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瘟神”,一个满载时代印记的词汇


“送瘟神”,一个满载时代印记的词汇

您能说出照片中两位美女的名字吗?您知道这是她们在哪部电影中的剧照吗?不知道的请看文章。。。。。。


  新冠肺炎出现以来,几乎每天都从各类文本中看到“送瘟神”这个词。8090后大都不清楚,它源自于毛泽东同志1958年写下的著名诗篇《七律 送瘟神二首》。岁数大一点的朋友都知道,毛主席笔下的“瘟神”,指的血吸虫。今天的写作者们因此而把新冠病毒比喻为“瘟神”,从艺术的角度讲,倒也贴切。

  不过从科学的角度讲,二者的区别是相当大的。病毒作为一种微生物,需要用高倍显微镜才能看清。而血吸虫作为一种寄生虫,体量要巨大得多。在它的成虫阶段,就像线头一样,用肉眼都可以观察到。血吸虫病不会像病毒那样直接“人传人”,对人体脏器的损害也不同。。。。。。当然,既然它们都被人称为“瘟神”,它们也有共同之处,那就是对人类的危害都很大,都能够大面积地夺走人的生命。

  我国的血吸虫被称为日本血吸虫,因为它是日本学者于1904年发现后命名的。过去很多人看到日本血吸虫这个名字,就以讹传讹地相信它是日本人故意在中国传播的。就像最近有一些人说新冠病毒是外国人打的基因战一样,完全是没有来由的瞎懵。

  对于这一点,最有说服力的事实是,1972年,长沙马王堆汉墓女尸体内发现了血吸虫,表明这种疾病在中国已经流行了至少2100年。但不知道它是不是也像病毒一样,比人类诞生的历史还悠久,因为它除了人类以外,还能寄生于许多动物的身体。

  血吸虫病曾经是危害中国人民身体健康最重要的寄生虫病。从前生产力水平差,很多老百姓都无法避免接触疫水,打鱼,驾船,洗涮,割湖草,趟水过河,水下作业。。。。。。所以这种疾病流行得十分严重。从前人们的医疗水平低,不少患者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死去。很多患者到了腹水阶段(晚期)才就医,死亡率更高。

  在治疗方面,从上世纪初开始,几十年使用毒性很大的T剂。有的病人使用T剂后,一不小心倒地就死,医学上谓之“锑剂中毒”,很难救。解放初期统计,全国约一千万余患者,一亿人口受到感染威胁,有钉螺的面积近128亿平方米,南方13个省、市、自治区有本病分布。

  严重流行区,患病者相继死亡,十室九空,田园荒芜,“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笔者曾经到过湖南岳阳县一个名叫兴旺嘴的地方,放眼一片荒凉景象。当地人介绍说,这里曾经有上百户人家,到解放前就已经没有了人烟。加之患病的女人大都丧失生育能力,很多人家逐渐死绝了户。这个村子当时在全国都有名。

  可是后来看到一些报道,岳阳的情况还不算最严重的。浙江有一个县,就有20多个村子被血吸虫病给荡平了。而更典型的是广东某县,仅两个公社(乡)就有45个村子成为无人村。最恐怖的非洲“埃波拉”,也就荡平了埃波拉河沿岸50来个村子。血吸虫病,应该说也相当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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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广东三水的血吸虫病老照片,但这并非最严重的。真正严重的让人不忍卒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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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位尊敬的长辈——湖南省血防所已故研究员左家铮参与拍摄的病人视频,这已经是九十年代了。


  我小时候还听说过,1949年解放军南下的时候,在湖南境内的战斗比较多,一些官兵感染了血吸虫病,还死了人,造成一定的非战斗减员,引起了中央的重视。在这种情况下,湖南省于1950年在疫情最严重的岳阳成立了省血吸虫病防治机构,即后来的“湖南省血防所”。这家机构到现在仍留在岳阳,70年了。  

  1956年2月27日,毛泽东同志在最高国务会议上强调“全党动员,全民动员,消灭血吸虫病”。江西省余江县仅用了两年时间,就根绝了血吸虫病。1958年6月30日《人民日报》用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个消息。毛泽东读到这条消息后,异常激动,乃“浮想联翩,夜不能寐,遥望南天,欣然命笔”,写下了后来收录在《毛主席诗词37首》当中的名篇《七律 送瘟神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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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主席这两首诗,把血吸虫病斥为瘟神、瘟君、小虫,用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相结合的手法,展现出华佗、牛郎、巡天、银河、舜尧、纸船明烛照天烧等神奇、瑰丽的诗词意象,表现了新中国的政府和人民群众不屈不挠的战天斗地精神,及其惊人的伟力,巨大的成果。并首次创造出“送瘟神”这么一个经久不衰的时代新词,让今天的写作者还不断在沿用。

  在党中央毛主席的高度重视下,解放以后十余年间,从中央到地方都建立了血防委员会、血防领导小组、血防办、血防组、血防所、血防院、血防站这样的领导和防治机构,疫区的老百姓都被教育和动员起来,向血吸虫病发起了攻坚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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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我曾经跟随着父辈们在这样的场景里出没,感觉到每一个人都豪情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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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利+血防,一举两得的战役,当时南方13省、市、自治区都是这样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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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钉螺从水边的草丛里一只只找出来——一种原始的、但挺管用的灭螺法,那个时代过来的人,大都有印象。


 

  1961年,由著名导演郑君里拍摄的影片《枯木逢春》,就是艺术地反映中国人民消灭血吸虫病这一伟大的历史壮举。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还有一部上海科教电影制片厂拍摄的科普纪录片《送瘟神》,当时的中国人几乎都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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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由大导演和大明星创作的当代电影,曾经轰动一时,成为新中国电影的著名作品。


  笔者岳阳人,少时生长于湖南省血吸虫病防治研究所,工作之初参加过短期的血防工作,耳濡目染,对这个行当算是比较熟悉。记忆中研究所附属医院住的全是些危重病人,因为症状轻的病人都在区、县、公社一级血防站住院治疗。

  危重病人主要是肝、脾硬化腹水者,也就是人们印象中的大肚子病人。他们的样子相当吓人,死亡率也很高。这样的病人,如果在夜里昏暗的灯光下遇见,形销骨立的样子,会让人感到很恐惧。常看见医生在濒死的病人肚子上开个口子,插根管子,把满肚子的黄水放到脸盆里,这样减轻病人临终的痛苦。也有放了水后活下来的,少。

  我一个舅舅在武汉财经大学读书时,到疫区的农场参加季节性生产劳动,感染上急性血吸虫病,便血加呕血。活蹦乱跳的年轻人,运动健将,学校将他送回岳阳后,不到一个月就死了。当时我母亲在湖南省血防所工作,按理治疗上有些优势,但除了亲自担任护理以外,也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亲弟弟死去。

  那时候洞庭湖区的老百姓,每年都要上湖洲割湖草,用来喂牲口,沤肥料,就像青藏的牧民每年按季节赶草场一样。这个季节,各级血防人员就忙了,必须全体下乡,跟着老百姓上湖洲,千方百计地做好血吸虫病防疫工作。我母亲也是血吸虫病患者,她回忆说,下乡的时候,有时候逼急了,管它是不是疫水也就下了。。。。。。

  确实,那个时候的老百姓,包括基层的血防人员,文化、科学水平相比于现在要低一些,脾气一来就要明知不可而为之,霸蛮。一场湖草割完下来,都是大片大片的感染,血防人员也跟着大量感染,急性血吸虫病爆发。常常是医生护士与病人一块住院,血防所的住院部忙得风生水起,隔三差五就有尸体被送进太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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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对血吸虫病的检测手段主要是两种:粪便检查和直肠镜检。我刚参加工作时,参加过一个科研项目,就是采取免疫学手段来检测。从血吸虫的身体中分离出抗原,与病人血清中的抗体发生反应,来检测血吸虫病。很简便,适合大面积检测,但准确率达不到100%,不知道如今检测血吸虫病是否还用这个手段?

  我当时的主要任务是给科研人员提供血吸虫:到洞庭湖湿地捡来带虫的钉螺,让它们在实验室里感染牛,狗,兔子、小白鼠,从动物的身体里分离出血吸虫,再从成虫或者虫卵里获得抗原。钉螺是血吸虫的主要中间宿主,就像现在的人们还在研究新冠病毒的中间宿主到底是蝙蝠还是果子狸一样。没有中间宿主,它们就无法传播。

 

 

“送瘟神”,一个满载时代印记的词汇

我年轻的时候,曾经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天天同它打交道。螺尖部位的肝脏若变白,就表明它被感染了。


  那时候在血防部门工作,我听到过一种论调,就是血吸虫病是不可能消灭的,因为钉螺不可能消灭。为什么钉螺不可能消灭呢?因为钉螺也跟人类一样,是通过长时间的优胜劣汰后生存下来的,而存在的就是合理的,人类不可能将其消灭。这是一种谬论。天花不是彻底消灭了吗?这可是离血吸虫病最近的事实。只不过,血吸虫病的完全消灭可能需要的时间更长一点。

  尽管到目前为止,血吸虫病确实还没有完全消灭,可是有关它的疫情,已经不是问题了,各地都不再有血吸虫病疯狂肆虐的警报,人们也很难看到当年寻常可见的“大肚子”。只要你注意不要轻易接触疫水,小虫它就奈何你不得。上世纪70年代淘汰T剂杀虫以后,治疗血吸虫病的难度也降低了许多。

  说到这里,本文得出的结论是,新冠肺炎尽管目前还在疯狂肆虐,但终究也是可防可控的,世界上没有什么生物能够打败人类。特别是在科技、文化以及综合国力如此强大的今天,只要我们信心百倍地团结在党中央周围,誓死抗击,就一定能够取得这场战役的最后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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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宅在家里比较难受的朋友们,想想当年对付血吸虫病的艰难困苦,就会平衡许多。。。。。。


(图自网络,侵权即删。向原作者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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