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歲女病患要做一個選擇:摘除子宮還是放棄生命?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失去子宮的女人們,生活發生了怎樣轉變?

37歲女病患要做一個選擇:摘除子宮還是放棄生命?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失去子宮的女人們,生活發生了怎樣轉變?

頭圖:攝圖網

來源:婚姻與家庭雜誌(ID:hunyinyujiating99)


子宮,是孕育生命的地方,是女性獨有的器官。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失去子宮的女人們,她們的生活會發生怎樣的改變?



在醫療紀錄片《人間世》中,


37歲女病患要做一個選擇:摘除子宮還是放棄生命?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失去子宮的女人們,生活發生了怎樣轉變?


37歲的病患陳莉莉要做一個選擇:是摘除子宮,還是放棄生命?


這個選擇讓她痛不欲生,她哭著說:


“摘掉子宮,我就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了,我的天塌了!”


陳莉莉的掙扎與痛苦,是許多失去子宮的女人們內心的真實寫照。


南京市鼓樓醫院婦科主任顧寧告訴記者,我國每年約有200萬女性因病切除子宮。


失去子宮對女性的主要影響是不能生育和沒有月經,既不影響內分泌和性生活,也不會引起衰老,因為卵巢才是產生雌激素和孕激素的器官。


其實,


失去子宮對女性最大的影響在於心理。


有很多女人會像陳莉莉一樣自卑焦躁,甚至性情大變;但是也有些女人在不幸中蛻變……

01

失去疼痛的子宮,我的未來在哪裡


今年30歲的娟娟,兩年前因病摘除子宮,“擁有子宮的疼痛和失去子宮的痛苦,我不知道哪個更多一點兒。”


失去子宮之前,娟娟有7年痛經史。


每次來“大姨媽”,她都生不如死,疼得徹夜難眠,常常在凌晨兩三點蜷縮著身體,雙手緊緊摳住床沿,痛苦地小聲呻吟……


去醫院檢查時,醫生說,她患了一種叫“子宮腺肌症”的婦科病,這種病不能治癒,只能用藥物治療。


儘管一直在服藥,娟娟仍然每個月幾乎有一半時間在出血,導致她中度貧血。


這種無休止的折磨讓娟娟越來越恐懼,導致不斷嘔吐、呼吸困難。


兩年前,娟娟的子宮出現了癌前病變,醫生建議摘除子宮保命。


得知這個噩耗,娟娟蒙著被子哭了整整兩個小時。


她還沒有男朋友,更沒來得及做媽媽,失去子宮,她還有未來嗎?


那天晚上,她踉踉蹌蹌跑出醫院,想一死了之。媽媽一邊哭,一邊在後面追,不小心摔了一跤。


娟娟趕緊跑回去扶媽媽,這才發現她的眼睛已經哭得腫成一道縫,嗓子嘶啞得發不出聲來,娟娟心疼地將媽媽摟進懷裡號啕大哭!


自己死容易,父母將來怎麼辦?


第三天,娟娟接受了子宮摘除手術。


隨著時間推移,娟娟心中失去子宮的悲哀已經漸漸淡化了。


但周圍人的關心和憐憫,總讓她產生煩躁和憂傷的情緒。那些安慰中暗含的歧視,讓她自覺低人一等。


因為已到婚齡,姑媽給娟娟介紹了一個男朋友小林。


小林離異,有一個5歲的兒子。娟娟和他不來電,約會兩次後,便沒再跟他來往。


姑媽跑來勸她:


“娟兒,人家不嫌棄你,你就該慶幸,別要求那麼高了。小林有孩子,最適合你!”


那個語氣讓娟娟覺得,如果她不嫁給小林,就是不識好歹。


後來,娟娟在媽媽的催促下,又相過3次親。


3位男士都對娟娟一見鍾情,可當她跟對方說因病摘除子宮後,他們都毫無例外地消失了。


從那以後,娟娟再也沒相過親,並且拒絕親友介紹對象。


對於未來,她不敢奢望。


她對記者說:


“我覺得失去子宮,好像就失去了追求幸福的權利。我對未來的恐懼,一點兒也不亞於疾病帶給我的疼痛和折磨。我想拼命跳出這種絕望,但卻無能為力。”


讓娟娟略感安慰的是,在這條路上她並不孤單。


出院後,她被病友拉進一個300多人的微信群,裡面全是因病摘除子宮的未婚女孩。


她們在一起抱團取暖,互相加油打氣。


畢竟無論以後的路有多難,她們都要繼續向前走。


在很多人眼中,未婚女孩失去子宮,就失去了被平等看待和尊重的權利。


這些人的同情,不是基於她們身體受到的創傷,而是認為她們不再完整、不能生育、失去了做母親的能力。


這種同情,讓她們覺得是一種居高臨下式的憐憫,甚至是歧視。


這些失去子宮的未婚女孩,需要的不是同情和憐憫,而是一份公平的對待,一份無差別的尊重。


02

沒了子宮,

我還是一個完整的女人嗎


張妮和丈夫李榮結婚11年,曾是大家公認的模範夫妻。


她對記者說:“丟了子宮後,我就丟了幸福。”


一年前,張妮被查出患有宮頸原位癌,隨後做了子宮摘除手術。


術後,李榮無微不至地照顧妻子的身體,但並沒把這次手術放在心上,因為他們的兒子已經7歲,可愛懂事,他們也不準備要二胎。


但是,張妮卻一直鬱鬱寡歡,對李榮說:“子宮沒了,我就不是女人了……”


李榮笑著糾正道:“瞎說!沒有子宮,你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女人!”


但張妮卻固執地認為,自己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越這樣想越自卑。


尤其是在過夫妻生活時,由於抑鬱和焦慮,張妮過於緊張,導致陰道乾澀,有時甚至無法過夫妻生活。


夫妻生活越不和諧,張妮就越自卑不安,認定李榮一定會嫌棄她。總是疑神疑鬼,懷疑丈夫外遇。


這讓李榮很不快:“摘除子宮之後,你就變了,變得我都不認識你了。”


張妮一聽就哭起來:“我是變了,因為我沒有女性特徵了,所以你變心了……”


李榮沒像以前一樣安慰她,而是一言不發地關上書房門,任妻子哭喊。


這更讓張妮確信:丈夫是真的變心了!之後,她開始悄悄跟蹤他。


一天中午,張妮發現李榮跟一個女人在餐廳吃飯。吃完飯,兩個人有說有笑地乘坐同一輛車走了。


面對她的質疑,李榮的解釋是,這個女人是他一個工程合作項目的負責人,他請她吃飯是工作需要;跟她同坐一輛車,是一起去工程現場看施工進度。


張妮不信:


“你馬上把那個女人的電話給我,我要給她打電話,如果她說的情況跟你一致,我就相信你。”


但李榮堅決不給:


“你給她打電話,別人會怎麼想我?怕老婆?還是我風流成性?我以後還要不要做人了?”


夫妻倆第一次發生了激烈爭吵,一個指責對方“做賊心虛”,另一個則痛斥對方“無理取鬧”“變態”。


張妮一氣之下找來孃家人質問李榮。


小舅子臨走時對李榮說:“姐夫啊,無風不起浪,姐姐的懷疑並非沒道理,我希望你好自為之!”


妻子家人的干涉,更讓李榮心生反感。


從那之後,夫妻倆的關係每況愈下,他們開始不斷爭吵,一爭吵就分居。


每次吵架,兒子就抱著頭躲到牆角,哭求:“你們不要吵了!”


然後張妮就抱著兒子哭,向兒子保證不再吵架,李榮則黑臉走開。


但張妮控制不了情緒,一想到自己失去子宮已經那麼可憐無助,丈夫非但不理解心疼,還和別的女人關係曖昧,她就非常憤怒與絕望。


一旦李榮的態度言語不好,她就指責他是渣男、小人,吵架一觸即發。


不久,李榮向張妮提出離婚。


他說,不想再忍受張妮的折磨,很厭倦這樣的生活。而張妮則認為李榮始亂終棄,他是為嫌棄自己沒有子宮找藉口。


張妮同意離婚,她覺得自己跟丈夫已經回不到過去了,那些年的恩愛就像一場夢。


離婚後,李榮搬了出去,張妮和兒子相依為命。


後來,張妮聽說李榮交了女朋友,但並不是她曾經懷疑的那個女人。


一般人都會認為,失去子宮對於已婚已育的女性心理影響最小,但事實並非如此。


南京市鼓樓醫院心理科主任楊海龍告訴記者,他接診的心理諮詢案例中,有張妮這種心理的非常普遍。


失去子宮後,


她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接受不了自己,覺得自己不再是完整的女人,變得自卑、多疑,精神處於抑鬱的邊緣,性格變得孤僻,不愛與人交往。


這時,


除了女性自身要調節自我認同感,還需要家人特別是丈夫的共情、認同和適當地支持,讓她們重新接納自己。

37歲女病患要做一個選擇:摘除子宮還是放棄生命?那些因為各種原因失去子宮的女人們,生活發生了怎樣轉變?


03

失去子宮的女人照樣可以光彩照人


與因病失去子宮的娟娟和張妮不同,鄭燕失去子宮是因為自行流產。


這種無法言說的悔恨和內疚,曾讓她痛不欲生。


4年前,鄭燕和男友鍾涵熱戀,因為鍾涵的保護措施沒做好,導致她意外懷孕。


當時兩個人都很年輕,不想那麼早要孩子。為了怕熟人知道,他們決定自己買來藥物在家裡流產。


沒想到,自行流產時鄭燕發生大出血,鍾涵趕緊將她送到醫院搶救。


醫生全力救治,可鄭燕依舊出血不止,血壓急速下降,生命垂危,為了保命,醫生為她緊急做了子宮切除手術。


失去子宮後,鄭燕悔恨交加,一直沉浸在悲痛中。


剛一出院,鍾涵就向她求婚。


因為鍾涵是獨生子,鍾媽媽有些顧慮。


但是鍾涵對她說:


“我不是隻為了負責任,我很愛鄭燕,這輩子非她不娶!有沒有孩子都沒關係,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幸福快樂就行!”


在他的堅持下,半年後兩人就結婚了。


但是,婚後的生活如同煉獄。


鄭燕一直沒有走出陰影,變得敏感自卑。


單位的健康體檢,她從來不敢參加,害怕別人知道自己是一個沒有子宮的女人;


一看見女同事們三五成群圍在一起談孩子,鄭燕就會傷心;


因為害怕親朋好友問她“什麼時候生個孩子”,所以親友聚會,她能躲則躲,性格變得越來越孤僻。


每當感覺痛苦時,


她就發洩在丈夫身上,


罵他: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意外懷孕,不會流產,不會失去子宮!我有今天,全是你害的!”


對於妻子的指責埋怨,鍾涵總是默默忍受。


像贖罪一樣,他把家務全包了,想方設法討妻子開心。


可是無論怎麼做,鄭燕都不開心。


漸漸地,原本性格幽默開朗的他,變得謹小慎微。


“有段時間,我很害怕回到家裡。


我討厭鍾涵怯怯的眼神,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


他越對我低眉順眼,我就越煩躁。


其實,我最恨的是自己。”


兩年前,一天下班後,鄭燕路過一個蛋糕店,無意間瞥見櫥窗玻璃裡的自己:一個目光呆滯、滿臉幽怨、頭髮散亂的女人,就像一個怨婦!


那條路上有很多落葉,她能聽到葉子在腳下破碎的聲音,鄭燕的眼淚掉了下來。


她忽然想起和鍾涵的第一次約會、第一次牽手、第一次溫存……


可是,



那些幸福和快樂都跑到哪兒去了?


她再也不要做玻璃窗裡那個醜陋、抑鬱的女人了!


她給鍾涵打電話,說:“老公,我想去酒吧喝酒、蹦迪,你要不要也去瘋狂一下?”


在歡快的舞曲中,鄭燕摟著丈夫的脖子說:“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鍾涵抱緊鄭燕,許久不願鬆開。


當晚回到家,鄭燕列了一張生活計劃表,把自己的業餘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除了每週練3次瑜伽,她還報了英語口語班和普通話班。


之後,她跳槽到一家外企重新開始。


優雅的氣質和流暢的語言表達,成為她的優勢,由於出色的業績,她很快加薪升職。


在慶功會上,鄭燕鼓起勇氣,把自己摘除子宮的那段心路歷程講給同事們聽。


同事們都震撼不已,熱烈地為她鼓掌。


現在,鄭燕和鍾涵準備收養一個孩子,


“雖然失去了子宮,但是經歷這些磨難之後,我變得更加自信和成熟了,我相信自己能做一個好媽媽,鄭涵也一定會是一個好爸爸。”


04


專家點評

謝際春(北京布穀鳥心理諮詢中心)


對女性而言,子宮具有3層意義:


  • 在生理層面,


子宮是女性的生育器官。失去子宮的女性,被剝奪了生命中原本擁有的生育選擇權和天賦的生育能力、機會和體驗,這是對人生完整性的破壞。


  • 在心理層面,


子宮被指代女性的身份認同;


  • 在社會文化層面,


子宮不僅僅屬於個人,它也被家庭、社會所定義、評判和影響。


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


女性的性別認同、身份認同在社會學上都緊緊地與生育掛鉤,女性被定義為傳宗接代的工具,形成了女人=生孩子=子宮的邏輯鏈。


時至今日,


這一落後的邏輯鏈仍廣泛地存在於人們的顯意識和集體潛意識中。


與此相關的女性價值感、存在感自然也難以逃脫該邏輯的荼毒。


而撼動身份認同和價值感、意義感等是對人最深層的、最根本的完整性的破壞。


只有理解這些,才能真正理解失去子宮對女性造成的心理創傷。


從家庭角度,


家人尤其是丈夫,要給予女性更多的理解、支持和陪伴。


女人哀悼喪失和重塑身份認同需要時間,需要家人的愛、耐心和肯定,必要時求助專業人士。


從社會角度,


社會需要進一步剝離女性和生育機器的等同,宣傳、鼓勵女性價值的多元化。


從個人角度,


失去子宮的女性要向鄭燕學習,在充分的哀悼之後振作起來。


女人,應該由自己定義自己,女人的生命、生活和價值絕不僅僅是一個子宮,一個枯枝不應影響一棵樹的繁茂豐盛。


(為保護隱私,文中除顧寧和楊海龍外,皆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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