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剛出生時,父親嫌我是女孩,把我扔在後山

故事:剛出生時,父親嫌我是女孩,把我扔在後山

父親生於20世紀70年代初,上有一個姐姐兩個哥哥,下有一個弟弟。嗜賭,喜煙。

1989年同母親結了婚。

外公是一個過氣的煤老闆,尚有家底,並看不上父親,外公和很多父親一樣,堅信這樣的人給不了自己女兒一個未來,奈何忘了母親同他一樣的倔。

母親離家出走,與父親私定終身,那時候出走的女人如嫁了人,外公無奈,只得同意,但是心底始終不認同這麼個女婿。

父親小母親一歲,姐弟戀。結婚時外公給了母親兩頭牛做嫁妝,一公一母,好讓母親以後有個倚仗。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外公便與母親斷了聯繫。母親是家裡的小女兒,外婆很是疼她,上街趕集時若是遇到,便會給母親零錢,那是外公讓她逛街的錢。

那時候我還小,外婆愛屋及烏,雖不喜歡父親,但是也愛極了我,“這些錢,你就拿給小菲菲買些零食,不要讓你爸知道,免得沒了下次。”其實都知道,自從母親結了婚,外公就當沒了母親這個女兒。

“你又去賭錢?家裡都沒錢了,你拿什麼賭,這個年還過不過!”在我小時候母親常常這樣質問父親。

“我決定戒賭了,以後我一定好好為這個家著想,給你和小菲菲一個未來。我下次再賭,你就把我手剁了。”大抵是父親那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樣感動了母親。從那以後,父親便每日為家操勞,母親也信了父親是真的戒了賭。

一天,母親回來看家裡少了頭牛,以為父親出去放牛,心裡奇怪怎麼不兩頭都拉去,卻也沒想什麼,便去么奶家幫忙,那日么奶家辦酒。

還沒進門,便聽見了父親的聲音,“炸,我贏了,給錢給錢……”母親進門一看,父親正一手同其他人要錢,一手夾著煙。

“這日子還過不過?說好了戒賭戒賭,你戒到牌局上來了,你哪裡來的錢?”母親一聲一聲地質問著父親。

父親懶懶地回了一句:“我把家裡的牛賣了送人親錢,還有多的,看他們在玩牌,我就想把之前輸的錢贏回來,我說了,我再賭你就把我手剁了。”

說著,就去外面拿了把菜刀給母親,母親看著這刀,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便一把接過刀扔在了地上,癱坐在地上就哭了起來。

很多年之後我回想起來,母親那時是真的慫,可也是愛慘了父親。

關於父親母親,有一幕在我眼裡多年都揮散不去。

同是一家人辦酒,那親戚我已忘了,畢竟過去多年,那時候我也還尚小,只記得那天我隨著姑媽小跑去辦酒那家人時,看著一圈人圍著,好奇是小孩子的天性,我憑著小,便鑽入人群。

入眼的是一個男人正用著腳踢著地上的女人,嘴上說著:“老子賭下錢怎麼了,你個爛婆娘多管什麼!”

說著腳上的力量便多了幾分。對,那男人便是我的父親,而那地上的女人便是我母親。我哭著跑過去趴在母親身上護著母親。

大抵我是一個女兒,不是男孩子。爺爺雖是教書人,卻也重男輕女,再加上村裡的閒言碎語,說父親娶的老婆沒用,男娃都生不出。父親看著我護著母親,心裡更氣,“沒用的東西,給我生了個賠錢貨。”說著便踢我,那一腳真疼。

母親把我護在懷裡,任父親拳打腳踢。我忘不了那天父親的兇暴,忘不了母親那天在我耳邊囈語的那句:“小菲菲,我就保護你這次了。”忘不了周遭看戲的人。

後來母親便回了孃家,父親去找了幾次,可每次都被舅舅們趕出門。後來父親學聰明瞭,再去時便把我帶上,那時候的我只知道我想要母親回來,便知道哭,母親聽著我的哭聲,還是放不下。

最後母親還是跟父親回去過日子,外公拿著東西,往地上一摔,“沒出息的東西,他都那樣對你了,你還要跟他回去,我李家不是養不起你這個姑娘。”

我哭,母親也哭,“爸,我不回去小菲菲怎麼辦,難不成要讓她餓死嘛。”

外公瞪著眼,“你走,下次再出這種事情你就不要再回來了,我老李頭當沒你這個姑娘。”

我覺得,父親跟母親之間還是有愛情的。

我聽村裡人說,我還沒出生時,父親跟母親很是恩愛,後來有了我,父親便跟變了個人似的。許是我是累贅,許是我不是男孩。我也聽說,在我剛出生時,父親知曉我是女兒,竟然將我扔在後山,後來是我長大之後素未謀面的奶奶將我撿回來。

後來父親和母親去浙江打工,將我放在姑媽家養。一年之後,父親母親回來,因為母親懷孕了。

沒過多久,母親產下一子,那時候父親怕又是一個女兒便不去抱,最後還是姑媽將孩子撿起來,“三,我跟你講,不管是姑娘還是兒子,都是你娃兒,這是改變不了的,既然生下來了你就要負責任。”

後來姑媽一看,“喏,這是你兒子。”父親接過去一看,看著父親眼裡的欣喜,我就出門與堂哥們出去耍。

儘管父親對弟弟的喜愛顯而易見,我也沒討厭這個小小的小傢伙,我知道,以後終於有我能保護的人了。

等弟弟再大些,我們一家便都來了浙江。父親和母親在一家骨灰盒廠上班,父親負責開料,母親負責修補做好的骨灰盒,那時候工資在當時算高了,兩個人加起來也有六七千。父親後來也還是會有小賭,母親也沒再說什麼。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兩年。

直到後來,有點存款了,父親出軌了。

那時候手機貴,母親省,覺得沒必要兩個人都有手機,所以只有父親有手機。有一天母親拿父親的手機打回老家,突然一條信息提醒,母親不識字,就拿給我看。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這些,就一字一句地讀給母親聽:“你要是不跟你老婆離婚,我就跟你老婆說,我還要去你女兒學校。”那時候我還天真,還問母親離婚是什麼意思,母親關了手機,沒說什麼。

當晚父親出去,回來一身酒氣,母親在床上織拖鞋,我與弟弟在地上玩耍,“也不知道跟誰出去鬼混,喝這麼多酒。”

母親正準備幫父親脫外套,父親突然扯住母親的頭髮,接著兩個人便打起來。那時候我十歲左右,已經有了一米五。看著母親被打,腦子一團亂,憑著身體自主意識,幫著母親一起打父親。弟弟的大哭引來了住在隔壁的舅舅,舅舅踹開門便將父親制服。

“離婚,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養了人,我給你生了一兒一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呢?”母親抱著舅媽便哭了起來。

我以為父親母親這次是離婚離定了,也許是這次母親強硬的態度讓父親有些害怕,便跪下求母親,母親真是愛慘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後來我們一家四口過了一段時間的安穩日子。

後來父親母親跳槽到另外一個廠,自己承包做骨灰盒,一年賺了三十萬。與此同時,周邊父親的朋友都叫父親丁老闆。父親有些飄飄然,從小賭又開始了大賭,甚至不去上班,打電話通知手下的人該幹什麼便一頭栽進麻將桌上,打魚、鬥牛、金花……

第一個月輸兩萬,第二個月四萬,後來一個星期一萬……終於,家裡的錢輸完了,父親還不滿足,堅信自己下一次能把輸的錢贏回來。

母親做骨灰盒年賺30萬,不爭氣的父親一星期輸1萬。

母親從開始的生氣,因為父親的一句“誰讓你不會賭的,你要是會我也不會攔你”,後來母親也開始了賭博。兩個人便開始整天整夜地打麻將。

那時我十五,沒了父親母親的管教,我開始了早戀,抽菸。每次出去玩,我問父親要錢,父親總會給我五六百,雖然那時他也沒錢,但是他覺得,女孩子在外面,不能失了體面,做不了最好,也不能做最壞。

那時候他也跟我說:“在你們這個年紀情竇初開很正常,但是該做的,不該做的,自己心裡要清楚,我這輩子已經這樣了,你跟弟弟不能壞,知道嘛?”

那時候的父親已經放下重男輕女的觀念,覺得一女一兒才完美,我學習成績好,弟弟懂事。後來我喜歡上一個男孩子,我同父親說,父親大怒,那時候父親已經放棄賭博,安安心心上班。

“你這丫頭,你要學你媽不是,你媽這樣,嫁給我這個爛人,我給你轉學。”

那時候的我一心扎進愛情,誓死捍衛我認為的愛情,與父親作對,兩個人當然不歡而散。

後來母親來勸我,“菲啊,你也大了,有你自己的想法,媽是過來人,你們還小,多看看還是好的。”

後來我將那男孩帶回家,父親在人前沒有說什麼,後來父親同我說:“這個男孩不行,給不了你未來,你會後悔的。”

“我只管現在,後悔那是以後的事。”

後來不出父親意料,那個男孩同我分了手,那時我消極了一段時間,父親來勸過我,我只當沒看見沒聽見。吃飯時,父親說起他與母親如何相識。

“所以呢,我媽還不是瞎了眼,這些年吃了苦,受了氣。”父親也不再說什麼。

那時候我很難理解父親如此這般,母親是如何堅持到現在,一直跟父親在一起。多年之後當我再回想起,我想我明白了。

父親跟母親吵完架,母親不想做飯,父親便帶我們出去吃,從不忘母親愛吃哪家的餛飩,哪家的小吃。

接我放學時,我想吃煎餅果子,我想起給母親攤一個回去,當老闆正準備往裡加蛋時,“不要加雞蛋。”

我很奇怪,問父親:“為什麼不加雞蛋?”

“你媽膽囊炎啊,吃中藥好不容易才不疼。雞蛋是發物,醫生交代了不能吃雞蛋。到時候膽囊炎疼起來,疼得很,我上次看你媽,汗都疼出來了。”

在某年某月某日,當時正在上體育課,肚子突然一陣疼痛。

後來父親帶我去醫院檢查,坐在門診,醫生摸我的肚子,問我是哪裡疼,他剛按住我的肚子,我便疼得哭起來,父親忙喊:“醫生麻煩您輕點。”說完便安慰我,“哪裡疼你給醫生說,一小會兒就好了。”

“有男朋友了嗎?有可能是懷孕了。”

父親這下急眼了,“不可能是懷孕,我女兒什麼樣的人我清楚。”

“那就去做下B超,尿常規,血常規……”

檢查結果出來——闌尾炎,將檢測報告給醫生,“看你女兒這麼疼,應該是急性闌尾炎,需要馬上安排手術,不然可能會死人,你現在去繳下費。”

父親心臟不好,隨了奶奶,只見父親臉極速變白,“那我馬上去,你能不能馬上給我女兒安排手術,她還小……”

我不知道父親是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的。當親戚談笑時問起我:“你父親在你小時候那般對你和你母親,你恨他嗎?”

恨還是不恨?我想小時候的我對那時候我的父親恨還是有的吧,那時候的他尚是年輕氣盛。現在我也長大了,父親也老了,現在的我不恨現在的他。(作品名:《父親》,作者:平山海。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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