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东小国卡塔尔,打造出媒体航母半岛电视台

前几天的电视新闻报道,我国的相关机构和媒体,积极对海外通报和报道抗击新冠肺炎疫情的实况,以期让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国,其中提到接受了半岛电视台的采访。让我想起不久前结束的中东四国之旅,在半岛电视台外拍照的情景,就是见到位于卡塔尔首都多哈的半岛电视台总部的情景。


中东小国卡塔尔,打造出媒体航母半岛电视台

位于卡塔尔首都多哈的半岛电视台总部外景


事前旅行社在提示中说,对半岛电视台只是车观,即坐在车上驶过,若遇阻拦则不能拍照。中东情形特殊,希望大家格外注意,不要引起人家反感,发生扣相机、手机甚至扣人的情况,影响整个团队的行程。弄得人心情有点紧张,也大大调低了期望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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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哈街头高楼林立


没想到地接导游很通人情,也知道此处已成卡塔尔旅游的网红打卡点,所以,不仅带我们车观,还让司机将车开到对面马路停下,事前让我们做好准备,叮嘱不要带大相机,只可用手机轻装上阵。停车后催促我们抓紧拍摄,迅速回到车上,我们也都特别听话配合。结果,什么也没发生,警卫什么的连个毛都没看见。只是感慨:这就是那个大名鼎鼎、誉满全球,什么都敢报的半岛电视台?未免太低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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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面这幢两边有接收塔的建筑也是半岛电视台的


小小“半岛”的硬核究竟在哪儿?至少有以下三点。

首先是号称私营,实际有官方支持,是卡塔尔对外展现形象,增强在阿拉伯世界的地位,保持独立性,谋求话语权的一大抓手。

1996年,新上台的卡塔尔埃米尔哈马德实行一些开放政策,取消新闻审查,半岛电视台就是他拨款1.37亿美元组建,短短10年时间就成长为一家国际传媒集团,名称为半岛电视新闻网,即一家融合传统电视媒体和网络新媒体的传媒集团。所以,它现在准确的称谓应是半岛电视新闻网,而不是半岛电视台,为叙述方便本文还沿用旧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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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上就是拨款建半岛台的卡塔尔前埃米尔哈马德,左下是他儿子,现任埃米尔塔米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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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传统服装的塔米姆,1980年出生的他似乎更喜欢以新潮面貌示人,故街上看到多是他卸去头巾长袍的肖像


原准备五年后私营化,可是,由于采编独家新闻的高昂成本,由于某些国家对广告商的钳制等诸多原因,至今无法实现自负盈亏,每年仍需政府拨付4000万至5000万美元的运营资金(也有说法为上亿美元)。穿上私营的“马甲”,则便于各国责问时的甩锅。

这次总算将卡塔尔断交风波弄明白了。2017年6月5日,沙特、埃及、阿联酋、巴林四国以支持恐怖主义、干涉内政为由,宣布同卡塔尔断交,跟上的还有也门、科威特、马尔代夫和毛里求斯,共八国。应是一起海湾国家集体拉黑卡塔尔的事件(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六国为:沙特、科威特、阿联酋、阿曼、巴林和卡塔尔)。卡塔尔多次表示,希望沙特和伊朗摒弃前嫌,将伊朗纳入地区安全框架体系,海湾才能实现真正安全。这是深遭海合会其他国家忌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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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湾国家示意图,取自网络


事情的起因就始自媒体,而且对卡塔尔借半岛台在地区发挥重大影响的做法,其他国家早就深恶痛绝,使了许多招数想灭了它,断交风波终于使他们能在势力范围内封杀这个眼中钉。因此,有媒体称半岛台是断交风波的深水炸弹,也有说各个国家竟然因对抗一个电视台而联手。可见半岛台的能量巨大。

不过,面对政治经济的双重压力,没有官方的后盾,半岛台是断然坚持不下来的,纵然有甩锅的权宜之计,但在甩不掉的情况下,难得的是,官方也一再硬着头皮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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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部造型为沙漠玫瑰的卡塔尔国家博物馆


其次是秉持“意见与异见”的新闻理念,以他们自己的说法,是坚持诚实公正的报道立场,力争为观众带去准确平衡中立的信息,因而赢得世界各地观众的青睐。

从古至今,世间任何事情,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甚至完全相反的看法,很难说人类社会是意见一致的时候多,还是意见不一致的时候多。坚持站在正反两方面的视角报道,既可能直接得罪人,又可能帮助人做出较客观的结论,从而赢得更多人的信任。正视这种人类观念冲突的现实,半岛台坚持呈现冲突的新闻,甚至刻意制造嘉宾吵架等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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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哈海滨大道的清真寺


外界普遍认为,半岛台以独家新闻和与众不同的报道角度见长,英国BBC和美国CNN甚至都要花每分钟2万美元的价格购买半岛台的独家新闻。他们文锋犀利,观点独到,不在国际政治中选边站队。敢说阿拉伯世界大佬们不爱听的话,比如时不时以中立态度报道伊朗;也常惹美国佬不高兴,比如在伊拉克战争中报道美军滥杀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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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幢楼房很奇特


他们同时报道巴以冲突双方,据统计,在西岸和加沙地带的巴勒斯坦居民中,有近80%的人收看半岛台的节目。他们是唯一获准采访拉登的媒体,一段时间内,人们只能从他们提供的画面中追踪到这个魔头的行踪。其他的敏感人物,如萨达姆、卡扎菲,还有真主党领袖、哈马斯大腕和塔利班领导人,都是他们的采访对象。

半岛台目前大约有3000名员工,在世界超70个地区拥有分社,在20多个国家雇有独立撰稿人和线人,有130多个国家的观众收看半岛英文台。它在阿拉伯世界收视率第一。而卡塔尔只有1.152万平方千米国土,276万人口。弹丸小国,建造了有世界影响力的媒体航母,令人咋舌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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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幢建筑曾是供女性穆斯林祈祷的场所


第三是打造了阿语世界媒体的独特优势,员工有较高专业素养,较深职业情怀,也大胆探讨阿拉伯世界的敏感问题。

正如火焰状的台标象征的那样,半岛台就像一束独特的火苗,燃烧、跳跃在阿拉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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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岛台台标,取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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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采访我国两会的半岛台记者美丽的记者证,取自网络


半岛台的天然优势在于,它深谙阿拉伯国家政治、社会、经济情况,对这里观众的口味有深刻理解。它着力打造的后天优势在于,向阿拉伯世界民众提供了一个完全有别于西方媒体的新闻视角。

由于“半岛台”身处中东地区,在报道世界题材和阿拉伯世界敏感题材上,具有自己的地理和文化优势。拥有一批来自世界各阿语国家的很棒的主播、主持人和记者,对阿语世界有天然亲和力。在其他一些阿语世界电视台还以讲经、娱乐、花边新闻和王室成员活动为重点的情况下,半岛电视台极大填补了阿语世界的信息空白,满足了阿语世界观众的信息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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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哈瓦其夫老市场卖冰淇淋的帅哥


半岛台的精兵强将最初来源于接手BBC关闭了的中东频道,以后又陆续吸收各阿拉伯国家的媒体英才。集合在为阿拉伯世界的进步和改变做努力的理想下,他们能承受每天十几小时工作的超强负荷,能在硝烟弥漫的战场将生死置之度外。半岛台在战区的分支机构多次遭美军精准“误炸”,半岛台有记者被美军误认为基地组织成员而逮捕,送进关塔那摩基地关押。有一些员工遭到了威胁、监禁、杀害。在战事频仍的伊拉克、叙利亚和阿富汗等地,有人为工作付出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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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哈海滨大道购物中心内伊斯兰风格的水池景观


像报道国际问题那样直率大胆,半岛台同样敢闯阿拉伯世界禁区。贫富不均、历史机密和王室负面新闻,吸毒、卖淫、一夫多妻甚至女性高潮等等,屡屡以激进的姿态挑战穆斯林观众的底线,激怒周边的阿拉伯国家。以局外人的眼光,这与其说是什么大逆不道,毋宁说是反映了一种深刻的忧患意识。所谓爱之愈深,痛之愈切。

难得的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半岛台很好地学习借鉴了BBC、CNN等西方媒体的运作模式,并且在相对保守封闭的阿拉伯世界,坚持了新闻自由的理念和实践。在满足阿语世界信息需求的同时,也潜移默化地开阔着观众的眼界,改变着观众的观念,对阿拉伯世界的开放和民主化进程正在产生着深刻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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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东小国卡塔尔,打造出媒体航母半岛电视台

卡塔尔的世界文化遗产——祖巴拉考古遗址,空中飘扬着卡塔尔国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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