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會打仗,查理曼大帝還推動了歐洲第一次文藝復興

查理大帝以其赫赫武功與加洛林文藝復興的文化成就而聞名,被稱為中世紀西歐的第一位大帝,其主導的加洛林文藝復興號稱“歐洲的第一次覺醒”。美中不足的是,加洛林文藝復興中似乎並未產生大量可圈可點的文學家、藝術家和思想家,但卻為後世人才的井噴奠定了基礎。


不只會打仗,查理曼大帝還推動了歐洲第一次文藝復興

究其原因,乃是羅馬帝國隕落之後,西歐的文化散失破壞,已經到了一個無以復加的程度。當時人口銳減、政治體制衰退的歐洲,也沒有進行大規模文化創作的土壤。加洛林文藝復興與後世的文藝復興區別在於,其成果體現在對古文化的保存和維護。希臘羅馬文化正是因為在加洛林時代得到了有效的保護,才能在中世紀中後期開花結果,在14到16世紀的文藝復興當中重新展露燦爛光芒。

基督教的執掌者

查理曼與其父丕平三世一樣以慷慨地擴大了教皇國的領土而聞名。但這並不代表查理曼受制於教宗,反倒是羅馬教會需要偽造出《君士坦丁贈禮》的文書,論證羅馬及其周邊早已被君士坦丁大帝贈給教會,以免教宗淪為加洛林帝國的附庸。

查理曼深信,自己可以直接和基督最重要的使徒聖彼得對話,也可以毫不猶豫地利用教宗為自己服務。查理曼推崇教宗的目的,是為了利用基督教來強化君權,建立一個加洛林家族的基督教普世帝國。


不只會打仗,查理曼大帝還推動了歐洲第一次文藝復興

在查理曼的宮廷詩人口中,查理曼能夠定義基督教的行為準則,比起教宗而言和上帝有著更加密切的關係,是上帝親自選定的新羅馬皇帝。

加洛林王朝時代,教宗在教皇國內部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權力,實現了徹底的政教合一統治,但就整個查理曼帝國內部而言,教宗對於主教區的影響卻遠不如羅馬帝國後期。而在羅馬帝國晚期,教宗能夠在羅馬皇帝的支持下,在整個拉丁基督教世界行使更加廣泛的領導職能。

相比羅馬帝國的皇帝,查理曼更加強調自己是基督教的執掌者。在789年3月23日於亞琛頒佈的《大勸諭書》中,查理曼親自制定基督徒應有的生活方式,試圖取代宗教領袖的職責,教訓和引導自己的臣民。

認識到這一點,我們就能明白,加洛林文藝復興發起的動機,源於查理曼為其帝國爭取正統性,希望加洛林家族的統治能夠憑藉上帝的護佑而千年不衰。整個加洛林文藝復興,是與基督教意識形態緊密掛鉤的。

召集精英

為了進行他的基督教改革計劃,查理曼憑藉自己充裕的資源,在宮廷內召集了大量全歐洲所能找到的精英。由於當時拜占庭帝國已經因阿拉伯人的打擊而衰弱,學術精英們也對查理曼的宮廷越發趨之若鶩。

約克的阿爾古因,西班牙的狄奧多爾夫,比薩的彼得,意大利的助祭保羅,等等來自歐洲各地的學術大咖,紛紛湧向查理曼設在亞琛的宮殿。這些文化精英大多來自各地天主教會的培養,從中,我們可以指導,在所謂的黑暗時代中,正是基督教和她的教會保存了歐洲的古典文化。隨著基督教的廣泛傳播,即便是愛爾蘭這樣從未被羅馬帝國控制過的蠻荒之地,在當時也有了可觀的學術研究水平,甚至擁有了自己的學術巨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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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在查理曼的宮廷中,匯聚了來自歐洲各地的基督教學者,他們之間難免會有分歧或齷齪,但總的來說,他們都擁有堅定的基督教信仰,都致力於建立《大勸諭書》中所設想的基督教理想社會。實際上,《大勸諭書》的產生也離不開這群精英的手筆。

《大勸諭書》共有82條條款,從關於純潔生活的一般性思想,到關於如何祈禱的具體性指導,應有盡有,也包括使用可靠的度量衡以及在法庭上公正審判的必要性,體現了查理曼統一各地區計量、法制的思想,當然由於歐洲政治力量的限制,他無法成為像秦始皇那樣生殺予奪、作威作福的帝王,而是為歐洲的法制奠定了基礎。

重視拉丁文

當時的西方教會人士們往往相信只有使用拉丁文才能解讀聖經的真意。這種顯得古板的思想卻有利於拉丁文的保存以及羅馬文化的延續。事實上,如果沒有加洛林文藝復興,承載著偉大羅馬文化的拉丁文很可能就失傳了。

西羅馬帝國崩潰後,隨著羅馬晚期精英階層讀寫文化的消失,文法學家們不再教授拉丁語。而查理曼強調用拉丁文傳授“七藝”,“以培養教士與俗人的讀書、寫作能力”,在哲學、文學和藝術等方面造就適宜封建統治所需要的人才。

797—800年,查理曼指派阿爾古因對當時收集到的各種《聖經》文本進行了校勘,統一《聖經》文本並將其譯成了拉丁文,使其成為後來天主教通用的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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佶屈聱牙的拉丁語在西羅馬帝國滅亡後,許多語法結構消失,並與日耳曼等蠻族的語言混合,演化為包含當代法語、意大利語、西班牙語等多種歐洲語言的羅曼語族。在查理曼時代,他和他的學者們力求復興的古典拉丁語,不過在當時,已成為“死語言”的拉丁語在日常使用中,不可避免的受到了羅曼語的影響。

但即便如此,加洛林文藝復興時對羅馬帝國晚期專業拉丁語教師多納圖、普里西安等人的教學文本重新抄寫,廣為傳播,對於拉丁語和羅馬文化的保存,仍有著不可抹殺的重大意義。

查理曼時代也對古典拉丁文的書寫進行了改革。阿爾古因及其學生弗雷吉茲開創了用大寫字母作為一個句子的開頭,句子的結尾用句點結束的書寫方式,改變了古典拉丁文句與句之間不分的書寫習慣。此外,圖爾地區還誕生了簡便易學的加洛林小寫字體,並快速傳播開來,對於需要大量抄寫古籍的加洛林文化精英而言,這種小寫體能夠很大程度地節省工作時間與紙張。

教堂與文化事業

在中世紀時代,教堂總是與教育事業有著密切的關係。這種情況是從查理曼時代開始的。查理曼下令大規模興建教堂,這些教堂往往採用羅馬帝國時代的建築風格,傳承了羅馬建築藝術,同時很多又受到拜占庭風格的影響,體現出希臘建築的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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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7年,查理曼寫給佛倫西亞地區的主教與修道院院長的諭令中,就要求每一座教堂和每一所修道院都要設立學校和建立圖書館。查理大帝是從維護封建統治的角度來做這些工作的,希望建立一個高度有序的基督教社會,但從結果而言,在中世紀的大部分時間,教堂都沿著其從加洛林王朝延續下來的運作方式,對文化教育事業發揮其積極貢獻。

延續

加洛林文藝復興具有一定的延續性,在被查理曼開啟之後,其繼任者的時代並未中止,即使查理曼帝國很快分裂了,文藝復興仍然發揮出其積極影響。

查理曼的孫子,西法蘭克國王禿頭查理的時代,加洛林文藝復興的集大成者約翰·斯克特·QD埃裡金納出任西法蘭克宮廷學校校長。埃裡金納的主要著作有851年寫作的《論神的預定》和在865年前後寫成的《自然的區分》等。但是,真正建立他作為偉大集大成式學者聲譽的,則是他對《狄奧尼修書》的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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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翻譯《狄奧尼修書》時,埃裡金納指出——藝術同自然一樣,其美在於神聖秩序的彰顯。這是試圖將古典藝術思想與基督教思想融合,這也是加洛林文藝復興時期藝術理論的一個典型特徵,就像普羅提諾用柏拉圖主義結合東方神秘主義,之後又被基督教神學所吸收一樣,通過對古典著作的基督教式研讀,雖然在某種程度上歪曲了原意,但卻在有意無意中為後世保留了珍貴的古代作品。

小結和批判

當然,我們也不可不指出加洛林文藝復興的侷限性。

按照約克的阿爾古因的說法,希臘的“七藝”當中,文法指拉丁文法;修辭專指宗教教義闡釋和講經佈道的辯才;邏輯則指供神學論證和駁斥異端邪說的形式推理方法;算術用來解釋《聖經》中的數字;幾何成為根據《聖經》的思想來解釋大地的工具;天文學用來推算宗教節日和按教會傳統來構築宇宙圖式的手段;音樂更成為了以禮拜聖詩為內容藝術形式,樂曲被用於宗教儀式。

加洛林文藝復興雖然強調傳承希臘羅馬文化,但由於有一切服務於宗教這個大前提,也有失去了文化藝術本身的活力。加洛林時代之所以沒有出現希臘羅馬時代那樣創造性的文化新星如雲的情況,正是源於這個因由。

加洛林文藝復興在保存了希臘羅馬文化的寶貴成果時,也給中世紀文藝加上了宗教的枷鎖。這枷鎖束縛著整個中世紀人們的思想和靈魂,所以才需要宗教改革與意大利文藝復興去打破。

而且如我們所知的是,加洛林帝國也很快風流雲散,基督教並沒有長期地凝聚查理曼的帝國。這又體現出加洛林文藝復興在國家組織上的侷限性。顯然,查理曼的初衷並沒有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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