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個冒險家是,怎樣消滅了一個上千萬人的大帝國|文史宴


167個冒險家是,怎樣消滅了一個上千萬人的大帝國|文史宴


皮薩羅帶167個西班牙人消滅人口千萬級的印加帝國,看上去是一件不可完成的任務,但西班牙人就是做到了,而且滅完以後還坐穩了。這裡面有什麼樣的玄機?本文將會深度剖析。


167個冒險家是,怎樣消滅了一個上千萬人的大帝國|文史宴


正當葡萄牙的海上網絡向東方擴張之時,西班牙轉而向西方和南方行進。在《托爾德西里亞斯條約》(1494年)中,西班牙對除巴西之外的美洲地區宣稱擁有主權。


除此之外,葡萄牙和西班牙之間還有一個不同點,葡萄牙的發現者們大都滿足於建立一個牢固的貿易網絡;而西班牙人卻願意向內陸進軍,尋找黃金和白銀。


第三個不同之處在於被征服者的反應:亞洲的帝國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抵抗入侵,只做出了很小的領土讓步;而美洲面對西班牙時不堪一擊,迅速投降。


其中的原因可能並不是亞洲帝國在戰略技術上有優勢,主要是因為西班牙人攜帶著亞歐大陸的傳染病一路穿過大西洋,來到了美洲,給當地造成了破壞性的影響。


然而,從其他角度來看,1532年11月,弗朗西斯科·皮薩羅和他的167名同伴在卡哈馬卡與印加國王阿塔瓦爾帕的交鋒與十幾年前葡萄牙與廣東的對抗如出一轍。本質上,兩者都是一個歐洲網絡對一個非歐洲等級制度的攻擊。


這次的征服者,是個魚龍混雜的群體。毫無疑問,他們是一群堅忍的人,因為向南的這段航程跟所有跨越大西洋的航行一樣艱難。他們裝備齊全,有馬、槍(火繩鉤槍),還有鋼劍。而本土的秘魯瑪雅人只能以木頭杆子作為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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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印加帝國的弗郎西斯科·皮薩羅


跟葡萄牙的發現者一樣,他們最初的動機也只是經濟上的,但不是做交易,而是掠奪印加帝國富饒的黃金和白銀資源。


皮薩羅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就掠奪了13420磅的22.5克拉黃金(今天價值2.65億美元),還有26000磅白銀(今天價值700萬美元)。同樣,西班牙人通過暴力手段清除阻擋他們掠奪金銀的障礙,包括酷刑、大規模強姦和大範圍的燒殺劫掠。


血腥的內訌傾向是這群西班牙殖民者最鮮明的特點。皮薩羅的兄弟埃爾南多和迭戈·德·阿爾馬格羅之間的衝突只是眾多內訌中的冰山一角。可以說,印加帝國毀滅的根本原因不是西班牙的入侵,而是帝國本身暴露的弱點。


從帕查卡馬克、庫斯科、馬丘比丘這些古印加遺址留下的建築可以看出,印加國王當時統治的國家擁有富饒的資源和高級的文明,被稱為“印加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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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偉的印加城市馬丘比丘

印加帝國本質上是安第斯山脈的山地帝國


一個世紀以來,它掌控了安第斯山脈附近1.4萬平方英里的領土,據現代歷史學家估計,那時它的人口也只有500萬到1000萬。這個多山的帝國是一個由公路、梯田、橋樑組成的網絡,這些設施有的至今仍在使用。它的農業以美洲駝絨和玉米的種植為基礎,而且生產效率很高。


在這個相對富裕的社會,人們在會計核算和行政管理中更願意使用串珠(用繩子和珠子做成),而不是黃金白銀,金銀主要被用作裝飾物。


印加帝國統治下的社會是極度等級化的。在這個信奉太陽神的組織中,活人獻祭和酷刑都是被允許的。貴族階級的生活建立在壓榨奴隸的基礎上。


誠然,印加帝國的文明並不像中國古代文明那麼高級,它沒有文字,更不用說擁有文學作品或法律條文了。儘管如此,光靠皮薩羅及其同伴自身的力量,也很難克服當地人在數量上的優勢:卡哈馬卡的人口與皮薩羅的隊伍人數比大約達到了240∶1。


印加帝國毀滅的原因在於其兩大致命弱點。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天花的傳播。在天花南下的過程中,國家人口大量減少,天花傳播的速度比當初在罪魁禍首西班牙人之間傳播的速度還要快。


第二是內部分裂。在西班牙試圖征服印加的同時,阿塔瓦爾帕正與他的異母兄弟瓦斯卡爾爭奪國王萬亞·卡帕克的繼承權,皮薩羅鑽了內戰的空子,毫不費力地在當地招募了大量僱傭軍。


但是,“征服”一詞用在這裡合適嗎?確實,皮薩羅在對當地人進行了一番羞辱、劫掠之後,處決了阿塔瓦爾帕,並於1536年鎮壓了曼可印加王的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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綁架印加王阿塔瓦爾帕


但這一系列事件的描述來自費利佩·瓜曼·波馬·德·阿亞拉的手稿《世界歷史上的好政府》(NuevaCorónicayBuenGobierno)(1600—1615年)。作者瑪雅語和西班牙語混合的名字本身就說明了一些問題:在北美洲,本地人的數量遠遠小於歐洲殖民者的數量;而在南美洲,情況完全相反,所以聯姻和種族融合才是當時的大勢所趨。


最簡單的例子就是弗朗西斯科·皮薩羅本人了,阿塔瓦爾帕將他最喜歡的妹妹送給皮薩羅當情婦。皮薩羅死後,她轉嫁給一位名叫安普埃羅的西班牙騎士,並帶著她和皮薩羅的女兒弗朗西斯卡來到西班牙。隨後,西班牙的帝國政府認可了弗朗西斯卡·皮薩羅·尤潘基尼的身份。


1537年10月,她在西班牙嫁給了自己的叔叔埃爾南多·皮薩羅。弗朗西斯科·皮薩羅還有一個私生子,他的母親是阿塔瓦爾帕的妻子之一,也是皮薩羅的情婦之一。


這個初代征服者們新建立的“混文化家庭網絡”,意圖就是讓他們自己在這個等級制度中的地位合法化,從而順利統治當地。因此,比“征服”更合適的詞語應該是“融合”。(西班牙殖民史最著名的編年史作家加西亞索·德拉維加本人就是殖民者和印加公主帕拉·欽布·奧克洛的兒子。)


類似的策略也被新世界的其他歐洲殖民者使用著。例如,18世紀,在伊利諾伊州一個叫卡斯卡斯基亞的村莊,法國農民和皮毛商人以這種方式確立了自己的地位。歐洲的征服者們不僅接管了現有的行政系統和土地管理制度,還與當地社會進行了基因上的融合。


儘管如此,這種方法在南美遺留下來的文化,並不是一種承認基因融合的文化,而是一種根據“血統純度”對人們進行評判、排序的風氣。這一概念在西班牙殖民者驅逐摩爾人和猶太人的過程中產生,並被他們帶到新大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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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的美洲殖民地(紅色部分)


“種姓”的分別也在18世紀新西班牙的畫作中得到體現,一開始,人們對此還較為熟悉:西班牙男人和印第安女人的孩子稱為梅斯蒂索混血兒、西班牙男人和黑人女人的孩子稱為穆拉託混血兒。但是,這些分類漸漸變得混亂了。比如,一個西班牙男人和一個穆拉託女人的孩子,被稱作摩里斯科人(也就是摩爾人,形容那些在收復失地運動後皈依基督教的人)。再比如,一個穆拉託混血和一個印第安人的孩子被稱為卡爾帕穆拉託。


1770年,墨西哥藝術家何塞·華金·馬貢畫了16幅關於種姓的作品,除了上述這些,還包括洛沃(意為“狼”)、坎博亞、桑巴希加、夸爾特隆、叢林狼和阿爾巴拉薩多,甚至有一類混血還被稱為“懸浮在半空的人”。在這種分類之下,不同的顯性數量有16到20種,儘管某些19世紀早期的資料列舉了100多種。


已經有人類學家使用當代的遺傳學說來研究這些種姓,但是這個系統已經不僅僅是人類學的研究對象了。儘管存在“純種人”的可能性——一個梅斯蒂索人跟一個純種西班牙人生出的孩子被稱為卡斯蒂薩,而卡斯蒂薩跟西班牙人生的孩子還是西班牙人。


這個種姓系統作為一個整體(因為它從未被正式納入殖民地法律法典),從側面反映了西班牙人對那些沒有或只有很少西班牙血統者的歧視。因此,在西班牙殖民下的美洲,繁複的通婚行為產生了一種新的等級制度。


專業之中最通俗,通俗之中最專業

熟悉歷史陌生化,陌生歷史普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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