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經理怒斥女下屬,當眾羞辱,總裁推門闖入:夫人,我來遲了

桐溪城內,有一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地方——胭脂樓。

樓,時常給人一種散發著英氣和銳意的感覺,但前面如果加上“胭脂”二字,就似乎籠罩上了一層玫瑰色的紗幔,透出旖旎的香氣來。

胭脂樓同時做著客棧、酒樓、歌坊等種種生意,權勢極大,氣焰極盛,在桐溪城裡炙手可熱。對於這種地方,阿綰從來都沒有接觸過,因此當楚延歌帶著她到達胭脂樓後門的時候,她著實吃了一驚。

說是後門,其實比起許多大戶人家的正門來也毫不遜色。站在牆外向內望去,只見院中房屋有數層,全是雕樑畫棟,屋簷下懸著一排排紅色燈籠,每個上面都有“胭脂樓”三個小篆,在風中微微搖曳,映得夜色都熠熠生輝。

“走吧。”楚延歌說。阿綰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腰上一緊,緊接著身子就離開了地面,原來是被他攔腰抱了起來,騰空躍起。

耳畔風聲呼呼作響,她沒有料到會忽然騰空,心中緊張,不由得就抓緊了他胸前的衣襟。他似乎感知到了她內心所想,搭在她身後的那隻手在她背上輕拍幾下,以示安慰。

就是這輕輕的幾下,讓她驟然感到莫名心安。

她睜開眼睛,他的臉頰就在她咫尺之遠,映著樓中燈籠裡的微光,顯得真實而虛幻。他一直目視前方,沒有注意到懷中的女子正在看他。

也正因如此,她才敢這樣注視著他。

猶記得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注視著他的時候,是在那夜,他昏迷在她家中的時候。她那時心中所念只是救人,沒有時間思量別的。然而此時此刻,她靜靜地看著身旁的男子,看他挺直的鼻樑,緊抿的薄唇,決然的眼神,和下巴柔和的弧度。

只是抬眸的工夫,她竟有些暗自心慌,轉過臉去,不敢再看。

胸口跳動漸快的節奏,頰邊暗自飛上的紅暈,冥冥中都似乎在昭示著什麼,然而她不敢再想。眼前的一切就像一片長滿了蘆葦的開闊之地,她不知道踩下去的結果是什麼。

“看夠了嗎?”

熟悉的帶著一絲戲謔的話語響起在耳畔,然而說話的人的聲音卻顯然虛弱了不少。阿綰只感到身子微微一震,而後穩穩落地。她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到達了頂部閣樓,從一個敞開的窗子中落入了屋裡。

屋子不大,裝飾得很精緻,香爐裡燃著嫋嫋的香。桌上放置著一把白瓷茶壺,旁邊的杯中是已經沏好的茶,猶自冒著熱氣。床上被褥也已鋪好,是錦面繡花的鴛鴦衾,映在眼裡,面上不由微紅。

一切的佈置,都似乎是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這時候門開了,阿綰心頭一驚,卻見一名身著粉色羅裙的侍女走了進來,語氣恭謹:“楚公子,這位姑娘,您二位終於來了,我們已等待許久了。”

她走路聲音極輕,看得出修為不淺,阿綰心中驚訝,沒想到胭脂樓中竟連這樣一個普通的侍女都身懷武功。

面對此情此景,楚延歌卻像早已習慣了一般,淡然擺手:“知道了,下去吧。”

侍女點頭答“是”,轉身下樓。在轉身的那一刻,她回頭望了一眼,眼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笑意,讓阿綰覺得渾身不自在。

“綰兒,你在這裡等我,不要去別處,我去去就來。”

她還來不及回答,就看到那一襲白衣消失在了眼前。在門關上的一瞬間,她看到胭脂樓內燈火通明,他的衣角拂過那些門廊之外的浮世華光,倏然就暗淡了。

阿綰從敞開的窗口中向外望去,下弦月已升至中天,再有不多時候就是新的一天。

離下一個朔夜只剩幾天,而那天本該是個萬家團圓的日子。她輕撫著腰間的青棠佩,這幾天以來,它的色澤已經完全恢復成碧色,叔叔應當沒事,她也放下了心。

自從叔叔離開後,在這短短的幾天裡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身前是重重疊疊的迷霧,擋住了她的視線,而回首時卻發現早已斷了來時的路,於是就只能一路向前走下去,哪怕有再多艱險,也別無選擇。

朔風從窗口灌入,屋中燭火搖搖欲墜,阿綰覺得有些冷,正打算關窗,視線不經意地掃過樓下,卻忽然頓住了。

胭脂樓燈火通明,繁華奢靡,而在院中一個燈火照耀不到的角落,卻有一個瘦小的身影靜靜地蹲在一株松樹之下。距離很遠,光線很暗,她看不清楚她的容顏,卻憑直覺覺得那應該是一個小小的女孩。

阿綰原本打算關窗的手,就那樣扶在了窗欞之上,久久未動。

更漏“嘀”的聲音將她嚇了一跳,時間正到子時。阿綰正擔憂楚延歌怎麼還沒有回來時,門忽然被推開,那個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旁邊有兩名侍女攙扶著。

“你怎麼樣?”她箭步衝了過去。

楚延歌沒有說話,只是衝她笑了笑,然後雙眼緩緩合上。

“放心吧,你的如意郎君暫時還死不了。”略顯熟悉的聲音響起,混合著深沉與嫵媚的雙重氣息。阿綰抬起頭,這才發現由於剛才太過心急,她竟沒有注意到立於楚延歌身後的那個女子。

兩名侍女將楚延歌放到了床上,而後垂首退出房外。其中的一個人就是剛才那個身著粉色羅裙的女子,此時的她沒有一絲別的動作,別說是笑,甚至連眼睛都不敢抬一下,恭謹無比。

“漾花使……”

眼前這身披著火紅大氅的女子,正是初識楚延歌的那個夜晚同時遇到的另一個人,那個問她與阿綰誰更美的女子——凝幽閣四大使者之一,漾花使。

“妹妹這樣叫可就太見外了,”漾花使掩口一笑,“我自第一次見到妹妹時,心中就很喜歡你,再說既然你與我們延歌在一起,就算得上凝幽閣的人,這麼一來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姓蘇,小字拂雪,妹妹以後不如就叫我蘇姐姐,可好?”

蘇拂雪……阿綰在心中暗自感嘆,當真是個極美的名字,清冷之中帶著美豔。楚延歌雖然曾說過她性格多變,捉摸不透,但不知為什麼,阿綰卻對她並沒有多少懼意,反倒有一種奇異的親近與尊敬之感。

阿綰恭謹地道:“蘇姐姐。”

蘇拂雪笑了,雖然她的面容周圍總是彷彿籠罩著若隱若現的霧氣,使阿綰看不清她的真容,依然令人覺得無比美麗。

“阿綰妹妹。”她笑道,“不要驚訝我怎會知道你的名字,也不要驚訝你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其實自從你清晨時分與延歌跨入桐溪城的那一刻起,就時時有人將你們的行蹤報告給我。我也看得出延歌身中奇毒,為了抑制毒性他只有來找我,所以你們來到這裡,正是必然。”

阿綰心裡一驚,但也隨之瞭然。

“蘇姐姐,他現在……怎麼樣?”看著床上已然入睡的人,雖然他呼吸平穩,但深知爍影之毒可怕之處的她仍止不住地暗自擔憂。

“他已經服了閣中秘藥,將毒性暫且剋制住,這一晚應該沒有大礙,但明晚……”蘇拂雪搖了搖頭,欲言又止,“剛才延歌已將事情的經過大致告訴了我,我實在想不到當今世間竟然還會有驅使爍影的奇人。這件事情十分詭譎,千萬不可掉以輕心,待我稟明閣主再做打算,當務之急是剋制住延歌身上的毒性。”

“那這爍影之毒,可是真的無藥可救?”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心裡竟有些害怕,怕聽到不願聽到的答案。

“在陰陽兩界之外有一道縫隙,名喚若虛界,遊離於天地之外,不屬於五行之中,所以不受時間與空間的拘束,任何生命到了那裡就是永生。”

她心頭一顫:“莫非……”

莫非,能保住楚延歌性命唯一的方法,就是要永遠被禁錮於若虛界之中,永無天日?

“妹妹別急,這是下下之策,不到不得已時絕不可採用。”蘇拂雪安慰道,又說,“你可曾聽說過須臾花?”

她的聲音並不大,但落在阿綰的心頭卻有如雷霆萬鈞。

須臾花,又是須臾花!

蘇拂雪繼續說道:“在若虛界裡生長著一種奇花,須臾花。它從流漂盪,任意東西,同樣徘徊於時間與空間之外,如果能夠得到它,也可以救延歌。”

就在這時,楚延歌忽然發出了一聲呻吟,阿綰心裡一驚,正欲過去看,卻被蘇拂雪攔住。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蹙眉望向床上的人。

楚延歌仰臥著,左臂搭在床緣,原本雪白的衣袖此時已滲出了絲絲金色的氣體。那些金氣彷彿有生命一般從他的手臂盤旋而上,雖然看起來很美麗,卻充滿著邪惡。

楚延歌的胸口極其劇烈地起伏著,彷彿在經歷著一場生死搏鬥,但由於蘇拂雪的阻攔,阿綰不敢貿然上前,只能在一旁看著,束手無策。

金氣依舊蔓延,直至楚延歌的臉上,在他的眼角眉梢綻開金色的花來。房間裡安靜極了,除了他們的呼吸聲,就只有燈花不時跳越一下所發出的微小的“噼啪”聲,在如此緊張而寂靜的氛圍中聽起來,有些令人心驚。

“嘎吱——”,門從外面被推開了,冷風湧進,燭火驟滅。

阿綰來不及多想,揚手就在楚延歌周圍撐起一道幻牆,蘇拂雪也沒有說話,但指尖已泛起了一星寒光。

腳步聲,那樣輕,彷彿踏在雲朵之上,從外面走了進來。

藉著屋外的朦朧的火光,阿綰看到那個身影很低,似乎是一個孩子,並且感覺是不久之前院中松樹下的那個小女孩。

蘇拂雪抬手示意阿綰撤掉幻牆,就在同一時刻,她自己指尖的寒光也悄然隱沒了。

金光映亮屋子,阿綰看到那是個約摸有隻十來歲大的女孩子,看起來那樣瘦弱,令人從心底感到深深的憐惜。她伏在床上,輕輕地,輕輕地抱著楚延歌,就像掬了一捧盛著月色的水,那樣輕柔,那樣小心。

縈繞於楚延歌面上的那些金氣依舊起伏繚繞,甚至開始往小女孩身上擴散,然而她竟沒有絲毫的懼意。她的臉貼在他的臉上,久久地抱著她,沒有說話。就在這時,縈繞在楚延歌臉上的金氣彷彿受到了某種驅使,向小女孩流動而去,滲入她的身體裡,然後逐漸消失了。

楚延歌的眼睛緩緩睜開。起初的那一刻,他的眼神是空洞而茫然的,環視著周圍,片刻後才彷彿想起了先前的事情一般,逐漸恢復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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