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維斂兵聚谷,改變漢中防務沒錯,相比魏延他只差一次成功防守

封建時代,王朝的興衰伴隨著分分合合的歷史,而每次統一的過程中都有一個角色存在,他就像KFC套餐中的薯條,並不是分量最重的,但如果沒了總會覺得像缺了點啥。

他就是四川,也被稱為巴蜀或者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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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的割據基因

楚漢爭霸時,劉邦從漢中暗度陳倉才有了後面的十面埋伏

兩漢交接時,公孫述在蜀地當了十二年皇帝,得隴望蜀一半說的是他

三國時代,諸葛亮以益州一州之地力抗九州。

五胡亂華,李家人的成漢稱雄於蜀中數十年

五代十國裡,前後蜀接踵而至

元末亂鬥中,明玉珍佔蜀為王

甚至在明末農民起義時,張獻忠也是在成都當了沒多久的大西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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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的割據威脅有多大,從宋太祖攻滅後蜀後兩項敕令中可以看出一點端倪。第一條是詔偽蜀文武官並遣赴闕,乍看起來不打緊,但這裡卻包含了州官,打擊面之大在北宋統一過程中也就後蜀有這待遇,第二條則是“詔發蜀兵赴闕”,當然這也是獨屬於蜀地的特別待遇。但即使在這樣政治和軍事兩種維度的打壓下,蜀地在北宋還是先後出現了全獅雄兵變和李順王小波起義,可見蜀地的分離主義有多麼強。

漢中是四川北大門

要想知道是什麼給了古代蜀地的野心家這麼多想法,那就得問隔壁鄰居了,我們仔細觀察秦國和陝西的地圖,會發現相比於春秋時的秦地,元朝以後的陝西多出來一塊秦嶺以南的地方,這就是元朝後行政區劃犬牙交錯,降低地方割據在地理上可能的具體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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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蜀之間承擔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的就是漢中。這是一個在村子後頭的水稻田捉點泥鰍包裝一下就能拿到西安賣錢的城市。無論是地理氣候,還是人文歷史,它都和成都更親近,甚至說因為處於秦嶺淮河一線以南,嚴格來說都能把漢中算成一座南方城市。

我們回過頭來看下漢中的地形,從長安到成都是兩山三盆的構造,在秦嶺和巴山隔斷下,關中盆地、漢中盆地、四川盆地從北至南依次分佈。相比於秦嶺的險峻,巴山就顯得親切了許多,在古代交通落後的情況下蜀中和漢中的交流可以是日常,關中和漢中的交流那隻能算是月度充值了。因此漢中就仗著秦嶺之險成了蜀地北大門,只要北方政權的軍隊過了漢中的陽安(即三國演義所說的陽平關)就可以一路沿著金牛道南下到劍閣,這也是後來姜維和鍾會相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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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地的古道

魏延分守諸圍的漢中防守策略

既然提到了姜維,有一個梗是永遠繞不過去的,那就是他放著漢中之險不守,卻跑到了沓中種地,導致出現了我家大門常打開的狀態。甚至有一種說法認為蜀漢的滅亡很大原因就是姜維改變了漢中的防守策略。

為了搞明白其中的問題,我們先要了解一下蜀漢最初的漢中防守策略,也就是魏延提出的重門之計,對這個分守險要,確保漢中不失的基礎上再進行防反的方針,魏延曾有過氣吞山河的描述。

“若曹操舉天下而來,請為大王拒之;偏將十萬之眾至,請為大王吞之。”

不過魏延沒有等來曹操,只等到了曹真。公元230年,曹魏方面四路大軍並進,其中曹真走子午谷,司馬懿沿著漢水逆流而上,兩路主力計劃在漢中的中心南鄭匯合,為了應對曹魏的大舉進攻,諸葛亮早在前一年冬天就開始了基建,樂城、漢城這兩座蜀漢滅亡時都沒淪陷的要塞就是從這個時候分別拱衛在了南鄭的東西兩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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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場戰爭高開低走,讓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場大雨,曹真的主力在子午谷走了一個多月,也淋了一個多月雨,三國雨神的名號算是坐實了。在“大霖雨三十餘日”的過程中,雙方僅僅在興勢發生了一次接戰,夏侯霸,沒錯就是高平陵之變後投奔蜀漢的那位,他帶著剛從子午谷淋了一身雨出來的魏軍先鋒到了興勢,剛剛安營紮寨就被蜀漢軍隊打到了營門口,得虧夏侯霸老父附身,親自到鹿角指揮才撐到了援軍到來艱難突圍。夏侯霸後來危難時選擇投靠蜀漢保不準就是受了這次衝擊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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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後,本就反對曹真伐蜀的魏國群臣連番上書,意志堅定的魏明帝曹叡,在曹真推進不利的情況下終歸是架不住百官的公關,無奈詔令曹真撤退。

表面上來看,擊退魏軍的是那場延續三十天的大雨,但雨終有停的一天,子午谷的險峻難行,興勢之類的堅固要塞才是徹底消磨魏軍取勝意志的關鍵,而這正是魏延扼守險要,疲敝敵軍的重門之計的效果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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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個時候蜀漢仍然擁有足夠的戰力,甚至諸葛亮有“偏將十萬之眾至,請為大王吞之”的防守反擊打算,這從他為了向李嚴處調兵,特意升其為驃騎將軍,授金印紫綬,無限接近開府可以看出,要知道如果目標僅僅是挫敗曹真的進攻,諸葛亮手頭的五六萬人就已足夠,畢竟提升李嚴實權一直都是諸葛亮最為忌諱的事情。可以說,大雨和險關澆滅了魏軍的鬥志,但也同樣降低了蜀軍順勢反攻的意志。要不是如此,光憑魏延的偏師就能在此時奪得陽溪之勝的戰果來看,諸葛亮主力假如有北上可能,攪動的風浪只會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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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平延襲魏延策略的同時開始出現了其他意見

14年後,能力遠不如曹真的曹爽也動起了滅蜀的腦筋。當然這次曹爽的動作遠不如他爸那麼大,根據《三國志·曹爽傳》的記載,這次動員的兵力大概只有六到七萬,魏軍客場作戰,主帥天賦有限,而對手蜀軍坐擁地利,可想而知想要進行滅國戰爭是多麼艱難。

但即使如此,漢中的蜀軍仍發生了動搖。

《三國志·蜀書》:時漢中守兵不滿三萬,諸將大驚。或曰:“今力不足以拒敵,聽當固守漢、樂二城,遇賊令入,比爾間,涪軍足得救關。”

熟悉不,親切不,力不能敵,不如固守漢樂,遇賊令入,這不就是斂兵聚谷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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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於諸葛亮動輒五六萬的部隊,蜀漢中期的漢中也如同這個國家一般進入了衰退期,其兵力配置僅僅是巔峰期的一半。

不過以擅守聞名的王平否定了手下們的建議,照例是魏延那一套,據守興勢,一直拖到了從川中趕來的援軍,最終曹爽僅僅一路六七萬的人馬只能鎩羽而歸。

這時候蜀漢雖然實力下降,但仍能有效利用重門之計進行防禦,但眾將心中已經萌發了斂兵聚谷的想法。

姜維斂兵聚谷的漢中防守策略

等到了姜維主政的蜀漢後期,由其主導徹底落實了漢中斂兵聚谷的防務策略。所謂的斂兵聚谷不等於門戶洞開,而是是將漢中的兵力作適當收縮,以期集中兵力,堅壁清野,以困敗遠來之軍;最後乘敵人師老無功而撤退時,追而殲之,相比於開門揖盜,更類似於誘敵深入,退而擊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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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蜀志·姜維傳》:先主留(魏)延鎮漢中,皆實兵諸圍,以御外敵。敵若來攻,使不得入。及興勢之役,王平捍拒曹爽,皆承此制。維建議,以為錯守諸圍,雖合《周易》重門之義,然適可禦敵,不獲大利,不若使聞敵至,諸圍皆斂兵聚谷,退就漢、樂二城,使敵不得入平,且重關鎮守以捍之。有事之日,令遊軍並進,以伺其虛。敵攻關不克,野無散谷,千里縣(懸)糧,自然疲乏。引退之日,然後諸城並出,與遊軍併力搏之,此殄敵之術也。於是令督漢中胡濟卻住漢壽,監軍王含守樂城,護軍蔣斌守漢城。又於西安、建威、武衛、石門、武城、建昌、臨遠皆立圍守。

所謂斂兵聚谷,所斂所聚多為漢中盆地東側的興勢、黃金兩圍的兵員軍資,而除了退就漢、樂兩城外還有兩個軍事動向值得我們注意,其一就是漢中都督胡濟駐漢壽,漢壽位於漢中的西口陽安以南,更安全的同時自然也更臨近隴西。而姜維建立的七個圍守均位於隴右,那麼蜀漢的目標就很明顯了那就是隴西,這也是自諸葛亮一伐以來就延續的策略,先奪隴西再取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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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不同於諸葛亮時代的從容,姜維時代的蜀漢早就是國力有限,卻不得不以攻代守的異類。

《晉書·文帝紀》:“蜀景耀五年(262年,即亡前一年),司馬昭欲伐蜀,謀於眾臣曰:‘計蜀戰士九萬,居守成都及備他郡不下四萬,然則餘眾不過五萬’。”

雖然有所出入,但蜀漢軍隊僅有十萬左右卻是共識,南中佔去萬餘,成都附近守備佔去三萬,江州佔去一兩萬,剩下的四五萬人竟然要滿足防守漢中,北伐中原的雙重任務,而無論攻守壓力都異常巨大,因為對手不僅帶甲數十萬,而且預備役源源不斷,這相比於十個人裡面就有一個是兵哥,死一個少一個的蜀漢來說優勢幾乎就不能用簡單的倍數衡量了。

那麼為什麼諸葛亮和姜維還是要無視差距,連續北伐呢?其實在後出師表中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然不伐賊,王業亦亡。惟坐而待亡,孰與伐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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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是以攻代守,姜維的條件還是遠不如諸葛亮,這就要求他為了保障隴西攻略的兵力必須儘量將漢中的部隊配置向隴西方向傾斜,所以就出現了遷移東側兩圍兵力,在漢中盆地中段駐防漢樂兩城,在西側以陽安和漢壽為據點,有效兼顧防守漢中和進攻隴西的策略。

這還僅僅是從蜀漢實力的衰退來看,我們更要看到263年的滅蜀之戰裡,魏國大軍可遠不是曹爽的一路六七萬兵馬,鄧艾的三萬人用來進攻沓中的姜維,諸葛緒的三萬人用來堵姜維的後門,鍾會的十二萬主力則向著漢中而去。

這個時候的姜維形式並沒有比1814年的拿破崙號多少,在兵力對等的情況下,拿破崙的十萬法軍十天六虐布呂歇爾的普軍,但施瓦岑貝格的十五萬奧軍壓了過來,於是拿破崙又像補鍋匠一樣去擋施瓦岑貝格,左撲右擋之下,還是被俄軍鑽了巴黎北部的空子,這種形勢下法軍還要以少勝多,那就必須在包圍網縮小之前,率先擊敗一支敵軍,再用拉扯出來的距離和機動上的優勢迅速回身解決另一支,依次往復,這也是拿破崙一直以來最擅長的事,他差點也成功了,布呂歇爾只差被揍出心理陰影了,但最終也是架不住3比1的兵力差距,何況對手施瓦岑貝格、布呂歇爾、威靈頓也都是當時的優秀將領。

我們再來看下姜維,姜維從一開始就沒處於一個很好的地理位置,擺脫鄧艾和諸葛緒的合圍才是他的當務之急,這一點他完成的很出色,用了一個教科書般的聲東擊西成功騙走了諸葛緒堵陰平橋頭的軍隊成功回到主戰場,而後雖然陽安因為出現了叛徒而只能退守劍閣,但硬是守得讓兵力遠多於他的鐘會差點動了退兵的念頭。要不是鄧艾化身山地部隊,從陰平道翻越絕嶺,蜀漢指不定能熬過這場劫難,畢竟姜維斂兵聚谷而守的漢樂兩城此時還像兩顆釘子一樣死死紮在了鍾會大軍的補給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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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維斂兵聚谷的漢中防守策略是否合理

從這個時候來講,姜維的斂兵聚谷策略並沒有太大問題,要知道在蜀漢實力衰退的中期面對低能曹爽的六萬人時就已經有了從魏延實兵諸圍到退保漢樂,錯守諸圍的思想變化,更何況蜀漢後期面對能力在線的鐘會鄧艾的近二十萬大軍。而為了徹底剪除鍾會鄧艾,司馬昭更是自提十萬兵督軍的情況來看,魏國這個時候仍有餘力嘗試第二波衝擊。蜀漢在這種情況下有什麼資格力保漢中寸土不失。

即使如此,我們仍不妨大膽猜想一下,假若沒有這麼多的意外發生,蜀漢可能仍舊會亡,但可能是更遠的將來,那麼至少姜維的斂兵聚谷,錯守諸圍因為這一成功案例而會得到相應的認可。

假如陽安的蔣舒不投降,姜維就有機會在戰略縱深更大的漢中西口組織防務

假如諸葛瞻穩紮穩打,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就不會有三軍盡沒,鄧艾也大概率會被後勤補給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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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劉禪能再堅持一會,姜維有沒有可能包鄧艾的餃子,南中,永安的軍隊有沒有可能包鄧艾的餃子,什麼你問鍾會怎麼辦,鄧艾的兵力在翻山越嶺後本就不多,經過激戰之後更是有限,姜維內可以在腹地藉助各種據點牽制鄧艾,外可以就著大小劍山的險峻繼續耗鍾會的軍糧,要知道蜀漢在漢中還有好幾個要塞牽制著魏軍威脅著糧道。

甚至連鄧艾抄陰平小道的事也被姜維料到了。263年8月,就在司馬師在洛陽舉行徵蜀大軍的誓師大會時,姜維的一份奏章也送往了成都。

聞鍾會治兵關中,欲規進取,宜並遣張翼廖化督諸軍分護陽安關口、陰平橋頭以防未然。

同樣可惜的是這份奏章一樣被黃皓以巫師敵終不自致的說辭而高高束起。

在上面我們說了蜀漢在漢中防務的變化是因為國內外環境,敵我力量的變化不得不做出的改變,這是一張順應時勢同時合理的變化。這種改變不是一蹴而就的,諸葛亮死後接替主政的蔣琬已經削減了漢中的駐防兵力,所以王平抵禦曹爽的可用之兵不過三萬人。

而姜維所做的只是更徹底而已,不說諸葛瞻,張翼、廖化、閻宇這樣的軍中人也只拿北伐來挑姜維的刺,就算黃皓這種嚇得姜維只敢在沓中種田的反派角色也沒有拿漢中防務的變化來做姜維文章,這其實也正表明了蜀漢朝堂對於敵我雙方的清晰認識,只不過那時候姜維屯田於沓中確實是受到了一些外在因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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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北部

262年蜀漢滅亡的前一年,姜維最後一次北伐不克,退入沓中後,深陷被黃皓構陷的危機,於是順勢退入沓中,屯田以等待時變,再次北伐,擺脫被閻宇替代的處境,卻不想等來魏國的伐蜀大軍。

終其一生,別說放在對等舞臺上,甚至都沒有得到三七開的拼實力的機會。他的對手鄧艾與其身份是極不對等的,一方是一國的大將軍,軍武第一人,而另一方只是一國的地方大將,可怕的是很多時候這個地方大將的兵力還要大於對面的大將軍。

拿筆者看F1時候的年代舉例,姜維別說是杆位發車,他甚至沒有得到末位發車的權力,因為他的起跑線在維修區的通道,更令人絕望的是他開的是米納爾迪的車——一支從1999年到2006年穩坐副班長位置的車隊,別問我2007年怎麼樣,因為它被賣了。

所以當對方將星薈萃、而自己除了王平廖化張翼這幫老人外再無拿的出手的將領,難得來了個夏侯霸也年紀一把沒熬到決戰時刻的逆境下,姜維還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臨死還要拖兩個魏國的滅蜀功臣來墊背,其他的細節也就沒那麼重要了,至少他到了地下面對老師能夠問心無愧的說一句:

我盡力了。

姜維斂兵聚谷,改變漢中防務沒錯,相比魏延他只差一次成功防守

公元262年三國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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