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能讓人“拜相”的祥瑞

那些能讓人“拜相”的祥瑞

鄧苗苗

廉政瞭望 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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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能让人“拜相”的祥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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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在中國古代的大部分時間裡是被帝王“壟斷”的,夢龍或見龍往往意味著帝王出生或登基,甚至改朝換代。除了帝王,其他位於社會階層上端的人物也有不少可以說道的祥瑞,從靈芝到槐樹,從喜鵲到鯉魚,萬物皆可。似乎有這麼一個定律,成大事者必有祥瑞,時間早或晚,徵兆大或小,總之是不會缺席的,單說宰相這一職務,就有不少的故事。

種下槐樹當三公?

北宋初年的一天,一名叫做王祐的官員親手在自家庭院種下了三棵槐樹,篤定地宣告:“吾之後世,必有為三公者,此其所以志也。”

王祐的仕途不是太順,聽皇帝指示起草誥令二十多年了,最高官職也不過是個兵部侍郎。對於王祐來說,他“歷事太祖太宗,文武忠孝,天下望以為相”,可惜為人過於“介直”,不容於時,也不得重用,只能將封相的夢想寄託給兒孫。至於為什麼許願的時候要種上三棵槐樹,這有悠久的典故。

古代園藝學著作《花鏡》中提到,槐樹“人多庭前植之,一取其蔭,一取三槐吉兆,期許子孫三公之意”。將“三槐”與公卿之位聯繫在一起可以追溯到西周時期。《周禮》中記載,“朝士掌建邦外朝之法”,左九棘,為孤卿大夫位,右九棘,為公侯伯子男位,面三槐,為三公位。後來,三槐九棘就成為三公九卿的象徵,槐樹也成為拜相的祥瑞之一。

不過,王祐種槐時說的話很取巧,“吾之後世”並沒有限定是哪一代,這就有了轉圜的餘地和無限的可能。好在他的兒子王旦也很爭氣,後來順利入朝為相,長達十八年,且“朝廷清明”,給這個故事增添了不少傳奇性。蘇軾一篇《三槐堂銘》詳細敘述了此事的來龍去脈,更給槐樹打了一波強勢廣告。

在王祐父子這個故事裡,種三槐可以算是一種主觀的努力,但並不是說任何一個人種了三棵槐樹都能達到一樣的效果,畢竟宰相這個位置還算鳳毛麟角。而且在民間的傳說中,槐樹並不一直意味著祥瑞。

《酉陽雜俎》中同樣有官至三公的怪力亂神故事記載,只是在這裡,祥瑞另有它物,槐樹卻變成了不吉利的象徵。

北魏的廣陽王元淵曾夢見自己穿著袞衣,倚靠在一棵槐樹旁邊。醒來後,他對此夢耿耿於懷又百思不得其解,便找到一名占卜者楊元稹討教。楊元稹聽後,沉吟許久,斟酌著開口:“此夢的意思是您將位至三公。”待元淵喜出望外地離去後,楊元稹才有些可惜地對身邊人說:“有位至三公之命不假,可惜卻是死後得三公之名罷了。按禮制,袞衣為三公之服,但槐為‘木’‘鬼’二字,意味著他只能在死後位至三公。”

後來,元淵被葛榮遊騎俘殺。北魏孝莊帝即位後,為其追復王爵,贈驃騎大將軍、司徒公、雍州刺史,諡號忠武,算是應了楊元稹所言。

那些能让人“拜相”的祥瑞

國子監彝倫堂前西側的“復甦槐”,種植於元代,據說是許衡所植。

神奇的“金腰帶”

北宋慶曆年間,大力推行新政的官員們遭到了反對派貴族官僚的排擠打擊,范仲淹、歐陽修、富弼、韓琦等人相繼被迫離開中央朝廷,散作滿天星。慶曆五年三月,韓琦罷樞密副使, 加資政殿學士,出知揚州,這在一定程度上意味著主持變法改革的主要人物,全部被逐出朝廷。

揚州素來芍藥甲天下,有人曰“芍藥唯廣陵(即揚州)天下最”,而在這甲天下的芍藥中,有一罕見的品種,“花若紫袍,而中有黃緣”,被稱為“金腰帶”或“金纏腰”,數十年也不過出現一二朵。於是便有人添油加醋,給“金腰帶”附會了更加貴重的意味——得見而佩者可為宰相。

韓琦在揚州時,仕途失意,此間多有表達憂憤心情的詩作誕生。但突然一天,揚州有芍藥綻放,一干分四歧,四朵都是罕見的“金腰帶”。韓琦見此難得的奇景,便趕緊邀請此時正在揚州的王安石、王珪,以及州黔轄諸司使前來賞花,這三人乃韓琦“平生所期望者”。可惜州黔轄諸司使身體不適未到,韓琦只好又邀請了剛好路過揚州的陳昇之(一說第四人為呂公著)參加,四人各簪一花,賓主盡歡。

巧的是,往後二三十年間,這四人先後拜相,四相簪花傳為佳話,“金腰帶”祥瑞之名也愈盛。往後但凡逢“金腰帶”出世,都會引來士人無數爭相觀賞,為的就是希冀藉此祥瑞,有朝一日能拜相入朝,走上人生巔峰。

蔡京出鎮揚州時,“金腰帶”又很給面子地盛開了,蔡京採而簪之。不久後,蔡京之弟蔡卞也來揚州做官,“金腰帶”可能是看上蔡家了,在較短的時間裡再次開花,揚州人折下來獻給蔡卞。

可惜獻花之人太過著急,此時花尚未完全盛開。蔡卞有些遺憾,但也只能將就著簪而賞之了。

造成的結果是什麼呢?數年後蔡京成功拜相,蔡卞卻只官至樞密使。後來蔡京的兒子蔡絛在《鐵圍山叢談》一書中講到父親與叔父的經歷,感嘆道:“一花之異,有曲折與人合,乃若造物戲人乎?”

當然,蔡絛的記載難免有“洗白”父親,為其造勢之嫌,但這也證明了“金腰帶”被視作拜相祥瑞之物。

祥瑞吉兆齊上陣

實際上,早在上古時期中國就已經形成了祥瑞觀念,加上後來天人感應之說的廣泛傳播,人們越來越相信萬事皆有天意,逐漸對世間各物進行了祥、厄分類。《宋書·符瑞志》中有107種祥瑞,《新唐書》中有134種。北宋大中祥符年間,光是崇和殿所存瑞物就有400餘種。甚至還有專門的等級制度,將祥瑞們分了個三六九等。如《舊唐書·儀官制》規定,景星、慶雲為大瑞,白狼、赤兔為上瑞,蒼鳥、赤雁為中瑞,嘉禾、芝草、木連理為下瑞。

動物中尤其以顏色純粹的為吉。如東漢時,淮陽太守鄭弘外出勸農,有一群白鹿緊緊地跟著,“挾車而過”。鄭弘從未見過此等場景,驚訝地詢問隨從這是吉還是兇。隨從回答道:“從前三公大臣的中幡,都裝飾著鹿的圖案,這預示著將來您必將成為朝中的宰相。”元和元年,太尉鄧彪稱病辭官,鄭弘取而代之,白鹿之說也就“成真”了。

除了有實質指向性意義的動物、植物,當寺廟祠堂等本身具有一點神化性質的地標建築附近出現了異常的天氣,也意味著有吉事或凶事即將發生。

在科舉備受重視的古代社會,各地都有祈求功名利祿的祠廟,其中尤以蜀地的張亞子祠(梓潼廟)最為靈驗。北宋時期流傳著一個說法,稱士大夫過之,得風送雨,必至宰相;進士過之,得風送雨,必至殿魁。據說王安石幼年時就曾路過張亞子祠,當時風雨大作,景象異常,後來他果然位至宰相。看來,王安石前有張亞子祠風雨助勢,後有“金腰帶”加持,拜相說不定還真乃天命所賜。

但其實說白了,所謂祥瑞和吉兆不過圖個大吉大利和心理安慰,它們真有多大能耐恐怕未必。就像槐樹既能是拜相的祥瑞,又能是失去生命的噩兆,而鯉魚在成為“錦鯉”以前,也曾是兵禍將興的象徵。宰相們因祥瑞而拜相的怪力亂神之說,往往是歷史長河中擷取的少數片段拼湊而來,而且多是根據後來的既成事實再往前推演附會而成。所謂祥瑞,圖個樂呵也就罷了,過分溺信怕是終會淪為笑柄。

那些能让人“拜相”的祥瑞

視覺 / 墨墨

審核 / 徐浩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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