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三年，中國第一大稅種增值稅的稅率不斷調整，今年更是大幅下調，形成了13%、9%和6%三檔稅率。今年政府工作報告也再次明確，增值稅稅率將朝著三檔並兩檔方向邁進，疊加減稅預期，收入超6萬億元的增值稅，下一步稅率如何調整備受企業關注。
根據財政部、國家稅務總局近日公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增值稅法（徵求意見稿）》（下稱《意見稿》），增值稅維持了上述現行的三檔稅率。此外，《意見稿》說明中提到，目前增值稅相關改革措施已全部推出，立法條件成熟。
這是否表明增值稅稅率將不再下調？增值稅稅率三檔並兩檔短期內也將難以推出？
多位財稅專家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增值稅稅率簡併為兩檔比較複雜，需要綜合考慮對企業、行業的負擔以及對財政收入的影響。這次增值稅啟動立法，短期來看稅率可能不再調整，但增值稅稅率三檔並兩檔的方向並沒有變，13%增值稅稅率也仍有下調空間，不排除立法時或者立法後再進行調整。
三檔稅率寫進法律
因為歷史原因，我國此前大部分稅種都是以國務院暫行條例形式存在的，但稅收關係納稅人切身利益，理應由代表人民行使國家權力的立法機關以法律的形式予以規範。
近些年，為了落實稅收法定原則，船舶噸稅、菸葉稅等多個小稅種已經由國務院暫行條例上升為法律。11月27日，隨著《意見稿》的公佈，增值稅立法也邁出了重要一步。
根據財政部數據，2018年增值稅收入為61529億元，佔當年全國稅收收入比重近40%。今年前10個月，增值稅收入為54346億元，同比增長3.2%。可以說，當之無愧是我國第一大稅種。
中國政法大學財稅法研究中心主任施正文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增值稅的立法對落實稅收法定原則起到關鍵性作用。此次《意見稿》公佈表明了我國落實稅收法定原則取得了重要進展。近些年，減稅主要來自於增值稅減稅，此次增值稅立法將為現行改革成果提供法治保障，更好地發揮改革效應，也有利於國家治理現代化。
此次增值稅立法按照保持現行稅制框架總體不變以及保持現行稅收負擔水平總體不變的原則，整合了《增值稅暫行條例》和《關於全面推開營業稅改徵增值稅試點的通知》等，並適當調整完善相關內容，形成了增值稅法意見稿。
在《意見稿》的9章47條內容中，增值稅稅率備受企業關注，其調整直接關係到企業的收入和利潤。同時，近些年的減稅重頭戲正是增值稅，具體舉措也離不開增值稅稅率調整。
2017年7月1日，增值稅稅率由四檔減至三檔，其中13%稅率取消，保留了17%、11%與6%三檔稅率；2018年5月1日，增值稅17%稅率降至16%，11%稅率降至10%，6%維持不變；今年4月1日，16%稅率大幅降至13%，10%稅率降至9%，6%維持不變；此次《意見稿》則將現行13%、9%和6%三檔稅率寫入法律。.
《意見稿》明確，將銷售貨物、加工修理修配服務、有形動產租賃服務、以及進口貨物等適用稅率定為13%；將銷售交通運輸、郵政、基礎電信、建築、不動產租賃服務、不動產，轉讓土地使用權，銷售或者進口農產品等貨物的適用稅率定為9%；銷售服務、無形資產、金融商品的適用稅率為6%。
短期或不再調整
在近些年的減稅導向下，增值稅稅率頻繁下調切實減輕了企業負擔。今年，包括增值稅稅率下調等深化增值稅改革的舉措，使得減稅規模有望達到1萬億元。而在當前經濟增速放緩的情況下，不少企業仍希望稅費負擔進一步減輕，增值稅稅率是否會進一步下也因此調備受關注。
另外，今年政府工作報告在提及稅率下調等措施確保所有行業稅負只減不增後，也重點提及“繼續向推進稅率三檔並兩檔、稅制簡化方向邁進”。
增值稅稅率檔次過多將加大納稅人遵從成本，一些納稅人為此進行稅收籌劃，也扭曲了經濟行為，不利於發揮增值稅稅收中性原則。因此，國際上採用增值稅的國家普遍只有一到兩檔稅率。
雖然企業非常關心明年增值稅稅率是否會繼續下調，三檔稅率是否會合併為兩檔，但《意見稿》中維持了現行三檔稅率，也表示目前增值稅相關改革措施已全部推出，立法條件成熟。
“既然財政部明確增值稅相關改革舉措已全部推出，那就意味著近期不會有大的改革動作。這次立法維持了現行三檔稅率不做調整，但這並不表明未來不會調整。此次立法強調了貫徹增值稅稅收中性原則，三檔並兩檔是未來改革方向，但短期內難以完成。”施正文說。
上海財經大學胡怡健教授告訴第一財經記者，稅率是稅法基本要素，立法不可能不涉及稅率，用法律的形式按現行稅率穩定下來是現實選擇，將短期政策調整成為長期穩定的法律制度。未來，在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意見稿到立法通過這段時間裡，存在稅率調整的可能性，即使立法通過了也還可以通過修法的方式調整稅率。至於三檔並二檔，那是改革趨勢，也有個漸進過程。
普華永道中國間接稅服務主管合夥人李軍告訴第一財經記者，考慮到近兩年減稅降費的大環境以及國務院對於稅率簡併給出的“三檔並兩檔”的方向指引，需要密切留意增值稅法草案在最終提交全國人大以及人大審議過程中是否會涉及稅率的調整及簡併。
雖然今年增值稅稅率下調給稅率兼併創造了有利條件，但目前三檔稅率合併為兩檔仍十分複雜。一方面增值稅是鏈條稅，稅率下降及傳導過程較為複雜，處理稍微不慎會引起企業甚至行業稅負上升。近些年，增值稅稅率下調採取了不少附加措施確保行業稅負不增，比如今年對生產生活性服務業採取的可抵扣進項稅加計抵減政策。另一方面，作為第一大稅種，增值稅稅率每降低一個百分點減少至少千億級財政收入，如何平衡好稅率下調與財政收入平穩也是一大難題。
“其實稅率簡併最終拍板在決策層，財稅部門會根據稅率調整的各種情形提供很多種具體方案，由決策層來選擇。”一位財稅專家稱。
施正文認為，此次增值稅立法並沒有限制增值稅未來的制度改革空間，相反為未來改革預留了空間。不過，增值稅減稅除了稅率調整外，打通增值稅鏈條更為關鍵，增值稅抵扣制度完善也能起到良好的減稅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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