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毛: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三毛: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文 | 餅子

來源:十點讀書(ID:duhaoshu)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早已命中註定。

不要問我從哪裡來

我的故鄉在遠方

為什麼流浪

流浪遠方 流浪

當《橄欖樹》熟悉的旋律在耳邊響起的時候,不禁讓我想起了離世29載卻仍舊活在人們心中的三毛。

三毛是浪跡天涯的遊子,“流浪”是她的標籤,兒時拾荒的夢想,註定了她一生流浪的命運,看似自由灑脫的靈魂,卻寫盡了孤寂。

48年的生命,3次選擇自殺,淋漓盡致地演繹了她瑰麗傳奇的一生,是蛻變,也是療傷,在萬水千山走遍之後,終究還是選擇了永遠地離開。

三毛: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我來自何方,沒有人知道……我去的地方,人人都要去……


——三毛《惑》

“黃桷埡,黃桷埡,黃桷埡下有個家。生個兒子會打仗,生個女兒寫文章”,一首民謠,一種人生,千帆過盡,原來,一切皆有定數。

1943年3月26日,重慶黃桷埡,陳家二女兒三毛出生了,取名陳懋平。剛開始寫字的時候,由於學不會寫那個“懋”字,三毛便自作主張把它去掉,叫自己陳平。

作為家中的老二,三毛說:“老二就像夾心餅乾,父母看見的總是上下那兩塊,夾在中間的其實可口,但是不容易受注意,所以常常會蹦出來搗蛋,以求關愛”。

所以,三毛是敏感的,在其他孩子還不知愁滋味的時候,她已經開始思考自己活著的意義了。

在父母眼裡,三毛不僅有些孤僻,甚至還有些怪異。

三毛: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少女時期的三毛

兩歲的時候,她經常跑到家附近的一座荒墳邊玩泥巴。有一次天黑,在回家的路上,三毛對母親說:“他們跟我說話了。”

母親大驚失色,問她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三毛很鎮靜地回答:“有很多死去的人,都在這裡!”

或許在三毛心裡,對於死亡,她並未感到恐懼,又或許好奇多於恐懼。

年節時,她最感興趣的是看人殺羊,而且是從頭盯到尾。

也許她並不是單純地看人殺羊,而是在無人能懂的孤寂中去觀察一個生命逝去的過程,探尋著生與死的意義。

初二的時候,由於長久地沉浸在文學世界裡,三毛荒廢了不少學業,第一次月考就有四門功課不及格。

她覺得愧對父母,於是開始認真學習,就連向來厭惡的數學,也靠死記硬背記住所有的習題。

後來,數學小考拿了滿分,但是數學老師不相信,懷疑她作弊,拿著考卷逼問她。

三毛說:“作弊,在我的品格上來說,是不可能的,就算你是老師,也不能這樣侮辱我。”

老師很生氣,單獨給三毛一張她從來沒聽過的方程式考卷,結果三毛當場拿了鴨蛋。

這位惡毒的老師,竟然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拿著蘸著飽飽墨汁的毛筆,在三毛的眼眶四周畫上兩個大圓餅。墨汁則順著三毛緊緊抿住的嘴唇,滲到了嘴巴里。

三毛遭到了全班同學驚天動地的鬨笑。更可恨的是,老師竟然還叫她去大樓的走廊上走一圈,一剎那間,三毛成了名人。

三毛: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有好一陣,三毛甚至想殺了那個老師。

後來,三毛在《驀然回首》裡寫道:

回想起來,少年時代突然的病態自有它的原因,而一場數學老師的體罰,才驚天動地的將生命凝固成那個樣子。


這場代價,在經歷過半生的憂患之後,想起來仍是心驚。那份剛烈啊,為的是什麼?生命中本該歡樂不盡的七年,竟是付給了它。人生又有幾個七年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尊心,驕傲的三毛,又怎能忍受如此的恥辱。之後,三毛開始逃學,逃到公墓裡、溜到圖書館裡看書,直到最後的休學。

休學後的三毛,整天窩在房間裡看書。漸漸地,她變得越來越自閉,她抗拒外面的世界,就連嘗試著走出家門,都失敗了。

那個時候,三毛經常發脾氣哭鬧,不是與弟弟打架,就是對家人惡語相向,之後便陷入深深地自責與自厭中。

終於,在一個颱風肆虐的夜晚,她用刀片割開了自己的手腕。幸好家人及時發現,三毛活了下來。

1961年,三毛遇見了改變她一生的恩師——畫家顧福生。

即使在多年後,三毛依然清晰地記得當年的初見:

那份驚心,是手裡提著的一大堆東西都會嘩啦啦掉下地的“動魄”,如果人生有什麼叫做一見鍾情,那一霎間,的確經歷過。

三毛說:“今生如果沒有他,今日不會如此壯壯烈烈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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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第一個作品《惑》正是在恩師的推薦下在《現代文學》上發表了。

記得馬東曾在節目裡說:"心裡有很多苦的人,只要一絲甜就能填滿。"

我想,此時《惑》的發表,就是帶給三毛的那一絲甜,讓她在昏暗的生命歲月裡,看到了點點星光。

她那弱小到絕望的生命,熬過了痛苦與孤獨,終於破繭而出,開始蛻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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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不再來

我再不要做一個河童了,我不會永遠這樣沉在河底的,雨季終將過去。


總有一日,我要在一個充滿陽光的早晨醒來,那時我要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聽窗外如洗的鳥聲,那是多麼安適而又快樂的一種甦醒。


到時候,我早晨起來,對著鏡子,我會再度看見陽光駐留在我的臉上,我會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雨季過了,雨季將不再來……


——三毛《雨季不再來》

初戀,這兩個帶有溫度而又美好的字眼,就像是在心間播種的一朵玫瑰花,有著盛開時的甜蜜,亦有著凋謝時的憂傷。

1964年,三毛走進了張其昀先生創辦的文化大學,以旁聽生身份學習哲學,此時的她早已脫去自卑的外衣,成績十分優秀。

在這裡,她遇到了自己真正的初戀,學長舒凡(筆名),學校的大才子。

戀愛中的女人總是最美的。

有一次,三毛為舒凡的書調色,遇到了張曉風,張曉風這樣形容當時的三毛:

那天下午的三毛真是美麗,因為心中有愛情,手中有顏色。

但在這段感情中,三毛的隨性與執著,舒凡的理性與成熟,註定了彼此分手的結局。

舒凡即將畢業的時候,三毛焦躁不安,在她看來,畢業意味著分別。為了讓舒凡給她一個承諾,她向舒凡求婚。

但舒凡拒絕了,舒凡認為只有在工作和生活穩定之後才能考慮結婚。

顯然,三毛不想等,她以出國來威脅舒凡,失敗了,甚至讓這場自導自演的戲碼演變成了事實。

就這樣,三毛被自己的感情逼出了國,真正開始了漂泊的人生,從此,她變成了流浪的三毛。

1967年,三毛告別故鄉,飛往西班牙,在馬德里文哲學院留學。在這自由熱情的國度,三毛受傷的心靈慢慢甦醒,她又遇見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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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在西班牙

初到西班牙的那個聖誕節,三毛第一眼看見荷西時,就像觸電了一樣,心想,世上怎會有如此英俊的男孩。

那時,荷西還不到18歲。荷西對三毛的愛既直接又熱烈,不久之後便向三毛求婚了。

他說:

“再等我六年,讓我四年念大學,二年服兵役,六年以後我們就可以結婚了。


我一生的願望就是有一個很小的公寓,裡面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太太,然後我去賺錢養活你,這是我一生最幸福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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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與荷西

這個夢想讓三毛有一股要流淚的衝動,但在她看來,荷西還是個孩子。她希望荷西不要再做那樣的夢,也不要再來找她了。就這樣,三毛趕走了荷西。

為了讓荷西死心,三毛先是和一個日本同學交了朋友,而後是德國同學約根。

1969年,三毛隨約根到德國柏林,為了進入西柏林大學哲學系,先去了歌德學院學習德語。

約根是個很自律的人,不願意將任何一分鐘給愛情的花前月下,即使和三毛見面,也是一同唸書。

三毛德語初級班結業後,老師見她辛苦,讓她休息一段時間,好好消化生吞進去的語言。但三毛心疼父親的血汗錢,毫不猶豫進入中級班學習。

一次聽寫考試,三毛考得很糟糕,約根看到她的成績後,發現一些不該錯的小地方也錯了。

他責備三毛,甚至還說:“將來你是要做外交官太太的,你這樣的德文,夠派什麼用場?連字都不會寫。”

顯然,約根不是一個浪漫的人,甚至還很務實。

他竟然通過買一條雙人被單就向三毛求婚,這種簡單專橫的做法,令三毛灰心,三毛拒絕了他,並與他分手。

1970年夏天,三毛離開德國去美國,在美國伊利諾大學主修陶瓷專業,並在學校的法學院圖書館謀得一份差事,負責整理書籍和資料。

從西班牙到德國,再到美國,豐富多彩的求學之路,三毛得到了質的成長,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青澀執拗的女孩。

初戀帶來的傷痛已經被時間慢慢沖淡,也許不能忘懷,但三毛早已懂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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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鬍子與我

結婚以前大鬍子問過我一句很奇怪的話:“你要一個賺多少錢的丈夫?”

我說:“看得不順眼的話,千萬富翁也不嫁;看得中意,億萬富翁也嫁。”

“說來說去,你總想嫁有錢的。”

“也有例外的時候。”我嘆了口氣。

“如果跟我呢?”他很自然地問。

“那隻要吃得飽的錢也算了。”

他思索了一下,又問:“你吃得多嗎?”

我十分小心地回答:“不多,不多,以後還可以少吃點。”

就這幾句對話,我就成了大鬍子荷西的太太……


——三毛《大鬍子與我》

1971年,三毛回到故鄉,就像是一隻倦飛的候鳥一樣,總有歸巢的時候。應張其昀先生的邀請,三毛在文化大學教授德語與哲學。

故鄉,儼然是三毛的傷心地,回來後,她先是遇見一名騙婚的畫家,搭上了自己的嫁妝和名聲,她幾近崩潰,生活秩序再次被打亂。

之後,好不容易遇到今生心甘情願要嫁的人,一名不同於約根的德國教師,卻在結婚前夕,突發心臟病猝死。

當看到所愛的人被一錘一錘釘入棺木時,三毛的心被釘棺的聲音刺得血肉模糊,她哭得撕心裂肺。

父親緊緊地抱著她,喊著她的小名,不斷地說:“不要怕,還有爹爹在,孩子,還有爹爹姆媽在啊!”

但三毛的心徹底碎了,不久後,三毛又一次自殺,在朋友家吞食安眠藥,幸好被救了。

為了逝去的未婚夫,三毛毫不猶豫地再次遠赴西班牙,而正是這一次的迴歸,成就了她與荷西的愛情。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早已命中註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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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年的兜兜轉轉,三毛又遇見了荷西,當年稚嫩的大男孩已經蛻變成了英武的海神。荷西給三毛準備的驚喜,更是深深地撼動了三毛那顆脆弱無助的心。

三毛問荷西,是不是還想結婚,之後又說還是不要好了。

荷西問:“為什麼?怎麼不要?”

三毛對他說:“你那時為什麼不要我?如果那時你堅持要我的話,我還是一個好好的人,今天回來,心已經碎了。”

荷西說:“碎的心,可以用膠水把它黏起來。”

三毛說:“黏過後,還是有縫的。”

荷西就把三毛的手拉向他的胸口說:“這邊還有一顆,是黃金做的,把你的那顆拿過來,我們交換一下吧!”

七個月後,他們在炎熱的沙漠,結婚了。

三毛: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在那之前,三毛心心念念想要去看一遍撒哈拉沙漠,那是屬於她前世回憶似的鄉愁,莫名其妙地就想把自己交給那一片陌生的大地。

當時荷西準備去航海,他問三毛,是否堅持要去沙漠,三毛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一向言出必行的荷西改變了原來的出行計劃,放棄自己最喜歡的航海與潛水,趕在自己心愛的女人之前,在撒哈拉沙漠找了一份工作。

三毛這一生,愛她的人很多,但懂她的人寥寥無幾,無疑,荷西是最懂她的那一個,他是那個願意用生命去愛三毛的男人。

荷西的這種選擇,改變了三毛的一生。

三毛: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1973年,三毛前往西屬撒哈拉沙漠,第一次以“三毛”為筆名,發表沙漠題材作品——《中國飯店》,開啟了輝煌的沙漠文學時代。

在那片廣袤的沙漠上,三毛不僅抒寫了讓人驚豔的婚姻生活,而且打造出了一片不一樣的撒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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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花落知多少

結婚以前,在塞哥維亞的雪地裡,已經換過了心,你帶去的那顆是我的,我身上的,是你。


埋下去的,是你,也是我。走了的,是我們。


——三毛《夢裡花落知多少》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1979年9月30日,荷西意外死亡。在看到荷西的遺體後,三毛緊緊握住荷西的手。

荷西下葬時,三毛更是發了瘋似地抱著棺木不肯放手,不斷地喊著“荷西回來”。

不久後,三毛隨父母回故鄉。但此時的她就像是一副行屍走肉,每天都掙扎在自殺的邊緣。

有一次,三毛突然對父母說:“如果選擇了自己結束生命這條路,你們也要想得明白,因為對我來說,那將是一個更幸福的歸宿。”

是啊,一個不恐懼死亡的人,又怎會畏懼自殺呢?

母親苦苦地請求她,再試試,再試試活下去。

父親更是氣到失去控制,說:“如果你敢做出這樣毀滅自己的生命的事情,那麼你便是我的仇人,我不但今生要與你為仇,我世世代代要與你為仇,因為是——你,殺死了我最最心愛的女兒——”

也許,在那一刻,三毛才明白她有責任為父母活下去,在沒有荷西的世界裡,拼盡全力地活下去。

三毛: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往後的日子,三毛拼命地工作,即使病體纏身,都捨不得停下來,似乎是在用工作來麻痺自己。

1989年6月5日,三毛留信出走了,父親回了一封長長的信,信上有這樣一句話:我知道,你這一次的境界,是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知女莫若父,也許此時的三毛已經在向父母訣別了。

後來,她見到“西部歌王”王洛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世人眾說紛紜。

我想,三毛對於他,只是有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理解與心疼吧。

三毛: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1991年1月4日,三毛用一條絲襪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這一次,她徹底斷掉了與這個世界的聯繫。

她悄悄地走了,沒有告別,沒有遺書,留下年邁的雙親,留下美麗的文字,同時也留給世人無盡的惋惜與遺憾。

她去流浪了,為了天空飛翔的小鳥,為了山間輕流的小溪,為了寬闊的草原,為了夢中的橄欖樹,還有她最愛的荷西。

這是怎樣波瀾壯闊的一生啊

有句話說:

是苦難成就了文學

有時候想想還真是這樣

感謝三毛留下的文字

至今仍感動著我們

喜歡三毛

餅子,筆墨紙硯,柴米油鹽,一手文字,一手生活。本文首發十點讀書(ID:duhaoshu),超2900萬人訂閱的國民讀書大號,轉載請在後臺回覆“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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