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榮屬於希臘

它是歐洲文明的發源地,世界文明的里程碑;它古往與當下交融重疊,二者無法單獨存在,三千年時光飛逝,由神到人是它唯一的變化。

光榮屬於希臘

希臘共和國位於歐洲巴爾幹半島最南端、東地中海北岸。它東、南、西三面被愛琴海、地中海和愛奧尼亞海環繞,北部自西向東分別與阿爾巴尼亞、馬其頓、保加利亞和土耳其的歐洲部分接壤。國土面積近13.2萬平方公里,其中15%為島嶼,人口1072.7萬(2018)。

全境地勢高峻,海洋環繞,大陸不大,半島近半,海岸崎嶇,島嶼錯落,猶如鬼斧神工之作。山地佔全域的4/5,貫穿西部的品都斯為主山脈,海拔2000米以上的高峰就有20多座,最高峰奧林匹斯山海拔2917米,全國均屬地震活躍區。平原、谷地被山地切割狹小侷促,前者主要在東北部及愛琴海沿岸,谷地多現山河之間。所轄島嶼達2000多個,最南部的克里特島最大。希臘陸地任何一點距離海岸均不足100公里,山巔俯瞰大海,藍天碧波輝映,白屋星羅棋佈,山海神境儼然。

它三面汪洋卻河流短促,境內河流多集中在北部,且來水不豐,湖泊稀少。亞熱帶地中海式氣候使得冬季陰冷潮溼,氣溫0℃-13℃,夏季乾燥炎熱,氣溫23℃-41℃,西北部山區年降水超過1000毫米,東、南部則在500毫米左右,且全年降水的80%在冬季,夏季乾旱。史上至今,希臘人不得不靠天吃飯,在谷地和狹小平原上耕種較耐旱的作物,如橄欖、葡萄、穀物等,通過混合作物和地塊分散耕種降低歉收風險。

該國資源平平,礦產有褐煤、鋁礬土、鎳、鉻、鎂、石棉、銅、鈾、金、大理石等,褐煤產量在歐盟居前,新能源中的太陽能和風能較豐富,近年發展迅速。愛琴海上已有石油發現與開採,新的勘探開發集中在克里特島專屬經濟區、愛奧尼亞海域和利比亞海域,預計有可觀的蘊藏,只是國際市場油價走低和本國債務危機使得諸多項目延遲。

光榮屬於希臘

希臘在族裔、宗教和語言上均呈同質性,全國人口98%為為希臘人,信奉東正教(希臘國教,當地人生老病死、婚喪嫁娶及日常生活都與東正教有著密切聯繫),講希臘語,英語較流行。少數族裔為馬其頓、土耳其、阿爾巴尼亞人等,2010年債務危機前境內外國僑民超過百萬,大多在1991—2005年間從東南歐移入。

希臘人作為族群出現在4000多年以前,古希臘人的來源至今不詳,現代希臘文化則是外來影響和內部變化的混合體,其認同性主要表現在講希臘語,信希臘東正教,對古希臘文明強烈的自豪感,親屬聯繫緊密,女兒出嫁時帶走財產,有向海外和在國內移居的傳統等。國內民族主義意識強烈,外媒稱其自古有排外傾向,政府一直致力於削弱族裔差異,把操希臘語者統統劃歸希臘人,因為歷史和文化原因,土耳其裔受到歧視和排擠,馬其頓人一直不被視作單一民族。

其境內的少數族裔主要居住在北部與其母國交界地區,阿族多信東正教,並已同化於當地社會。希臘政府稱馬其頓人為“操斯拉夫語的希臘人”,並密切關注其對希臘忠誠與否。土耳其人主要居住在東北部西色雷斯地區和愛琴海部分島嶼上,多為穆斯林。此外,還有加告茲人、波馬克人、蓬蒂人、薩拉卡薩尼人、佛拉赫人和吉普賽人等,多已同化於希臘社會。

希臘人有移居海外的傳統,1832年現代希臘建立後依然,他們多因生存窘困出走,主要目的國有美、加、澳、英、德和北歐等,如今海外希臘裔人超過700萬。一戰前主要移居美國,二戰後喜歡上澳洲,1973年石油危機期間選擇德國,2011年起的5年裡又有20萬人離境,以受良好教育的“國家破產一代”為主,懂兩門外語的牙醫和工程師佔相當比重。

光榮屬於希臘

光榮屬於希臘!後人不管從何時回首、以何地參照,都會深感古希臘文明的輝煌與璀璨,折服希臘精神的深邃與鮮活,它是歐洲文明的第一縷曙光,世界文明的最重要光譜,一經點亮,長明不息,照耀歐亞大陸乃至全球。

希臘之名在母語中寫作“Hellas”,相傳為古國王子海倫子孫之地,拉丁語以古時其西北一名字來源“gra”(印歐語系“可尊敬者”的前綴)的部落名稱之,後指整個國家,英語沿用為Greece。

公元前3000和前1400年,東地中海的克里特島和伯羅奔尼撒半島相繼出現米諾斯文明和邁錫尼文明,當地人建起城市、宮殿、要塞,並與埃及人接觸交往,《荷馬史詩》記錄了前11—前9世紀的當地社會和邁錫尼文化。前800年起,愛琴海地區先後出現包括雅典在內的200多個城邦——城市國家,地理環境使希臘不同於埃及或兩河文明模式:地勢崎嶇而相互隔絕,彼此近海又缺少耕地,各個城邦獨自生存,城市既是貨物生產和交換的樞紐,又是防禦的中心,可以不費太多財力動員武士保家衛城。公元前594年,雅典執政官梭倫開啟奠基西方民主原則的改革:貴族和平民擁有平等的政治權利,使權力立足於法律並歸於法治。一個半世紀後,伯利克里接過梭倫的改革旗幟,奠定西方政治制度的基礎:公民大會是擁有立法權的最高權力機構,其常設機構實施執行權力,陪審法庭享有司法權。

另一城邦斯巴達則是嚴明紀律和強大軍力的代表,建有職業化常備軍隊,男童少小離家接受軍營訓練。前499—前449年間,希臘經受了希波戰爭的考驗,他們捍衛宗教聖所(古希臘人信仰奧林匹斯多神教)和語言統一的希臘人之尊嚴,留下馬拉松和溫泉關等經典戰役,更對希臘精神和民族的形成起到決定性的推動作用。獲勝後的斯巴達和雅典陷入延續近30年的伯羅奔尼撒戰爭,西方史學之父留下“修昔底德陷阱”之說:戰爭無可避免的原因是雅典日益壯大的力量,還有這種力量在斯巴達造成的恐懼——當代學者解釋為“新崛起大國必將挑戰現存大國,而現存大國也必然強硬回應這種威脅,戰爭變得不可避免。”

“內耗”之後希臘漸趨衰落,公元前338年被馬其頓征服。前146年起,希臘成為羅馬帝國的一個行省。公元395年—1453年,希臘是拜占庭帝國的一部分。此後為奧斯曼統治時期,土耳其蘇丹把政權交給希臘東正教會,初期當地生活平穩,16世紀起,希臘人背上沉重的人口稅和土地稅。17世紀,苛捐雜稅下希臘民族主義逐漸覺醒。19世紀20年代,希臘爆發爭取獨立的民族解放運動,詩人拜倫投身其中並殞身希臘,雪萊則留下“我們都是希臘人”的傳世之言。1832年,英、法、俄為希臘選定國王,現代希臘開啟。

光榮屬於希臘

梳理古希臘歷史,人們發現這樣有趣的事實:其文化乃至文明出現最早,從克里特島的米諾斯文明開始,希臘人和希臘精神的形成則是荷馬史詩以後的事情,這在修昔底德的鉅著中得到印證,而荷馬時代還沒有“Hellas”之稱,古風、古典和希臘化時代(從公元前800年至前27年),希臘只是一個地理區域內眾多城邦國家的集合體。它作為統一的國家出現時間最晚,1828年誕生共和國,《阿德里安堡條約》等三個國際條約滿足了其建立國家的條件。

雅典衛城堪稱無言的歷史。它大規模重建於希波戰爭後,櫛風沐雨2500年;它是建築與雕塑的完美結合,是希臘人天才的最高成就;它又屢遭羅馬皇帝、哥特人、拜占庭等的劫掠和攻擊,尤以近代大英為最。其傑出代表帕特農神廟經歷過三次宗教突變,第一個900年它忠於希臘女神,後一個900年成為拜占庭(包括後一段天主教)教堂,再有奧斯曼土耳其佔領的四個世紀,它變身帶高塔的清真寺(一度為火藥庫)。19世紀初,英國伯爵艾爾金大事分割蹂躪神廟建築雕塑,將眾多奇珍運至英國(現稱“艾爾金石雕”,存放大英博物館),英國迄今頂著國際輿論和雕塑主人的壓力拒絕歸還。

希臘文明並未隨被征服而湮滅,亞歷山大大帝將它傳播至波斯、印度和中亞,它與羅馬文明交融,希臘文化還在延續千年的拜占庭天主教地區居於主導地位,它的魅力除了一個政治平衡的理想制度,更有一批偉人如同星斗璀璨夜空,他們是哲人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戲劇家、詩人歐里庇得斯、索福克勒斯、埃斯庫羅斯、阿里斯托芬,科學家畢達哥拉斯、希波克拉底,還有天才的建築師、雕塑家、史學家,他們在史詩、神話、哲學、美學、倫理、戲劇、數學、天文、地理、邏輯、建築、雕塑、體育等方面留下的遺產深厚而堅實,以致今人依然能穿越時空,從中汲取靈感和養分。

現代希臘在“偉大理想”和殘酷現實間艱難跋涉。“偉大理想”實則“大希臘主義”,它以“史上存在大希臘國家、拜占庭繼承者、東正教發源地”為理論基礎,產生於19世紀20年代獨立時期,意欲奪回君士坦丁堡,恢復1453年前的拜占庭格局。而現實很“骨感”,希臘在與奧斯曼—土耳其的戰事中勝少負多,歐洲列強對其三心二意,最大的問題是自己不爭氣,保皇派與共和派爭鬥不已,1974年第三共和國後左右翼輪流執政,意識形態分歧、階級衝突和政治仇恨綿延難解。希臘人內心深處自豪驕傲和弱者心態相交織,一邊是被悠久文明膨脹的自尊和傲慢,一邊是沉重歷史和神話包袱的重壓下總覺得被大國欺負、利用和謀利,他們一直把自己發生的問題歸咎於強權。

除了與土耳其的“世仇”,墨索里尼和納粹德國二戰中先後染指希臘也讓它心緒難平。1952年,希臘加入北約,1981年成為歐共體成員。而外媒認為,由於宗教和民族特性,在上述兩大組織中,它從來不是一個讓人輕鬆的成員國,希臘在使自己適應北約和歐盟的原則和道德觀念時遇到很大困難。1974年塞浦路斯危機中希臘一度退出北約,2015年債務危機它又屢致歐盟於險境,2018年實現GDP2180億美元,預期壽命81.3歲。

光榮屬於希臘

精神和物質難以兩全,希臘經濟曾在15個成員時的歐盟中穩居末席。它資源貧瘠,可以依靠的“三寶”是海上商船隊、地下大理石、地上橄欖樹,旅遊業是難得的亮點,佔經濟產出的近20%。問題是政府預算赤字和負債率一直居高不下,第二產業薄弱,佔GDP的不到15%,公務員人數多達百萬,人浮於事,逃稅、賄賂和灰色經濟盛行,失業率最高時達25%。學者剖析其債務危機深層原因時指出,工業化國家希臘在思維和生活方式上依然停留在傳統社會,具有“補貼行”特徵:子女依靠父母補貼,公務員依賴政府供養,國家則依靠歐盟救助。在此背景下,從個人到整體缺乏自立自強意識,遭遇危機時不從自身找原因,少有積極應對的舉措。

地緣政治同樣沒給希臘經濟助力。從地理上看,它地處歐洲和中東、巴爾幹與地中海之間,足以充當文明的橋樑與貿易的紐帶,但它難以走出歷史窠臼,與土耳其勢不兩立使得軍費開銷龐大,非洲中東難民時時困擾,漫不經心的本土文化和特權體制讓海外投資裹住不前。

不幸的希臘沒有再遇到拜倫和雪萊,而是歐洲如潮的抨擊,代表性的一篇可以稱作“偉大的錯覺”:在希臘人眼中,全世界(尤其德國)都虧欠他們!所有希臘人以“自然的美景和悠久的歷史”而自豪,而現代希臘在過去的190年裡無一是處……公允地講,2004年的是當代希臘偉大的一年,他們在葡萄牙歐洲盃上兩挫東道主,上演堅韌防守和犀利反擊的神話; 108年後讓現代奧運重回雅典,使得社會生活從昏昏欲睡進入辛勤努力。

希臘人性格開朗、熱情、豪放、好客、健談、易激動,有著敏感的民族情緒和脆弱的民族心理。他們熱愛智慧,崇尚自由,不畏強暴,“具有傳奇的質樸和靠石頭與清新空氣生活的方式”。同時社會渙散、無所謂心態和缺乏效率,個體任性、責任感缺失、沒有長遠眼光,時間觀念不強,一杯咖啡能喝上一天。

在這個神話的國度裡,古往與時下重疊在一起,前者美好如畫,讓人緬懷,後者則醜陋蒙羞,令人怨恨。只有天空、大海、土地和橄欖樹一如既往,夏日炎熱似火,一個個荒島沐浴在碧波與陽光下,房屋還是那樣雪白,石頭依然是在原地重……

時空穿越之中,希臘人靈魂的兩面性昭然,一方面是柏拉圖式的文化,精神上一絲不苟,另一面是生存方式,既樂享生活又平庸懶散,恰似其文化部長對雅典“是個有魅力醜婦”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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