒肆排解心中的郁闷。

5、在极短的今生之中, 邀得了这些宠幸; 在来生童年的时候,看是否能再相逢。

笔者揣摩,这首诗应该是仓央嘉措被押解往青海时,被哲蚌寺的僧人救到寺里后,蒙古贵族大兵围困哲蚌寺的时期写的。此时,桑结嘉措已经殒命,作者自问自答,希望和桑结嘉措来生再聚。

6、将帽子戴在头上,将发辫抛在背后。 他说:“请慢慢地走!” 他说:“请慢慢地住。” 他问:“你心中是否悲伤?” 他说:“不久就要相会!”

白羽的仙鹤,请将你的双翅借我,我不往远处飞,只到理塘就折回。

第一首最后一句,“不久就要相会”说的是轮回,也许,这就是写在前往青海的押解途中,说不定和第二首“白羽的仙鹤”一样,是遗作。也许两首诗应该连起来读。而后来,人们正是根据这首诗句所做的预言,在理塘找到了第七世达赖喇嘛格桑嘉措。

另注,“慢慢走”与“慢慢住”在原文中均为拉萨方言中的敬语,音译过来就是“卡里沛”——再见(您慢走),卡里秀——再见(您留步)。


雪域修罗གངསལང


关于仓央嘉措,一个普遍的说法是这样的:他生于1683年,15岁坐床,24岁时在被押解北京途中去世,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他孤独而短暂的一生充满了各种谜团,几百年来,人们想象着他的离经叛道、放荡不羁,推测着他死亡的各种版本。流传最广的,还是他写的那些被称作情歌的诗以及夜出布达拉宫在八廓街黄房子里会情人的传说。

  300年后,传说中的黄房子变成以他诗中的“玛吉阿米”为名的一家餐吧,并在北京开了分店。此外,他还出现在西藏旅游手册、流行歌曲,以及出版商的畅销书选题里,成为一个“遥远神秘的意境符号”,甚至品位的象征。

“仓央嘉措(1683~1706)为第六世达赖喇嘛,门巴族人,西藏历史上闻名的人物。公元1683年,就是康熙二十二年,出生在西藏南部,门隅纳拉山下宇松地区乌坚林村的一户农奴家庭,父亲扎西丹增,母亲次旦拉姆。家中世代信奉宁玛派释教。”

体味藏传释教的人,应该对活佛担当轨制有必定的体味,活佛圆寂之后探求转世灵童,这位灵童就是这位活佛的来世。即使在今天也是藏传释教的最为昌大的事务之一。而这个轨制产生在仓央嘉措身上,则显得那么命运多舛。《杂阿含经》说:

此有故彼有,今生故彼生。此无故彼无,此灭故彼灭。

死活轮转,生灭无常,大概他履历的这生平,就是让世人体味梵学文化中有情、多情的一面吧。世间法的修行大概是最难的一门功课了。


公元1862年,五世达赖喇嘛罗桑嘉措圆寂了。公元1863年的正月十六,仓央嘉措出生了。传说当天七日同升,天降异象,被预言为莲花生大士转世,就是五世达赖的后世。他出生的这个地方是莲花生大士已经加持过的宝地,称为“纳拉沃域松”,今达旺一带。门巴族人多信奉红教,但由于红教是可以结婚生子的,所以才有了仓央嘉措的降生。

下面这首诗,多像是对他出生的考虑感怀:

见你,独坐菩提树下,静默不语。宿世,今世,来世,一袭僧衣,一缕梵唱,一世别殇。悠悠地,通通有了起头


公元1864年,仓央嘉措才两岁,他被桑结嘉措派人机密放置再巴桑寺,由派来的高僧教习佛法,进修天文历算、医学及文学等,十五年的潜心修习,让仓央嘉措博学多闻,特别是他得遇《诗镜》之后,使他对诗歌深度陷溺。

公元1869年,仓央嘉措的生父扎西丹增弃世,这是他生射中第一次如斯的哀思。也是以以其超出春秋的所学和悟性,勘破死活,了悟生命的无常。

公元1696年,桑结嘉措公开了五世达赖圆寂的消息,并公开了仓央嘉措的活佛身份。藏历十月仓央嘉措被拥入宫,正式坐床。康熙帝派章嘉呼图克图等参加了仪式。

此情此景,必定是让他感伤过生命的无常、命运的无法,下面这首诗也为大师所熟知: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离在拉萨陌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糊口和生命的美,反倒要用痛来阐释,这往往是最让人感伤的。于是他说出了这句话:“一小我必要潜匿若干好多机密才能巧妙地度过生平. ”。


这里再说一下背景,那时汉王是清当局封爵的西藏政治翘楚。达赖和班禅是清当局封爵的西藏宗教翘楚,两股力量互相牵制。五世达赖以来,汉王权力渐渐衰弱,到了拉藏王子继任汉王的时辰,便同心用心想庖代格鲁派的职位和影响力。

是以作为格鲁派(黄教)所拔擢起来的流逝达赖仓央嘉措,便是拉藏汗眼中的一枚钉子,必欲除之此后快。特别是在得知五世达赖圆寂的消息被隐匿十五年之后,借机在康熙皇帝面前几回再三调拨,质疑仓央嘉措的活佛身份,康熙无法,派人入藏查实。而被派入西藏的相师认为:“盛德是否为五世佛祖之转世,我固然不知,但作为圣者的体征则完好无缺。”,用如今的话说,应该就是又肃静又帅气,没弊端。如斯一来,康熙也没话可说了。

但世事情化,命运就是爱好这么玩弄人,公元1705年,桑结嘉措和拉藏汗爆发辩说,桑结嘉措兵败被诛戮,此时仓央嘉措近二十三岁。回忆我阿谁春秋的时辰,刚刚毕业,连个不变的工作都不想找,忸捏的不忍多说了。

最大的呵护伞没了,在加上仓央嘉措本身又有各种不合端方的举动,拉藏汗便屡次上书康熙帝,哀求废黜仓央嘉措的活佛身份。基于那时政治情形的险恶,康熙皇帝固然不会听信一面之词,固然也是对拉藏汗有所提防,是以饬令派人入藏押解仓央嘉措进京,实际上也没有对仓央嘉措停止正式的处治。

公元1706年5月,仓央嘉措被押解京城。史料记实,昔时的冬天,一行人在到达青海湖畔的时辰,尊者仓央嘉措,匿迹。今后身世成谜。留给世人的,是一首首情怀满满,感天动地的诗歌: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桶,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但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仓央嘉措情歌.汉语版.词:仓央嘉措 唱:日波益西仁波切 心头影事幻重重,化作佳人绝代容。 恰似东山山上月,轻轻走出最高峰。 我与伊人本一家,情缘虽尽莫谘嗟。 清明过了春自去,几见狂蝶恋落花。 跨鹤高飞意壮哉,云霄一羽雪皚皚。 此行莫恨天涯远,咫尺理塘归去来

还有这首: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不成否认的,仓央嘉措是一位才调出众民歌诗人。他的拉萨藏文木刻版《仓央嘉措情诗》,文句美好,简单活泼,里面搜集了仓央嘉措60多首情诗,被译成20多种文字,他超出民族、时空、国界而成为了贵重的文化遗产。

由于仓央嘉措不爱好被人当做活佛供养在布达拉宫里,机械又没有生气,他是一个对糊口布满无尽巴望的年青人,没完没了的诵经礼佛使他讨厌。偶尔辰,他会穿上俗人的衣服,戴上假发,并假名唐桑旺布,在拉萨八角街或布达拉宫下的雪村去玩耍,享受欢愉又自由自由的世俗的糊口。所以他的诗歌,良多反响了他的释教与世俗的双更糊口。一个是严苛而不许越轨的活佛,一个是自由而为所欲为的青年。他本身也拿捏不好哪个才是他最想要的、最应该过糊口。也良多情本身就是个错,只是你有了一颗无怨无悔的心。

那段时辰,仓央嘉措熟悉了一个来自琼结的姑娘,名叫达娃卓玛,达娃卓玛容貌斑斓温顺,歌声甜美,一双迷人的眼睛,看一下就能把人醉倒。仓央嘉措和她相爱了,他们经常在一起。仓央嘉措很是爱好达娃卓玛,认为是神灵的赐于,宿世的人缘。大概下面这首诗,描述了他的内心感应感染:

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乞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的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的真言; 那一月,我转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呀,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天空中洁白的仙鹤,请将你的双翅借我 我不往远处去飞,只到理塘就回 只是,在那一夜 我忘却了所有,抛却了信仰,舍弃了轮回 只为,那曾在佛前哭泣的玫瑰,早己失去旧日的光泽

纯真情感的背后是关于人生的更深刻的体悟,蕴含着人生得与失的佛性思维。仓央嘉措用爱情的方式遮蔽政治或者生活的阴影,从而让他的爱情在诗歌和佛性中得到了永生。

仓央嘉措的身世更为他的情诗增添了浪漫而神秘的色彩。他的经典的拉萨藏文木刻版《仓央嘉措情诗》,汇聚了他的六十多首情诗。如今已被译成二十多种文字,几乎传遍了全世界,新的译作层出不穷。而在民间,有仓央嘉措的情诗达200多首。在今天的西藏,很多人都会唱以他的诗改编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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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渣男!

一个自私的人!

一个自以为是的人!

一个把爱人亲手送上死路的凶手!

我不懂藏文,我看的都是曾缄先生的译文,还有其它那些很精美的译文。如果现有的资料是真的,如果他写的诗真的只是情诗的话,那么,我坚持我的判断没有错!

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由于得不到而念念不忘更不是什么可耻的情怀。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把这种情感写成诗并且四处传唱。

这种行为给他最爱的女人形成了最大的伤害。

他,是高高在上的活佛,他接受供奉,衣食无忧。

她,只是一个高原少女,她无权无势,无枝可依。

每个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一代活佛传唱的那些诗歌里的女子就是她!每个人都会指指点点,每个人都会交头接耳,每个人都会对她行以异样或别具意味的眼光。

世人不敢议论活佛,但世人敢议论她!

她不会开心,而更不开心的是,她不会再有男朋友了。没有一个年青男子会真心地向她求爱,然后结婚,然后生子,然后过着平常人的生活。

她的一生,被“最“爱她的那个男人毁了!

这对于一个普通少女来说,是无法忍受的事情!偏偏更让人生气的是,她还接受了这个活佛的爱,两个人约会,或者应当换一个词叫做幽会。最后被人发觉,然后,他“看着“自己的爱人被活活烧死。

为了下半身的高潮,把最爱的人送上死路!

如果给不了她幸福,就应当远离她。

14岁那年,他当上了转世灵童,从那天开始,就应当控制住自己的凡心和情爱。佛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娘是路人。在同一年,他当上了活佛。

我不相信,他不知道身为活佛是禁止谈恋爱的。我不相信,他不知道身为活佛给不了爱人任何结果。我更不相信,他会不知道一旦恋情被发现,她的爱人的结局只能是被烧死。

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爱,用自己的诗歌让心爱的女人不能再接受别人的爱,用自己的诗歌阻挡住所有可能给她幸福的男人。

大张旗鼓,唯恐天下不知。

她本来可以有一个平静的生活,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丈夫。或者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女儿,可是由于他的念念不忘一往情深,毁了这个女人的一生。

他的诗歌是最锋利的一把刀,直直地插入爱人的灵魂之中。

仓央嘉措,用诗歌成全了自己,毁掉了爱人。

他原本是可以成全她的,斩断情丝,斩不断也要藏起来。割去所有的联系,让她尽快忘掉自己,让她幸福起来,或者利用自己的力量去暗中帮助她。

与仓央嘉措相比,那些名声不显的活佛的心里也应当有一个藏在心底的女孩子吧?也会在午夜梦回之时,悄然断肠。或者安排一两个亲信,帮助她渡过难关,然后再拾起那卷枯黄的佛经,幽幽地发出一声叹息。

我相信,那些不曾写出诗的活佛,他们心中的爱人都会过得平安!守着自己的丈夫孩子,在高山草原之间自由地逐水而居。这个女人偶尔会产生一些不解,为什么么会莫名其妙地受到一些救济,会碰到一些主动帮助的贵人。她一定不会想到,这一切的背后是布达拉宫最深处的那一双痛苦的眼晴。是在布经讲禅的那个高台上痴痴地看向飞鸟而短暂失神的那个活佛,是那个得到万人敬仰却得不到一份爱的那个人孤独行走的背影。

他们没有写诗,他们用经文来渡过一生之劫的那个她。

无虑多情损梵行,入山何恐别倾城。

世间不得双全法,负了如来负了卿。

诗错了,这才是原诗才对!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仓央嘉措,我问你。九泉之下若是见到她,你以何超度,又有何脸面去触摸她的指尖?

切!

诗写得再好,那又如何?


亦有所思


仓央嘉措之所以闻名是由于他的诗歌作品在如今的网络时代大为流行。比如这首《见与不见》: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不舍不弃。来我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又或者这首《最好不相见》: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目前网上关于仓央嘉措的诗歌流传着诸多不同的版本,不同版本之间其实大意相同,只是在具体几个词汇上有出入,其实这很正常——因为原文是用藏文写的,在翻译过程中难免会出现不同的译法。那么写下这些诗歌的仓央嘉措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仓央嘉措诞生于西藏南部门隅纳拉山下宇松地区乌坚林村的一户农奴家庭。在旧西藏农奴是农奴主眼中会说话的牲口——农奴主不仅可以任意买卖农奴,甚至可以将他们随意处死。当时的西藏保留着抽筋、剥皮、割鼻、断足、挖眼、肢解等酷刑,同时也保留着用农奴祭天的旧俗。直到新中国废除西藏农奴制后这种状态才得到改变,而仓央嘉措正是出身于这样一个处于当时的西藏最底层的家庭。然而在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十四岁的仓央嘉措迎来了他人生的转机:这一年他被确立为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当时的西藏实行的是政教合一的制度:自吐蕃王国覆灭以来藏传佛教在青藏高原上建立了政教合一的政权,元、明两代都通过册封青藏高原当地的藏传佛教首领实行因俗而治的政策。明永乐七年(1409年)藏传佛教中又诞生了一个新教派——格鲁派(黄教),此后这一教派在青藏高原逐渐取得了统治地位。1677年身为蒙古卫拉特诸部盟主的和硕特部被新兴的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击败后进入青海通过与西藏的达赖政权合作共同统治青藏高原。噶尔丹在追击和硕特部的过程中也把自己的势力扩张到青藏高原。就在葛尔丹向青藏高原扩张之时西藏达赖政权与青海和硕特汗国政权却闹翻了:事情的起因是五世达赖时期他的管家桑结嘉措利用自己和达赖的特殊关系掌握了藏传佛教的教权,鉴于当时这一地区政教合一的客观现实要想统治青藏高原必须同时具备教权和兵权,然而桑结嘉措的弄权行为使得青藏高原的教权和兵权出现了分离——教权掌握在桑结嘉措手中,而兵权掌握在青海和硕特汗国的拉藏汗手中。五世达赖死后桑结嘉措担心拉藏汗乘机剥夺自己的管理权,于是在没知会拉藏汗的情况下自作主张确立了五世达赖的继承者。仓央嘉措只是一个身份卑微的农奴之子,然而正因为如此才被桑结嘉措视为是一个容易控制的人,于是桑结嘉措瞒着僧俗民众和康熙皇帝派人在西藏南部门隅纳拉山下找到了仓央嘉措并宣称他就是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

一夜之间这个农奴的孩子就成为雪域高原最高权力的掌握者——当然这只是名义上的,而实权则操之于桑结嘉措之手。仓央嘉措并未体会到由农奴成为达赖的身份转变给他带来了多少快乐,事实上他不过是野心家手中的提线木偶——在桑结嘉措眼中他仍是那个卑微的农奴之子,只不过是被自己利用的政治工具而已。幼小的仓央嘉措不得不就此与自己的父母亲人分离,他曾爱上一名女子,却由于身为达赖的身份只得苦恼地写下那句“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仓央嘉措出身于一个信奉藏传佛教宁玛派(红教)的家庭,然而这时红教在西藏已然衰落,在被确立为黄教领袖达赖后他不得不接受那些令他难以适应的清规戒律繁文缛节。红教教规并不禁止僧侣娶妻生子,而仓央嘉措早年也确实曾爱上过一名女子,然而这是与黄教教义相抵触的。在西藏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仓央嘉措在进入布达拉宫后并没感到快乐,反而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新的牢笼之中,他厌倦宫中单调刻板的生活,于是仍悄悄与以前心爱的姑娘保持着联系。直到有一天负责掌管寺院纪律的铁棒喇嘛发现了此事,于是严刑处置了仓央嘉措的贴身喇嘛,还派人把仓央嘉措的情人处死,事后仓央嘉措遭到了桑结嘉措的严厉训斥——名义上的雪域之王被理论上只是自己管家的人训斥何其荒诞,然而这一切就这么真实发生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和汉献帝、光绪帝一样不过是野心家手中的傀儡,所不同的是汉献帝和光绪帝无论是在自己的个人感情上或是国家政事上都尝试过争取,而仓央嘉措的一生犹如随波逐流的浮萍半点由不得自己。这时的仓央嘉措也许不会想到在他未来的人生道路上还有磨难等着他。

桑结嘉措在未知会拉藏汗的情况下擅自确立仓央嘉措为六世达赖的行为引起了拉藏汗的抵制,桑结嘉措深知自己手中没有兵权,真打起来绝不是拉藏汗的对手,于是他利用自己掌握藏传佛教教权的号召力向噶尔丹发出求援结盟的意向。噶尔丹早年在西藏学佛期间深受桑结嘉措优待,在相同的政治利益和昔日的个人感情驱使下噶尔丹率部大举进入青藏高原。如果任由噶尔丹吞并青藏高原,那么大清的西部疆界将完全暴露在准噶尔汗国的威胁之下,考虑到青藏高原的地缘优势将使准噶尔汗国在面临清军时具有居高临下的巨大优势。康熙皇帝面对噶尔丹的巨大威胁决定御驾亲征,拉藏汗则趁机杀死了桑结嘉措。一直以来对仓央嘉措造成压抑的桑结嘉措死了,然而这时如何处理桑结嘉措所立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就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拉藏汗杀了桑结嘉措之后就以仓央嘉措是桑结嘉措擅自所立的假达赖为由将仓央嘉措抓起来押赴北京。这下轮到康熙皇帝为难了——仓央嘉措尽管是桑结嘉措擅自所立,可毕竟是西藏人民顶礼膜拜的六世达赖,如果处置他势必使刚稳定下来的西藏局势再生波折,可如果不闻不问又无法安抚青海和硕特汗国的拉藏汗。思前想后康熙又把仓央嘉措交还给了拉藏汗,而康熙皇帝给出的理由是:“汝等曾思之否?所迎之六世达赖喇嘛如何处置?如何供养?”其实康熙这是在耍滑头——他故意装作完全不记得拉藏汗指责仓央嘉措是假达赖一事,而是言之凿凿声称仓央嘉措是被迎接到北京的,但该如何在北京长期供养他呢?毕竟北京可没布达拉宫,那么让他去哪里念经呢?这样一来皮球又踢回给了拉藏汗。这下拉藏汗为难了——皇帝亲自把人送给你的,你总不能再给还回去吧?可如果拉藏汗要真敢处置仓央嘉措,那么无异于将自己置于西藏僧俗民众的对立面。思前想后拉藏汗最终告知仓央嘉措:根据朝廷的最高指示您现在已获得了完全的自由,所以拜拜吧您!然后拉藏汗就安排一群人把仓央嘉措带到荒郊野外一扔就不管了,最终仓央嘉措就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青海湖边因为缺吃少穿而圆寂了。至今藏族人民仍对这位充满悲情色彩的六世达赖充满怀念——当年仓央嘉措曾有一首诗写道:“白色的野鹤呀,请你借我一双翅膀;不去遥远的北方,只是向往日当”,仓央嘉措圆寂后人们在寻找他的转世灵童时把这首诗的最后一句改成了“只去一回理塘”——这其实是在肯定仓央嘉措作为六世达赖在政治上和宗教上的合法性,因为七世达赖格桑加措正诞生在理塘,而格桑加措正是被视为是仓央嘉措转世之人。


鸿鹄高飞一举万里


假如真有来世,
我愿生生世世为人,
只做芸芸众生中的一个,
哪怕一生贫困清苦,浪迹天涯,
只要能爱恨歌哭,只要能心遂所愿。
——仓央嘉措

康熙二十一年,公元1682年2月25日,

当时重新修建的布达拉宫刚刚竣工,

格鲁派的五世达赖罗桑嘉措在这一天圆寂。

注:达赖全称为“达赖喇嘛”,是西藏佛教格鲁派的宗教领袖。传到罗桑嘉措刚好第五代。

格鲁派僧人戴黄色僧帽,故又称“黄教”。

五世达赖的亲信弟子桑杰嘉措,

为了继续利用五世达赖的权威掌管藏传佛教格鲁派事务。

秘不发丧,向外界宣布,

达赖喇嘛已“入定”。

进行无限期的修行,静居高阁,

任何人都不见。

一切事务均由“第巴”负责处理。

注:在藏语里,第巴的意思是由达赖任命、管理卫藏行政事务的最高官员,俗称“藏王”,当时的第巴就是桑杰嘉措。

桑杰嘉措一面欺瞒僧侣民众和康熙皇帝,

一面迅速派人到民间寻找转世灵童,

日后一旦真相败露,也能马上迎六世达赖入宫。



康熙二十二年,公元1683年春,

西藏南部门隅纳拉山下,

乌坚林村的一户农奴家庭,

有一个孩子出生了,

他的父亲给他起名计美多吉协加衮钦,

他们家中世代信奉着宁玛派佛教,

注:宁玛派佛教是“红教”。和其他教派的教义有很大区别,并不严禁教徒娶妻生子。
这一派别没有寺院,组织涣散,没有完整的僧伽制度,所以教规也比较宽松。

桑杰嘉措将寻找转世灵童的地点,

选在了西藏南部门隅纳拉山下。

这里偏僻、安定,容易保守秘密,

这里的人们大多信奉红教,

从这里选出一个未来的黄教教主,

有利于黄教势力的扩大。

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

桑杰嘉措找到了一批年幼的婴儿。

计美多吉协加衮钦也在其中,

这个孩子此时还不满三岁。

按照当时黄教的规矩,

哪个婴儿抓取了前世达赖的遗物,

就证明是达赖的转生灵童。

也许是命中注定,

计美多吉协加衮钦就这样被选中,

但使者并没有把这次测试的意图告诉孩子的父母。

于是这场测试结束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出身农奴家庭的少年,

早早地就跟随着父母一起劳动,

闲暇时也会被父母灌输红教的教义,

教义一如少年自己的性格随性又直率。

此时的他对于未来充满美好的想象。



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

康熙皇帝在平定准噶尔的叛乱中,

偶然得知西藏五世达赖已经圆寂多年。

康熙十分愤怒,

写了书信严厉责问桑杰嘉措,

桑杰嘉措知道此事已瞒不下去了,

桑杰嘉措一面向康熙承认错误,

一面派人去迎接转世灵童。

康熙三十六年(1697年),

计美多吉协加衮钦被宣布为“转世灵童”,

此时的他刚刚年满14岁。

少年此时并没有意识到成为转世灵童对他意味着什么。

他能够感受到父母和那些亲戚们都很高兴。

他知道父母要他乖乖地听那些人的话,

他还知道他去了拉萨之后,

就不能经常再见到她了,

不能见到那张纯真的笑脸,

也不能和她一起去耕作放牧了。

想到这儿,

他有一种放弃成为灵童的冲动,

他很想告诉别人他不是真正的转世灵童,

至少他自己完全没有感觉到自己哪里像是达赖转生。

可最终,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无法接受看到父老乡亲的失望痛心的表情,

去了拉萨还是经常能回来看看的吧,

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曾虑多情损梵行,
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负如来不负卿。
——仓央嘉措




同年九月,少年自藏南被迎到拉萨,

途经浪卡子县时,以五世班禅罗桑益喜为师,

剃发受沙弥戒,取法名罗桑仁钦仓央嘉措。

同年十月二十五日,于拉萨布达拉宫举行坐床典礼,

仓央嘉措成为六世达赖喇嘛。

他的本籍是门巴族。

所以他是第一位非藏族或蒙古族出身的达赖喇嘛。

住进布达拉宫后,

仓央嘉措每天的任务就是学经修行,

每天的安排古板而严格,

他常走出庭院散心,

那些年老的经师则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他。

恳求他继续学经,生怕被第巴责骂。

他十分厌倦深宫内单调而刻板的黄教领袖生活。

仓央嘉措出身红教家庭,

红教教规并不禁止僧侣娶妻生子,

而黄教则严禁僧侣接近女色,

更不能结婚成家。

对于种种清规戒律繁文缛节,

仓央嘉措始终难以适应。




他虽有达赖喇嘛之名,却并无实权。

第巴独掌大权已久,他只能作为傀儡存在。

生活上遭到禁锢,政治上受人摆布,

仓央嘉措内心十分抑郁,

时时怀念着民间多彩的习俗,

思恋着那个美丽的她。

不知道她可还会在那个地方放牧嘛?

她是否也像我思念她一样在思念着我呢?

她是不是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了?

他一直让人去打听她的消息,

由于没有实权和心腹,一直杳无音讯,

直到有一天,传来了她已然婚嫁的消息,

他如遭雷击,

听说是父母逼着她嫁给了邻村的男子,

即使她有千般不愿,可也明白,

黄教的喇嘛是不可能娶妻生子的,

更别说他已经成为了六世达赖,

他自责,自责自己辜负了佳人的爱恋,

他更悔恨,恨自己当初怎么就不够勇敢。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仓央嘉措

这种人生何等可笑,

他决心要做出改变,

不能正面违逆,

那就要用我的方式发起反抗。

一个人既可以深思熟虑地忠于自己的选择,也可以不假思索地忠于自己的心。
——仓央嘉措



索性纵情声色吧,

我偏要破了你们的戒律。

于是仓央嘉措经常微服夜出,

与情人相会,追求浪漫的爱情生活。

少年一到晚上就化名达桑旺波

以贵族公子的身份

流连于拉萨街头的酒家和民居,

再后来,竟身穿绸缎便装,

手戴戒指,头蓄长发,

醉心于歌舞游宴,夜宿于宫外女子之家。



住进布达拉宫,
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
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仓央嘉措

这种反抗让他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他觉得自己与久违的自由再度重逢。

可终归是纸包不住火,

有一天下大雪,次日清晨,

铁棒喇嘛发现雪地上有人外出的脚印,

便顺着脚印寻觅,

最后脚印进入了仓央嘉措的寝宫。

铁棒喇嘛用严刑处置了仓央嘉措的贴身喇嘛,

还派人把他的情人处死,

并采取严厉措施,把仓央嘉措关闭起来。

从那之后,仓央嘉措不再与人私会,

他开始寄情于诗歌,

用诗歌来提醒自己还活在这世上。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
——仓央嘉措



康熙四十年,公元1701年,

蒙古的和硕部的拉藏汗继承汗位,

成为蒙古势力的首领,

与当时的藏王桑结嘉措的矛盾日益尖锐。

康熙四十一年,公元1702年6月,

19岁的仓央嘉措在浩浩荡荡的僧团护送下离开拉萨。

前往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

按照计划,他将在那里为全寺的僧众讲经,

然后由五世班禅罗桑益喜为他授比丘戒。

这是一个按部就班的仪式,

没有人想过会出什么岔子,

然而,就在所有人最期待的目光之下,

仓央嘉措严词拒绝讲经,

随后甚至连受戒都拒绝了。

这算什么呢?

像个布偶被你们拿在手里,

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思呢?

我终于明白
世间有一种思绪
无法用言语形容
粗犷而忧伤
——仓央嘉措




康熙四十四年,公元1705年,

藏王桑结嘉措终于决定先下手为强,

他秘密派人在藏王拉藏汗的饭中下毒,

却被发现,拉藏汗大怒,

立刻调集大军击溃藏军,杀死桑结嘉措,

并致书清政府,奏报桑结嘉措谋反,

又报告说桑结嘉措所立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沉溺酒色。

不理教务,不是真正的达赖,请予贬废。

康熙皇帝于是下旨,

拉藏汗奉命将当时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诏送京师。

蒙古军队将仓央嘉措押送到哲蚌寺山下,

后被藏族的武装僧人营救到寺庙里,

僧兵和蒙古军队战斗了三天三夜

最后仓央嘉措为了避免无辜的伤害,

独自一人从哲蚌寺走了出来,放弃抵抗。

写下了那首著名的绝笔诗:

白色的野鹤啊, 请将飞的本领借我一用。 我不到远处去耽搁, 到理塘去一遭就回来。
——仓央嘉措

康熙四十五年,也就是公元1706年,

在押解的途中,行至青海湖滨时

仓央嘉措打坐时突然圆寂,

年仅23岁。

我若飞升成仙,不为长生,只为佑你喜乐平安。——仓央嘉措

终于解脱了吗?

真是极好的,

佛法讲求渡己渡人,

我都没有做到。

不过我有什么资格渡人呢?

我连我自己都渡不了,

希望这一世的你永远平安喜乐,

下一生的我一定要做个普通人,

一生贫困清苦都无妨,

爱恨随心,再也没有束缚,

下一世我一定要再次遇见你,

那我就不会像这一世这么苦了。



23岁,仓央嘉措的一生实在太过短暂,

也太过传奇,他是农奴之子,

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成为雪域之王,

他从小信仰佛法,

可最后他却无比厌恶这些教义,

世人皆以为他是在佛法和爱情间挣扎的风流诗人。

可我看来,哪有什么挣扎,

在佛法和爱情之间他从来都只会做一种选择。

只是他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也许正是因为他的一生传奇又短暂,

所以他的生命才如此深刻,

在那些诗歌中,

他始终还是那个对生活充满憧憬的少年。

假如真的有来生,

但愿能如他所愿:

结尽同心缔尽缘,此生虽短意缠绵。
与卿再世相逢日,玉树临风一少年。
——仓央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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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十二写字的地方


仓央嘉措(1683~1706),门巴族。生于西藏南部门隅地区。幼年当过牧童,熟悉农村风情,喜爱民歌,深受民间文学熏陶。1697年从五世班禅罗桑益西剃度受戒。同年被认定为五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入拉萨布达拉宫,由名师指点,学习佛教经典、诗歌和历算。后第五任第巴(藏王)桑结嘉措被杀,仓央嘉措也随之被黜,在押解北上途中死于青海湖畔,时年24岁。又说,仓央嘉措途中逃脱,周游印度、尼泊尔及各藏区,后在阿拉善地方去世,年六十有余。   

有学者认为仓央嘉措的家乡地处外来势力入侵范围,他坐床后生活在第巴桑结嘉措和蒙古拉藏汗争夺西藏领导权的政治背景下。他名为达赖,实际处于傀儡地位。他内心郁结,极欲摆脱牢笼般的僧界,向往世俗的自由生活,故而以亲身感受创作了大量诗歌。诗歌内容突破宗教清规戒律和封建农奴制束缚,道出一个宗教叛逆者追求自由与爱情的心声,反映出人民的愿望,具有一定的人民性。后人选出他的多首代表性作品,编成《仓央嘉措情歌》刻印成书流传于世。这些作品不但思想内容积极进步,而且具有很高的艺术技巧。诗歌语言清晰,感情真挚,多取比兴,直抒胸怀,自然流畅,通俗易懂,民族色彩浓郁。格律结构上采取了谐体民歌的形式,朗朗上口,为藏族诗歌创作开拓了新的诗风。歌集中许多诗被西藏民间古典歌舞采为歌词,流传于四川、青海、甘肃等藏区。《仓央嘉措情歌》是研究藏族文学和历史的重要资料,在西藏文学史上享有盛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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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尽同心缔尽缘,
此生虽短意缠绵。
与卿再世相逢日,
玉树临风一少年。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在这世间,敢于这样说的也只有仓央嘉措了。仓央嘉措的一生是不羁的,但是他又是无奈的,他的生命由不得自己控制,他只是政治权力倾轧中的牺牲品。对于命运,他抗争过、咆哮过,他不想向命运低头,但是权力与欲望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的自由与爱情在权力游戏中像蝼蚁一样微不足道。但是他又是幸运的,上天赐予了这个情种以智慧与灵气,他文思泉涌,写下了累累的情诗。仓央嘉措,这一个多面人格的奇人,我们现如今该去认识他,认识他的情诗,认识他的苦恼与欢喜,认识他的无奈和抗争。我们不追求认识完整的仓央嘉措,只求认识最真实的仓央嘉措。

一、陌上逢却在少年

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仓央嘉措出生于藏南门隅达旺纳拉山下的宇松地区邬坚岭一带,父母一信奉藏传佛教宁玛派红教。仓央嘉措的本籍并不是藏族或者蒙古族,而是门巴族他是唯一一位非藏族或蒙古族出身的达赖喇嘛。仓央嘉措幼年跟随母亲生活,日子虽然辛苦但是清净安乐。

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二月二十五日的时候,五世达赖罗桑嘉措圆寂,他的亲信弟子桑杰嘉措,为了继续利用五世达赖的权威掌管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事务,秘不发丧,向外界宣布,达赖喇嘛已“入定”,进行无限期的修行,静居高阁,不见来人,一切事务均由“第巴”(在藏语里,第巴的意思是由达赖任命、管理卫藏行政事务的最高官员,俗称“藏王”,当时的第巴就是桑杰嘉措。)处理。桑杰嘉措一面欺瞒僧侣民众和康熙皇帝,一面迅速派人到民间寻找转世灵童,这样他做了两手准备,一旦事情败露可以让新六世达赖继位。

按照当时黄教的规矩,哪个婴儿抓取了前世达赖的遗物,即证明是达赖转生。康熙二十四年(1685年)仓央嘉措这位天选之子就这样被选为转世灵童,但是这一切它的父母并不知背后隐情。康熙三十五年(1696年),桑结嘉措的阴谋暴露,康熙帝大怒,于是仓央嘉措被迎入布达拉宫成为六世达赖喇嘛。但是仓央嘉措只是一个名义上的王,第巴独掌大权,他只能作为傀儡存在。仓央嘉措在生活上处处受到严格的清规戒律的约束,内心抑郁,人心向来是对得不到的最为向往,压抑的生活催生了他对自由与爱情的向往。“假如真的有来世,我愿生生世世为人,只做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哪怕一生贫困清苦,浪迹天涯,只要能爱恨歌哭只要能心随所愿。”对于这一个翩翩美少年来说,自由是那么的奢侈。

二、为寻情侣去匆匆,破晓归来积雪中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问世间请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仓央嘉措也是滚滚红尘中的追梦人,他身处去权力的中心,但是还能保持一颗追寻爱情的心,虽然爱情带个他的痛苦大于甜蜜,但是他还是在追寻着,追寻着。

据说仓央嘉措在入选达赖前,在家乡有一位美貌聪明的意中人,他们终日相伴,耕作放牧,青梅竹马,恩爱至深。“柳树爱上了小鸟,小鸟爱上了柳树;只要两两用心,鹞鹰无隙可入”仓央嘉措进入布达拉宫后,他厌倦深宫内单调而刻板的黄教(黄教不允许婚姻,而红教允许婚姻)领袖生活,时时怀念着民间多彩的习俗,思恋着美丽的情人。他便经常微服夜出,与情人相会,追求浪漫的爱情生活。“守门的老黄狗,心比人还灵,别说我夜里出去,今日清晨才回宫。”有一天下大雪,清早起来,铁棒喇嘛发现雪地上有人外出的脚印,便顺着脚印寻觅,最后脚印进拉了仓央嘉措的寝宫。随后铁棒喇嘛用严刑处置了仓央嘉措的贴身喇嘛,还派人把他的情人处死(也有说法只是将情人驱逐出拉萨放逐到远方),采取严厉措施,把仓央嘉措关闭起来。“夜里去会情人,早晨落了雪了,脚印留在雪上了,保密又有何用?”

爱情给仓央嘉措带来了短暂的欢愉与长时间的痛苦,据说仓央嘉措还有一位倾慕的女子,最后这一名女子却背叛了他。仓央嘉措痛苦万分,“野马跑到山上,可用绳索套住;情人一旦变心,神力也难捉住。”仓央嘉措的爱情坎坷曲折,爱情也让仓央嘉措成为一名诗人,爱情是他的源泉,写诗就是在发泄自己的愤懑。在热恋的时候他说“我那心爱的人儿,如作我终身伴侣,就像从大海底下捞上来一件珍宝相似,”爱恋过后冷静地想“虽然肌肤相亲,情人的真心却不知道,不如信手在地上画画,能算出天上星星多少”。仓央嘉措为爱而生也为爱而死。

三、人间是非分不清

仓央嘉措时期的西藏,政局动荡,政治矛盾已到达了极其尖锐的时期。五世达赖圆寂后,桑结嘉措便开始了与和硕特汗王的斗争。如今的一些藏族历史研究者认为,桑结嘉措受到历代诟病的行为,都是为了击败和硕特部以获得民族自治,比如密不发丧,以五世达赖名义向清政府请封为王,借助准噶尔军事力量等等,不能简单地视作个人篡权阴谋。康熙四十年(1701年),固始汗的曾孙拉藏汗继承汗位,与第巴(即藏王)桑结嘉措的矛盾日益尖锐。

康熙四十四年(1705年),秘密派人在和硕特首领拉藏汗的饭中下毒,却被发现,拉藏汗大怒,立刻调集大军击溃藏军,杀死桑结嘉措,并致书清政府,奏报桑结嘉措谋反,又报告说桑结嘉措所立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沉溺酒色,不理教务,不是真正的达赖,请予贬废。康熙皇帝下旨:“拉藏汗因奏废桑结所立六世达赖,诏送京师。”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仓央嘉措在押解途中,行至青海湖滨时,坐下打坐,因此圆寂。

对仓央嘉措来说,死是最好的解脱,他终于能过随心所欲的追求自己的自由与爱情了。“在这佛光闪闪的高原,三步两步便是天堂,却仍有那么多人,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仓央嘉措知道如果落难骨头越贱越硬,但是人与人却越爱越轻,仓央嘉措走了,走得一身轻松,人间的是是非非他已经不想去分清楚,他已经走向了自己的天堂。

文史君说

对仓央嘉措,后世有过许多评价。

藏传佛教高僧评价:六世达赖以世间法让俗人看到了出世法中广大的精神世界,他的诗歌和歌曲净化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他用最真诚的慈悲让俗人感受到了佛法并不是高不可及,他的特立独行让我们领受到了真正的教义。

杜齐:年轻的仓央嘉措在其中成为受难者并非角的若干事件,他的结局 、乃育护法神显示的预言 ,这一切都使人们原谅他的弱点。现在人们又普遍对他怀有好感了,他的奇怪举动被解释为神的一种朦胧隐晦的行为。

张松操:仓央嘉措是被造的神,他的叛逆却否定了造神运动本身 。

不过这些评价,已故去的仓央嘉措是听不到,或者也不会在意的了。仓央嘉措是信奉神灵的,但是他又是突破宗教的勇士。他的一生爱过、恨过、错过、路过,当一切都烟消云散的时候,擦身而过的一刹那所有的一切都会释然。相信仓央嘉措圆寂时心里是坦然的,脸上是微笑的,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我就是我,一个自由的灵魂,我就是仓央嘉措。

参考文献:

苏缨、毛晓雯,《只为途中你给与你相见:仓央嘉措传与诗全集》,江苏文艺出版社2001年1月。

白落梅,《在最深的红尘里重逢》,湖南文艺出版社2016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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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文史


一路向北

他,本是一个贫穷人家的儿子,不料成为万众瞩目的活佛;他,身披袈裟居住在庄严神圣的布达拉宫,流传后世的却是爱情诗歌。两难的人生,历来都是出现在文学作品中的,而仓央嘉措是个例外。

一、出生山南门隅

每个人生都有一个起点,活佛也不例外。

藏历第十一个甲子的水猪年二月一日(1683年3月28日),西藏山南门隅(现位于中国藏南地区,门巴族主要聚居地)一个叫邬坚林村的地方,一个最普通的小屋子里出生了一个小男孩——阿旺嘉措。传说,他出生时,“大地震撼三次,突然雷声龙宫降下花雨,枝绽花蕾,树生花芽,七轮朝阳同时升起,彩虹罩屋”(引自高平著《仓央嘉措》)等等。但不久,阿旺嘉措生病了,几个占卜人都说,这孩子有高贵的护法神护体,不碍事,用十五的月亮落山以前、飞禽走兽尚未饮用的河水洗洗就好了。他天生聪慧,记忆力超强,甚至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从小就认识很多字,会唱很多歌。

阿旺嘉措的佛缘是与生俱来的。三岁时,家中来了一位路过此地借宿的香客,故意拿出一个金黄色的铜铃放在桌子上,手掐念珠,闭目念经,神态安详。这时,从外来玩耍归来的阿旺嘉措看见铜铃,上前一把抓住铜铃摇个不停,好像是自己的,“他摇得那样兴奋,他从来没有玩过这样贵重的玩具,他爱不释手了。”(引自高平著《仓央嘉措》)香客很震惊,一夜辗转反侧,没有合眼,第二天清早就告辞了,从大路走出了村子,但不久又从小路绕回来,远远地向小屋虔诚地磕了头,然后飞快地奔向拉萨复命去了。

看似偶遇,实则天命。这位香客叫斯伦多吉,是受第巴(掌管西藏地方事务的执政官)桑杰嘉措指派,前来寻找五世达赖转世灵童的高僧,而这个铜铃就是五世达赖喇嘛生前使用过的法器。阿旺嘉措,便是多吉找到的五世达赖转世灵童,未来的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但第巴桑杰嘉措(当时也实际掌握着黄教的教权)由于种种政治考虑,像封锁五世达赖圆寂的消息一样,并没有对外宣布这位转世灵童的任何消息,只是暗中安排灵童未来的学经之路。

扎西丹增,是一个信奉宁玛派(红教)、学过经典的汉子,孝顺父母,为人刚强,会喝酒、会唱诗歌,在仓央嘉措五岁时由于劳累过度病故;次旺拉姆,是一个品德高尚、信仰虔诚、心地善良的姑娘。他们的爱情结晶便是仓央嘉措。父母不但给了仓央嘉措聪慧的大脑、善良的心灵,而且为他种下了爱情的因子、慈悲的佛缘。手握政教大权的第巴桑杰嘉措虽然日后成全了仓央嘉措最高的佛教地位,但同时也扼杀了他的爱情自由、诗人之路。

佛说,凡事皆有因果,一切都有定数。普通的家庭出生了一个不普通的孩子,虽然天赋异禀,但已受到命运的约束。政治因素的参与,开启了仓央嘉措人生的北向之路。

二、学经错那宗寺院

在邬坚林北面的不远处,有一个叫错那宗(宗,相当于县)的地方,也是仓央嘉措孤独人生开始的地方。

岁月不居,春秋代序,美好的时光总是非常短暂。在第巴桑杰嘉措暗中安排下,九岁的仓央嘉措提前结束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告别了母亲,被带到错那宗的巴桑寺开始系统学习佛学经典,为以后弘扬佛学、普度众生做理论准备。他不知道,这一别竟然是永别。

仓央嘉措在巴桑寺学经四年了。他的聪慧好学,深受经师们的称赞,但也有不专心的时候——想念他的阿妈,虽然请过四次假,但均未被批准,只能“遥望着风雪弥漫的南天,回味着在阿妈身边度过的童年……”(引自高平著《仓央嘉措》)同时,远在邬坚林的阿妈也经常站在村外石墙边,遥望着通向北方的那条小路发呆,牵肠挂肚,泪眼凝噎:儿子,你怎么不回家一次啊?你忘记阿妈了吗?

仓央嘉措十三岁那年,叔父辗转来到巴桑寺告诉仓央嘉措,阿妈一个人在孤独中死去了,并责备他为什么几年都不回家,述说着阿妈临别前的种种。叔父的每一句话都像匕首一样戳在他的心上,他放声痛哭,但他能做的,只有含泪跪着为阿妈诵经祈福,这一跪,就是三天三夜。他大悲无语,但心中已经燃起了仇恨的火苗,仇恨经书隔离了母子之爱,仇恨寺院遮蔽了家乡的田野。法国的雷尼伦曾说:孤独是已经死去的一切仍存在于我们心中的一座活坟墓。经师们发现,年幼的仓央嘉措眼中经常饱含怨恨的目光。占卜的结果表明,他受到魔鬼的纠缠,需要换一个地方。

第二年,在忧郁目光笼罩下,仓央嘉措被转移到巴桑寺东北方向的贡巴寺继续学习。佛说,拥有一颗无私的爱心,便拥有了一切。在这里,孤独的他徜徉在哲学、史学、文学、数学、佛学中,第一次感到钻在书堆里也是一种幸福,青灯孤影,读书医治了他的忧伤;在这里,他邂逅了自己的初恋(仁增汪姆),激发了埋藏在灵魂深处的情愫,花前月下,懵懂爱情成为诗歌的源泉。于是,在约会结束后的当晚,他写下了人生第一首诗歌:

心中爱慕的人儿,若能百年偕老,

就像大海深处,捞来奇珍异宝。

躺在床上的仓央嘉措,依然兴奋不已,毫无睡意。这时,月光从东窗照在他身上,再次触发灵感,写下了第二首:

从那东方的山冈,升起了皎洁的月亮;

含母爱的姑娘脸庞,浮现在我的心上。

可是,现在的仓央嘉措已经身披黄教的袈裟,是不能谈情说爱、结婚成家的。温暖的家庭被拆散,甜蜜的爱情被中止,优美的诗歌也成为以后不守清规戒律的罪证。

寺院的清净和爱情的甜蜜,让人感到岁月静好;可是拉萨那边,却正在暗流涌动。这股暗流,推动着仓央嘉措继续着北向的人生。

三、入主布达拉宫

拉萨,在错那宗的北方,是仓央嘉措悲剧人生的中心。

纸包不住火了。仓央嘉措在寺院学经期间,康熙皇帝听说了五世达赖喇嘛去世的消息,并下旨怒斥桑杰嘉措欺骗上听,责令其作出解释。这位自认为伟大的第巴谎称,隐瞒不报是五世达赖喇嘛临终佛旨的决定,是为了西藏政教大局的稳定,并承诺将立即迎请转世灵童到拉萨,开始准备盛大的坐床典礼。同时,也没忘记将仁增汪姆嫁到遥远异乡,并要求她以性命担保彻底远离仓央嘉措。康熙也由于连年征伐日噶尔丹叛乱国力受损,并出于稳定西藏政局的考虑,便认可了桑杰嘉措的解释,同意为仓央嘉措举行坐床典礼。各方的政治利益在这里得到平衡,而被平衡的,是仓央嘉措追求个人自由、追求世俗幸福的权利。

去拉萨途中,桑杰嘉措专门安排五世班禅罗桑益西在浪子卡为仓央嘉措举行了沙弥戒,进行了剃度,并结为师生关系,取名为普慧·罗布藏·仁青·仓央嘉措。受了戒的仓央嘉措,正式出家成为一名黄教喇嘛。这年,他十五岁,而按惯例,一般在七岁时就应该接受沙弥戒。同年十月二十五日,仓央嘉措在拉萨正式坐床,开始了六世达赖喇嘛的人生,“坐在布达拉宫红宫第四层的集会大殿的无畏狮子大宝座上,接受着一群陌生人的朝拜,好像在继续做着一个奇异无比的梦……”(引自高平著《仓央嘉措》)自此,一个连自己的困惑都无法解开、自己的幸福都无法主宰的少年,开始肩负起引领众生脱离苦海、找到永恒幸福的佛主责任。

六世达赖喇嘛虽然坐床了,成佛了,而且成为史上最英俊的活佛,但这位权力熏心的第巴大人并没有同步将政教大权进行移交,反而振振有词说,因为伟大的五世达赖临终嘱托,要求他必须掌握政教大权,稳定局势,稳妥处理朝廷、蒙、藏之间的关系,而仓央嘉措还年轻,没有经验,也没有受过比丘戒……。总之,权力之事,将来再说。看来,有了地位不一定有资格,有了资格不一定有威望,没有威望便没有话语权。

宏伟的宫殿带来了寂寞,佛主的荣光隔离了红尘。此时的仓央嘉措被“软禁”在布达拉宫日光殿(生活起居之所)里,主要任务就是继续学经,不能外出。后来,得知仁增汪姆被迫远嫁他乡,他感到自己虽贵为活佛却毫无办法,甚至连愤怒都不知道洒向何方。

他是佛,也是人。生活的奢华,不能消除内心的苦楚;地位的崇高,没有改变受人摆布的现实。这种境地与他向往的自由洒脱的生活是南辕北辙的。哀莫大于心死。日复一日单调的生活令人窒息,枯燥繁杂的经文也越来越让人感到厌倦,既然当不成普度众生的活佛,就化名宕桑汪波在人间广结善缘吧。后来的事实证明,严厉的第巴大人并没有严格阻止这个化名为宕桑汪波的六世活佛通过布达拉宫的一个侧门经常夜晚流浪拉萨街头,因为六世活佛这种浪荡的行为不会威胁到他的权力。

多情的人大概都少不了四样东西:善良、忧愁、诗歌和酒。于是,在拉萨八廓街的肉店,宕桑汪波遇到了只向他索取钱财的白珍小姐;在布达拉宫脚下的酒馆,宕桑汪波遇到了最佳伴侣玛吉阿咪……在火红的灯烛下,在甜蜜的爱恋里,在醉人的美酒中,仓央嘉措的诗意一发不可收拾,写下了一系列著名的诗歌:

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

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人间最美的情郎。

仓央嘉措,这个名字属于佛殿,用来接受尊崇和膜拜;宕桑汪波,这个名字属于凡尘,用来追求爱情和自由。佛主虽然占据着他的躯体,但爱情早已入侵了他的灵魂。怎么办?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当高居日光殿的仓央嘉措还在苦恼的时候,宕桑汪波的诗歌已经广泛传唱在拉萨的街头巷尾,且备受尊崇。

仓央嘉措在布达拉宫里没有实现佛主的价值,但在爱情、美酒中找到了人生的乐趣,并为之拒受比丘戒。这让第巴桑杰嘉措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开始严控他的行踪,并故技重施,从拉萨赶走了美丽多情的女子,并警告她:不把尖尖的舌头管好,会使圆圆的脑袋搬家。所以,仓央嘉措也只能当佛主了,可偏偏此时佛主的地位却受到威胁:一直觊觎西藏政教大权的蒙古人拉藏汗(多个蒙古势力集团之一)以情诗为罪证,借机向康熙皇帝告发仓央嘉措不守清规,是桑杰嘉措弄来的“假活佛”,理应废除,并凭借自己强大的军事实力打败并杀死了第巴桑杰嘉措,全面执掌西藏地方政权的阴谋终于变成了现实,而仓央嘉措由于失去了桑杰嘉措的支持自然也无法继续他的佛主生涯。在拉藏汗的军事实力和既成的掌权事实面前,康熙皇帝又考虑到仓央嘉措的存在不利于西藏大局稳定,于是暂时承认并封拉藏汗为“翌法恭顺拉藏汗”,提醒他要恭顺朝廷;同时为了保护仓央嘉措的人身安全,决定派官员把仓央嘉措押解到京城,但未废除其达赖喇嘛封号。(事实上,拉藏汗随后又重立了一个六世达赖,但未得到西藏高僧和民众们的普遍承认。)

权力要靠实力来说话。因为仓央嘉措没有影响到桑杰嘉措的权力,被允许浪荡街头;因为浪荡街头,成就了一位著名的活佛诗人;因为有了广泛传唱的情诗,成了拉藏汗觊觎西藏政权的证据;因为有了这些可作为借口的证据,拉藏汗最终依靠武力夺取了西藏政权;因为拉藏汗实际掌握了西藏政权,康熙皇帝不得不将仓央嘉措押解京城。追求爱情的自由被桑结嘉措的权力剥夺了,继续当活佛的愿望被拉藏汗的权力消灭了,他实际上就是西藏权力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违反清规戒律也是人之常情,就连拉萨三大寺院的高僧们都说他是“迷失菩提”。

拉萨夜晚的街道依然迷人,但桑杰嘉措的死亡,拉藏汗的获胜,康熙皇帝的命令,还是把仓央嘉措的人生之路推向更北的方向。

四、魂断青海湖畔

青海湖,在拉萨的北方;仙女湾,在青海湖北岸。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经过长途跋涉,押解二十四岁的仓央嘉措去往京城的队伍终于走到了仙女湾;同时到达的还有一道康熙皇帝斥责押解官员的密旨:“汝等曾否思之:所迎六世达赖喇嘛将置何处?如何供养?”(引自高平著《仓央嘉措》)圣旨下得很含蓄,也很高明。最终,这个各方都不好处置的“烫手山芋”——仓央嘉措,在西藏、蒙古、清廷的政治利益博弈、默许下,在仙女湾失踪了。“天空飞来了一群仙女,耳边响起了美妙的音乐。仓央嘉措被她们簇拥而去。据说,他们飞去的地方……叫仙女湾。”(引自高平著《仓央嘉措》)清廷官方的通报是病逝,也有人说,仓央嘉措是逃脱,后来隐姓埋名活出了另样的人生。历史的真相已经无法考证,因为美丽的青海湖可以埋葬一切,不论是光荣、可耻,还是善良、邪恶,或是活着、死亡。

不是所有的问题都有完美的答案,不是所有的人生都有圆满的结局。一路向北的仓央嘉措,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爱人,也对不起佛祖,到死也没有找到自己人生的“北”,但却意外得到了后人普遍的关注,即使是三百多年后的今天,人们依然为他“两难人生”感到唏嘘:他身为佛主却无佛权,向往自由却受困清规,身披袈裟却浪荡凡间,佛生短暂却情歌流芳。佛度众生,却偏偏度不了自己;佛最多情,却不知情归何处。

生,必然会死;死,是为了再次生。对于实行转世制度的活佛体系来说,更是如此。仓央嘉措的一生是痛苦的, “他无法将整颗心托付给慈悲的佛,亦不能丢下一切走出宫门。”(引自李明镜著《仓央嘉措:我和我的人生擦肩而过》)所以,短暂的人生也未必全是坏事:因为活着的他,是无法找到“双全法”的,只有在生命结束后,才能“不负如来不负卿”。问佛,念经度人是他的事业,但事业不顺“经”难念;问情,追求爱情是他的理想,但理想太美“情”难留。这就是仓央嘉措“两难人生”的最真实写照。

人生若无悔,必定很无趣。仓央嘉措既然度过了“有趣”的一生,那么,我们也不妨来“反悔”一下他的人生道路,或许能找到更深层的原因。

前面分析了他实际上就是当时西藏权力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政治利益的斗争直接导致了他人生的悲剧。事实上,在格鲁派(黄教)四世达赖喇嘛云丹嘉措时期,西藏还是处于政教分离状态。格鲁派的势力虽然强大,但还没有形成压倒性优势,而噶举派在蒙古人藏巴汗的支持下实际掌控着西藏地方政权,也对格鲁派实行打压政策,云丹嘉措也最终成了两派斗争的牺牲品。于是,格鲁派与蒙古人固始汗达成联盟,经过多次战争打败了噶举派及其背后的蒙古势力集团,使得格鲁派的势力空前壮大,但“请神容易送神难”,固始汗的势力也乘机留在了拉萨,依然对格鲁派形成制约。五世达赖喇嘛罗桑嘉措登上历史舞台后,为改变这种现状,借助进京拜见清朝顺治皇帝的机会,第一次得到皇帝赐予“达赖喇嘛”封号,格鲁派在西藏的统治地位也正式得到朝廷的认可,于是逐渐壮大起来,至罗桑嘉措晚年任命桑杰嘉措为第巴时(委托他全面掌管西藏政教大权),格鲁派已实际掌握地方政权,基本上形成了西藏政教合一体制,这也是五世达赖一生最重要的功绩,只是没有彻底消除蒙古势力集团的影响。可见,在当时,格鲁派和噶举派主要争夺的是教权,和蒙古人主要争夺的是政权,而清朝政府则利用格鲁派和蒙古人之间的相互牵制,以最低的成本实现了对西藏的有效控制并保持其政局稳定。伟大的五世虽然建立了政教合一的政权体制,但尚未建立足以保证后世达赖能够顺利接管权力的移交机制。事实证明,桑杰嘉措就是利用这个权力移交机制的缺陷独掌了政教大权。如果,权力熏心的桑杰嘉措在仓央嘉措坐床后能够及时移交权力(哪怕仅仅是教权),那么,仓央嘉措或许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倾心当个诗人,也不会经常流浪民间写情诗,自然就不会给拉藏汗诬陷他是假活佛留下“罪证”,或许不会有如此悲剧的结局。当然,历史没有如果,人生也不能重来。由此看出,权力熏心的桑杰嘉措,狼子野心的拉藏汉,是导致仓央嘉措悲剧命运的时事人祸;权力移交的机制缺陷,三方势力的相互交错,才是导致仓央嘉措悲剧命运的政治根源。只不过,优秀的诗歌造诣,大胆的情感追求,拓展了仓央嘉措悲剧命运的价值宽度;显赫的身份地位,神圣的佛主荣光,凸显了仓央嘉措悲剧命运的价值高度。

仓央嘉措的故事虽然早就结束了,但关于他的争论却永远在路上。有道是: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仓央嘉措短暂的活佛人生,虽然没能普度众生,但镀上了人情味,直到今天,人们还认可他活佛的身份;我相信,在未来,他也依然是人们心中的六世达赖活佛。

永远的仓央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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