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二三十年代，血氣方剛的賀晉年、賀吉祥兄弟倆，先後走出陝西安定（今子長）縣玉家灣鎮賀家村，參加了革命。從此，兄弟倆戎馬一生，為革命事業出生入死、浴血奮戰。1955年，他倆同時被授予少將軍銜，是首批授銜的1042名開國將軍中唯一的一對同胞兄弟。

賀晉年：金戈鐵馬百戰急

◆賀晉年

賀晉年，1910年出生。他是受赫赫有名的謝子長影響參加革命的。子長縣就是以謝子長的名字命名的。賀晉年在縣城瓦窯堡唸書時，目睹了謝子長利用團總的身份懲辦土豪劣紳，被群眾譽為“謝青天”。他很崇拜謝子長，後來又聽說他是共產黨，就認為這個黨肯定錯不了。

1927年賀晉年進入綏德師範學校讀書。一天，榆林一隊軍閥武裝闖進學校，把《共產主義ABC》等進步書刊搜出並付之一炬。領頭的旅長給師生訓話，說現在國共分家，再搞“共產”就格殺勿論。17歲的賀晉年沒有被嚇倒，還專找些“禁書”來讀，參加了共產黨領導的農民反飢餓鬥爭。1928年2月，他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30年初，謝子長以國民革命軍騎兵第4師旅長的身份，到寧夏做兵運工作，準備建立黨的武裝。陝北特委決定選派一些學生到這支部隊去。綏德師範有4人報名，賀晉年是其中之一。謝子長見到他們，高興地說：“好啊，秀才造反啦！”

1932年5月，賀晉年跟隨謝子長參加靖遠起義，成立了陝甘紅軍游擊隊，謝子長任總指揮，賀晉年任三支隊騎兵大隊副大隊長。游擊隊受挫後，中共甘寧青特委安排賀晉年潛伏到蘭州警察分局做“兵運”工作。1933年4月，賀晉年策反了水北門城樓的20多名警察，將他們拉到皋蘭與西北抗日義勇軍會合，編為步兵大隊，賀晉年任大隊長。

這件事震動了南京政府，蔣介石電令甘寧青三省派兵剿滅義勇軍。“三省聯軍”集中優勢兵力包圍了義勇軍駐地紅砂峴。數十倍於義勇軍的敵軍潮水般湧了上來，賀晉年率60餘人從東北方向突圍，途中遭到馬家軍冶成章的騎兵襲擊，賀晉年等4人被俘。馬家軍白天把他們五花大綁拴在馬尾上拖著走，晚上把他們裝進麻袋關在黑屋子裡。其時，馬鴻逵剛上任寧夏省主席，把他母親從河州（今甘肅臨夏）接到銀川顯擺。馬母在途中聽說要殺幾個娃子，覺得不吉利，就對冶成章說：“我頭一次出遠門。傳我的話，他們是好人壞人我不管，是壞人讓他們死在別人手裡，這一次不要死在我們馬家手裡。”冶成章只得把賀晉年等人放了。

1933年10月，賀晉年任安定北區區委書記。1934年7月，陝北紅軍游擊隊成立總指揮部，謝子長任總指揮，賀晉年任參謀長。同年9月，游擊隊改編為陝北獨立師，賀晉年任獨立師1團團長。1935年1月，獨立師改編為紅27軍84師1團，賀晉年任團長，配合紅26軍42師粉碎了國民黨對陝甘根據地的“圍剿”。

1935年2月，謝子長在戰鬥中負傷犧牲。5月，西北軍委前敵總指揮部成立，劉志丹任總指揮，高崗任政委。6月，劉志丹指揮紅26軍、紅27軍北上，賀晉年率紅1團擔任主攻，拔掉敵人安塞李家塌據點，乘勝解放了安塞全境，把陝甘邊和陝北兩塊根據地連成一片。

同年9月，徐海東、程子華率紅25軍抵達陝北，與陝甘紅軍組成紅15軍團，下轄75師（紅25軍改編）、78師（紅26軍改編）、81師（紅27軍改編），軍團長徐海東，軍團政委程子華，副軍團長劉志丹，賀晉年任81師師長。

那時陝北紅軍的師、團架子大，兵不多，打起仗來，賀晉年帶著人和敵人面對面接火，衝鋒在前，退卻在後。嶗山一戰，81師打得很苦，先後有七八個營連長傷亡。賀晉年急了，衣服一脫，光著膀子衝到前沿陣地指揮戰鬥，堵住了敵人的增援。在榆林橋戰鬥中部隊進攻受阻，賀晉年帶著機槍手爬上敵軍側後的山頂上，抓過一挺機槍，讓戰士拉住他的雙腿，倒趴在崖畔上，居高臨下向敵人猛烈掃射，正面部隊乘勢發起攻擊，拔掉了敵人的這顆釘子，為迎接中央紅軍創造了條件。

1935年秋，中央紅軍長征到達陝北，12月發起東征戰役。1936年2月中旬，賀晉年率紅81師渡過黃河，一舉掃平黃河東岸約40公里之敵據點，掩護紅軍總部和後續部隊渡河，保證了東征戰役任務的完成。

1936年12月，毛澤東召見賀晉年和王平，宣佈紅81師恢復紅27軍番號，由賀晉年、王平分別擔任軍長和政委，毛澤東親筆給他們寫了任職命令。也就是這紙任命，應王平的請求，毛澤東將他的名字由“王明”改成“王平”。紅27軍是在陝北土生土長起來的部隊，毛澤東特地指示賀晉年：你是陝北人，又一直在這支部隊工作，一定要把部隊帶好。

1939年，賀晉年兼任三邊（定邊、安邊、靖邊）軍分區司令員，一次他回延安彙報工作，途遇大雨，警衛員要一老鄉騰房讓賀司令員住宿，老鄉很不情願，還罵罵咧咧的，賀晉年很不高興。到了延安，他將這件事報告給毛澤東。毛澤東哈哈大笑：“賀司令，挨老百姓罵是個好事啊！一個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敢罵你這個大官，說明他把你們看成自己的隊伍了。國民黨的官，老百姓敢當面罵嗎？”毛澤東通俗地點明瞭人民軍隊和老百姓的關係，賀晉年深受教育。後來，賀晉年每到一個新部隊就講這件事，到晚年寫回憶文章，還講這個故事。

1941年10月，國民黨新編26師何文鼎部突然南下，向三邊分區進逼。三邊是延安的北大門，又是邊區的生產基地。毛澤東緊急召見王震、賀晉年，由王震任司令員，賀晉年任副司令員，組建一個野戰兵團。野戰兵團立即開赴三邊前線，嚴陣以待，何文鼎部終未敢輕舉妄動。賀晉年駐守三邊，每次去延安，都是毛澤東的座上客。1943年，賀晉年兼任警備3旅旅長。毛澤東在聽取警備3旅參加大生產的情況彙報後，十分高興，為賀晉年題詞：“艱苦奮鬥，不屈不撓。”

◆賀晉年在部隊動員大會上講話。

1946年8月，賀晉年轉赴東北，任合江軍區司令員，指揮部隊追剿土匪。他騎馬親率一支部隊翻山越嶺追剿土匪，有時一追就是幾天幾夜，他騎的馬竟然累死了兩匹。在短短的三個月時間裡剿滅了“四大旗杆”土匪，鞏固了東北解放區的大後方，受到東總的三次通令嘉獎。林彪評價說：“賀晉年同志追土匪追得很好，累是累不死很多人的，要捨得追。”1947年5月，賀晉年任東北民主聯軍騎兵縱隊司令員，首戰彰武告捷，再戰公主屯大獲全勝，與兄弟部隊一起攻佔四平。

1948年3月，在遼寧朝陽組建東北野戰軍11縱隊（後改稱四野48軍），賀晉年任司令員。在解放隆化的戰鬥中，班長董存瑞手擎炸藥包，拉著了導火索，炸燬了敵人的橋型碉堡。戰後有人認為董存瑞沒帶支架，違犯規定，是起“事故”。賀晉年火了：“捨身炸碉堡，真正的英雄！”9月至11月初，賀晉年指揮11縱隊參加遼瀋戰役，勝利完成攻佔昌黎、切斷北寧鐵路和阻擊錦西國民黨軍北援錦州的任務。

1948年底，賀晉年揮師入關，參加平津戰役，先後攻克密雲、石景山發電廠、門頭溝煤礦區，掃清北平西郊國民黨據點，會同兄弟部隊完成對北平的包圍，實現北平和平解放。1949年4月，賀晉年任四野15兵團副司令員兼48軍軍長，率部南下，於九江突破白崇禧部署的長江防線，發起贛南戰役，兵分兩路：143師佔領于都，切斷贛州國民黨軍東逃退路；144師直插贛南，搶佔南康，切斷敵人向廣州逃跑的道路。僅以傷亡200餘人的代價，取得了殲滅國民黨軍1.7萬餘人、解放22座縣城的輝煌勝利，為四野主力進軍廣東創造了有利條件。

1950年5月，賀晉年由江西省軍區副司令員調任東北軍區副司令員兼參謀長，併兼防空部隊、衛戍部隊、裝甲兵部隊司令員等要職。抗美援朝戰爭爆發以後，賀晉年又兼中朝聯合鐵道運輸指揮部司令員，參與組織後方支援工作，為百萬人民志願軍提供了完備的後勤保障，為抗美援朝的勝利立下了功勳，榮獲朝鮮民主主義共和國二級國旗勳章。

賀吉祥：跟著哥哥當紅軍

◆賀吉祥

賀吉祥，1915年出生，比賀晉年小5歲。他8歲時上學，後因參與學潮被學校除名，回家放羊、務農。1932年夏，賀晉年組織了紅軍游擊隊，賀吉祥吵著要跟著哥哥去當紅軍，賀晉年讓他先參加共產黨的外圍組織“互救會”歷練歷練。賀吉祥參加互救會後，積極為紅軍採購轉運糧食、藥品等物資，不久，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賀吉祥初參加革命，學習哥哥的革命方法，潛入民團搞“兵運”。民團有人有槍，且大多數團丁是苦出身，“兵運”一旦成功，可迅速轉變為革命武裝，是發展紅軍游擊隊的一條捷徑。1933年4月，賀吉祥和中共黨員欒新春等人打入安定縣折可達的民團，利用一切機會與團丁談心交朋友，發展可依靠的對象，為兵變做準備。

1934年7月17日，謝子長率紅軍主力一舉攻進安定縣城，震撼了陝北各縣。折可達害怕紅軍攻打他的老巢，即率團丁返回石窯灣。賀吉祥、欒新春接到地方黨組織“立即組織兵變”的指示，乘民團移防立足未穩，突然發動兵變，民團隊長企圖抵抗，被擊傷逃走。賀吉祥、欒新春帶著一部兵變人員攜槍撤離石窯灣。上級決定以兵變人員為主體，成立陝北紅軍游擊隊第8支隊，欒新春、賀吉祥分別任正、副支隊長，賀吉祥成為這支紅軍游擊隊的主要創始人之一。

同年9月，黨組織將陝北紅軍游擊隊1支隊和8支隊改編為陝北紅軍第1團，賀晉年任團長，賀吉祥任2連黨支部書記和排長，不久升任連長，兄弟倆戰鬥在同一支紅軍部隊裡。

賀晉年對賀吉祥的“兵運”功績很是讚賞，要求他用好老關係，擴大“兵運”成果，進一步壯大紅軍的力量。賀吉祥聯絡潛伏於折可達民團內部的關係，繼續做其他團丁的瓦解工作，策動了近40名團丁攜槍起義，改編為紅1團第3連，為主力紅軍增加了一支有生力量。賀吉祥再接再厲，與地下黨員封俊德等人策動反動團總黃天錫手下20多名團丁起義，擊斃黃天錫、其子黃延亮，順利地將起義團丁全部拉到根據地，整編入紅1團。

此後，賀吉祥隨紅1團轉戰於陝甘根據地，多次擔任決死隊長。攻打幕家園寨時，他帶著決死隊，經兩個多小時戰鬥，攻破寨門，殲敵1個連。攻打延長縣時，他帶領50多名決死隊隊員，一舉攻克東城門，為部隊攻城打開了通道。劉志丹授予紅1團“少年英雄紅一團”榮譽稱號，賀吉祥功不可沒。

1935年9月，紅15軍團成立後，賀吉祥任紅81師營長，次年2月任紅81師241團副團長。不久，調任軍委東區指揮部北路軍1團（又稱陝北獨立團）團長，率部在安定、米脂、清澗一帶開展游擊戰爭，鉗制綏德方向國民黨軍，掩護黨中央機關撤出瓦窯堡。

1937年秋，賀吉祥進入抗大三期學習，次年4月結業後，被安排到延川縣保安大隊任大隊長，1939年8月任保安第3營營長，駐防富縣張村驛地區，1941年4月任保安2團團長。

1942年3月，賀吉祥進入中央黨校學習，畢業後任晉綏軍區綏西分區副司令員、晉綏六分區40團團長等職，在戰火的洗禮下，賀吉祥成長為一員虎將。

1948年7月，為配合晉中戰役，賀吉祥率40團在一天時間內取得麻會鎮、黃水、火車站三戰三捷，殲敵數百人。7月19日，賀吉祥接到參加晉中戰役小豆羅村戰鬥命令，率40團克服風雨交加、道路泥濘等困難，一夜急行軍130多里，抵達攻擊位置東村。由於時間緊迫，指戰員未來得及吃飯就投入了戰鬥，賀吉祥指揮部隊迅速向行進中的國民黨軍發起猛烈攻擊，把敵軍縱隊分割成數段，率先衝進小豆羅村與敵人巷戰，獨立2旅4、6團隨後也衝進該村，3個團猛打猛衝，展開向心攻擊，一舉圍殲頑抗之敵，復與其他兄弟部隊配合，共殲滅國民黨軍整編39師及3個保安團共1萬多人，繳獲大批武器彈藥和其他軍用物資，解放了忻州全境。

是年8月15日，晉中軍區三分區編為獨立第3旅（簡稱獨3旅），下轄42團、43團、榆次團，共5000餘人，賀吉祥先後任副旅長、旅長。10月初，賀吉祥率領獨3旅參加瞭解放太原的戰役。4日夜，獨3旅從北格鎮出發，沿著一條溝壑，插入高中村、馬連營和武宿機場以西，抵達攻擊陣地，配合華北13縱隊、8縱隊等主力部隊，圍殲閻軍44師、45師、“親訓師”。獨3旅的任務是阻潰打援，保證主力部隊側翼安全。經過兩天激戰，全殲被圍敵軍。敵34軍軍長高倬之見勢不妙，妄圖打開缺口逃竄，糾合40師、“鐵幹師”共5個團的兵力向獨3旅陣地連續發起10餘次進攻。賀吉祥指揮獨3旅指戰員以一當十，勇猛頑強，殊死戰鬥，悉數打退敵人進攻。6日上午，獨3旅乘勝反擊，攻佔了嘉節村，在紅寺以東截獲敵45師潰眾數百人，俘敵師長鄭繼周。中午時分，敵8總隊在5輛裝甲車掩護下，向獨3旅陣地進行反撲。賀吉祥率部嚴防死守，一連打退敵人的13次進攻，讓敵人在陣地前屍橫遍野而不能前進半步。

10月12日，賀吉祥率獨3旅發揚連續作戰的作風，擔負起圍殲武宿機場守敵的作戰任務。天剛放亮，獨3旅配合15縱隊從四面向武宿機場守敵發動攻擊。在解放軍強大的攻勢下，據守武宿之敵73師218團一個營繳械投降。另兩個營仍死守在武宿機場外圍的高中村、馬連營、辛營等據點。賀吉祥指揮榆次團、43團、42團分別拔掉了這3個的據點，摧毀了武宿機場周邊60餘個碉堡，佔領了華北敵人最大的機場——武宿機場。

1949年2月，獨3旅改稱獨立第6旅，下轄16、17、18團。太原解放後，賀吉祥率獨6旅進駐太原，擔負城市警備任務。由攻佔城市轉為警備城市，不僅是工作任務的轉換，更是一個新的考驗的開始。剛入城時，面對尚未完全肅清的暗藏閻軍警特的種種報復和破壞活動，部隊對太原實行7天的戒嚴。賀吉祥率部維持治安、安定社會秩序，協同公安機關肅清反動分子，扣捕罪犯和破壞分子；守衛和保護市內及市郊的一切工礦企業、交通、倉庫、文化、市政機關等；拆除工事、打掃戰場；收容處理流散的閻軍官兵，使省會太原的社會秩序很快就趨於正常。

1950年6月，賀吉祥調第4軍11師任副師長，1952年5月任師長，同年8月，赴南京高級軍事學院學習，他克服文化程度低等困難，以優異成績完成了學業。1954年3月，賀吉祥調50軍任副軍長，下半年隨軍入朝，他發揚愛國主義、國際主義精神，參加了朝鮮經濟恢復和建設，維護停戰協定，完成了上級賦予的各項任務。

兄弟倆：並肩殺敵逞英豪

賀晉年、賀吉祥是親兄弟，又是在同一條戰壕裡摸爬滾打多年的戰友和上下級。兄弟倆經常在戰鬥中一起上陣，並肩殺敵。

1934年10月，賀晉年當紅1團團長不久，在一次與敵人的遭遇戰中，不幸腹部受傷，賀吉祥和戰友們把他從火線上搶救下來，送到玉家渠的一孔破窯洞裡養傷。組織上明確賀吉祥留下來照顧他。賀吉祥帶著一支駁殼槍，日夜守護在兄長跟前，既當護理員，又當警衛員。子彈擊穿了賀晉年的腹部，所幸沒傷著腸子。可當時的條件極差，缺醫少藥，賀吉祥只好用涼開水為兄長洗傷口，再用南瓜瓤子敷在傷口上。在賀吉祥的精心照料下，賀晉年的傷逐漸好了起來，到10月底，兩兄弟一塊回到部隊，投入新的戰鬥。

1935年秋，中央紅軍長征到達陝北。12月，中央決定東征。在東征前，紅81師整編，營升格為團，水漲船高，營長當了團長，唯有賀吉祥這個主力營營長只當了個副團長。

賀吉祥感到很憋屈，都說“朝中有人好做官”，可自己什麼“光”都沒有“沾”上，連一個“一視同仁”的待遇都沒得到。於是，他去找哥討個說法，賀晉年的回應只有硬梆梆的一句話：“誰叫你是賀晉年的弟？！”

◆準備渡河東征的紅軍騎兵部隊。

1936年2月中旬，紅軍東征突破敵黃河防線後，進至兌九峪一線。中央紅軍總部隨15軍團到達了孝義城西南的大麥郊，越過了同浦鐵路。

為了掃除東進障礙，紅軍總部決定：集中主力殲滅兌九峪地區敵之第2、第3縱隊，紅1軍團由北向南攻擊眼頭村之敵，紅15軍團75師、78師由南向北攻擊仲家山之敵，紅81師由西向東攻擊淋淋窪之敵，對兌九峪之敵形成了三面包圍之勢。整個佈陣猶如一個口袋，紅81師恰恰在這個口袋底上，任務是相當艱鉅的。

兌九峪位於呂梁山南端，海拔1000餘米，遍山都是深不見底的雨裂溝，地勢險要，易守難攻。賀晉年指揮81師攻打淋淋窪的兩個制高點，第241團攻打東邊的山頭，第243團攻打西面的山頭，賀晉年帶師部隨241團行動。

3月10日清晨，戰鬥打響。一接上火就異常激烈，槍聲、炮聲響成一片。閻錫山軍善於打防禦戰，且裝備有山炮等重武器。紅軍裝備較差，壓制不住敵人的火力，山上又是光禿禿的，整個部隊的行動都暴露在敵人的火力之下，造成較大傷亡。中午時分，閻軍的幾架飛機也從太原飛來助戰，輪番轟炸，50磅的炸彈不斷地落在紅軍的陣地上，給紅軍的進攻增加了新的困難。

仗越打越艱苦，雙方呈膠著狀態。下午3時左右，紅軍總部通訊員送來命令：敵援兵已到，敵我兵力對比發生了明顯變化，命令81師務必儘快奪下東山頭，掩護紅軍主力撤出戰鬥。

“死也要拿下東山頭！”賀晉年將帽子摔在地上，惡狠狠地下了命令。他迅速調整作戰部署，將左右兩路鉗形攻勢改為集中兵力攻擊東山這一個點，並決定組織一支決死隊，像尖刀一樣直插敵人的心臟。這個任務極重、危險性極大的決死隊長由誰來當？賀晉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弟弟賀吉祥。關鍵時刻，他把這送死的差事交給了親弟弟，他相信以前數次當過決死隊長的弟弟，一定能夠完成這一艱鉅任務。

賀吉祥帶領決死隊衝了上去，子彈像雨點般地落在他們的腳下，打得泥土飛揚，有人中彈，有人流血，但是沒有人停止衝鋒的腳步。賀吉祥的脖子被子彈擦傷，淌著血，他不顧疼痛，也來不及包紮，血紅的雙眼盯著山頭，高喊著：“衝啊！殺啊！”始終衝鋒在最前面。決死隊以生命和鮮血為代價，終於衝上了東山頭，可立足未穩，又被敵人強大的反衝鋒打了下來。賀吉祥馬上組織第二次衝鋒，因敵人的火力太強，結果又沒有成功。

決死隊補充人員後，賀吉祥準備組織第三次衝鋒。賀晉年帶著機槍連來了，有師長兼兄長這個堅強的後盾，賀吉祥渾身增添了無窮無盡的力量，他大叫：“同志們，師長就在我們的身後，我們一定要拿下山頭！”賀晉年親自指揮4挺重機槍跟進掩護，壓制住敵人的火力。決死隊的勇士們任憑槍炮聲震耳欲聾，任憑子彈在耳畔呼嘯而過，吶喊著從敵人陣地側後撕開了一個口子，子彈、手榴彈一齊向敵人頭上傾瀉，接著是短兵相接，賀晉年帶領後續部隊及時接應上去，迅速佔領山頭，鞏固陣地，擊退了敵楊效歐部一個團的一次次反撲，死死地釘在了山頭上，確保了主力紅軍的轉移和總部機關的安全。

賀晉年、賀吉祥在同一紅軍部隊並肩戰鬥，一直到全面抗戰開始。賀吉祥在抗大結業後到了其他部隊，兄弟倆在各自的戰鬥崗位上，繼續為新中國的誕生而浴血奮戰。

◆1955年授銜儀式。

1955年，賀晉年兄弟倆迎來了他們軍旅生涯的不尋常的一年。他倆都被授予了少將軍銜，賀晉年同時獲一級八一勳章、一級獨立自由勳章、一級解放勳章，賀吉祥獲二級八一勳章、二級獨立自由勳章、二級解放勳章。

賀晉年是陝北紅軍的創建人之一，擔任過紅軍軍長，八路軍旅長，解放軍兵團副司令員兼軍長，與他職務、資歷差不多的授了上將，最低也是中將，而他只授少將銜，是首批授銜的唯一一位副兵團級少將，但他坦然面對軍銜的高低。

1957年，賀晉年改任解放軍裝甲兵副司令員，“文革”期間遭受迫害，到1972年才恢復裝甲兵副司令員職務。1980年，賀晉年主動要求從領導崗位上退下來，專心學畫墨竹，成果頗豐。

賀吉祥1963年6月任吉林省軍區副司令員，“文革”期間，他擔任地方的“三支兩軍”工作，對林彪、江青集團的倒行逆施進行了堅決抵制，從而遭到迫害，被停職審查長達10多年之久。

1979年，賀吉祥得到了徹底平反，任遼寧省軍區副司令員，主管後勤工作，在他的努力下，遼寧省軍區後勤工作面貌煥然一新。擔任遼寧省軍區正軍職顧問以後，他仍一如既往地關心省軍區的工作，經常向省軍區黨委提出自己的意見和建議，許多建議得到採納。

1988年8月1日，賀晉年、賀吉祥同時獲得中央軍委授予的一級紅星榮譽功勳章。2003年，賀晉年在北京逝世，享年93歲；2007年，賀吉祥在瀋陽逝世，享年9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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