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疆時空」武金峰 範國強


「邊疆時空」武金峰 範國強 | 中國哈薩克語方言研究述評

武金峰


博士,伊犁師範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獲得者。研究方向:中國少數民族語言、漢語國際教育。主持完成國家級課題2項,出版著作5部,發表論文77篇。

範國強

伊犁師範大學人文學院中國少數民族語言文學專業2010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哈漢翻譯理論與實踐。

摘要:中國哈薩克語的方言問題一直是哈薩克語言學界長期爭論不休的問題之一。回顧新中國成立以來(尤其是20世紀80年代以來)對哈薩克語方言研究的狀況,歸納出三種不同的觀點,即:哈薩克語有方言,哈薩克語沒有方言、只有土語和地方特點,哈薩克語根本沒有方言。我們運用語言學的理論和方法,分析以上各種觀點,認為中國哈薩克語不僅存在方言,而且存在土語。

關鍵詞:

中國 哈薩克語 方言研究

一、前言

方言是一種語言的地方變體,是語言分化的結果。方言是客觀存在的社會現象,是歷史發展的產物。任何民族語言在它的發展過程中總是要分化出自己的方言的。一般地說,存在歷史比較長、分佈面積廣、使用人口比較多的語言可能會有較多的方言。漢語就是最好的例證,它有七大方言區,即北方方言區、吳方言區、湘方言區、贛方言區、客家方言區、粵方言區、閩方言區。

哈薩克族是一個跨界民族,全世界哈薩克族人口總數約1600多萬,主要分佈在哈薩克斯坦共和國、俄羅斯聯邦、中國以及蒙古、土耳其、巴基斯坦等國。在中國,哈薩克族人口約150多萬,主要分佈在新疆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和巴里坤哈薩克自治縣、木壘哈薩克自治縣以及甘肅省阿克塞哈薩克族自治縣。

哈薩克語是哈薩克民族的共同交際語。從語言系屬上看,它屬於阿爾泰語系突厥語族克普恰克語支;從語言類型上看,它是典型的粘著語,形態變化豐富。

關於哈薩克語方言的調查研究,前蘇聯哈薩克斯坦加盟共和國是從20世紀30年代末著手進行的。最早注意哈薩克語方言問題的是H·И·伊利明斯基和C·A·阿曼覺洛夫,後者論著最多、影響最大,主要有《哈薩克語方言學的基本問題》(博士論文,1948)、《論哈薩克語方言研究歷史》(《通報》,1948)、《論哈薩克語的方言》(《語言學問題》,1953)、《關於哈薩克語古代部落方言的一些材料》(《通報》,1954)、《論現代哈薩克語的方言基礎》(《通報》,1955)、《哈薩克語言史和方言學問題》(1959)等。20世紀80年代以後出版的著作主要有阿塔巴耶娃的《哈薩克語詞的方言意義》(阿拉木圖,1985)、阿依達洛夫和圖蘭的《方言詞彙學和語言地理學問題》(阿拉木圖,1991)等。哈薩克方言學家不僅對哈薩克斯坦共和國境內的主要方言區進行了專門調查和專題研究,而且還對境外的哈薩克族語言特點進行了描寫研究。隨著方言調查研究的深入,人們已普遍認為哈薩克語存在方言差別,但各自對方言劃分的意見不一致。C·A·阿曼覺洛夫等人將哈薩克語劃分為東北、西南、西部三個方言區,並認為這種劃分與過去哈薩克人分為三大玉茲有關;Ж·多斯卡拉耶夫等人主張劃分西北、東南兩大方言區;H·T·薩吾蘭巴耶夫等人則認為應分為北部和西部、南部和東部兩大方言組。此後雖然不斷有新的方言調查材料公佈,但關於方言劃分問題卻未形成比較一致的意見。儘管如此,對哈薩克語方言的研究卻一直沒有停止。

中國曾於1955年對新疆哈薩克語言進行過一次大規模的調查,調查結果表明,新疆境內的哈薩克語和哈薩克斯坦文學語言在語音、語法結構、基本詞彙方面沒有什麼大的區別。1956年,又進行了二次調查,中央民族學院的耿世民先生根據調查材料認為:中國境內的哈薩克語方言分為西南方言和東北方言兩大類,而且這些方言與哈薩克氏族部落有著直接的關係。同時還認為,東北方言由於分佈地域的遼闊,周圍環境的影響,其內部當然也存在著土語的差別。但在哈薩克語言學界,各種觀點不一,有的認為有方言,可分為東北方言區和西南方言區或西部伊犁方言區;有的認為哈薩克語沒有方言,只有土語或地方特色;有的認為我國哈薩克語方言特徵表現不明顯,沒有方言。下面我們逐一論述。

二、中國哈薩克語方言研究概述

中國哈薩克語方言研究真正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發表的論文有19篇,出版著作1部。根據其觀點的不同,可以分為三大類:

第一類,認為哈薩克語有方言

耿世民先生的《試論中國哈薩克語方言的劃分》認為:“根據幾次的調查材料,可以把我國哈薩克語初步劃為兩個方言,即東北方言和西南方言。東北方言包括的地區較廣,人口也較多,它在我國哈薩克文學語言的形成和發展過程中起著主導作用。屬於這個方言區的有伊犁哈薩克自治州的阿勒泰地區、塔城地區、新源和尼勒克兩直屬縣以及自治州境外的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烏魯木齊縣、木壘哈薩克自治縣、巴里坤哈薩克自治縣、甘肅省阿克塞哈薩克族自治縣等地。屬於西南方言的有自治州的特克斯、察布查爾、霍城、伊寧等直屬縣(按舊的行政區劃即除新源、尼勒克兩縣外的整個伊犁專區)。值得注意的是我國哈薩克語方言的差別與部落結構有密切關係。屬於東北方言的有克列依(kerey)、乃蠻(nayman)及黑宰(qəzay)三個主要部落。屬於西南方言的有阿勒班(alban)、蘇萬(suwan)兩個部落。在伊犁各直屬縣(如伊寧、察布查爾)經常可以碰到這種情況,黑宰與阿勒班兩部落的人雖然居住一個縣內,但在語言方面的某些差別表現得很明顯。”

坎南·恰力甫汗的《關於哈薩克語的方言問題》認為:“根據我國哈薩克部落的居住情況,並按其行政區域,可劃分為東北方言區和西部伊犁方言區。東北方言區包括克烈、乃蠻、瓦克等部落,他們集中居住在伊犁哈薩克自治州的阿勒泰地區、塔城地區和伊犁地區刻扎依部落居住比較集中的新源縣和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的溫泉縣、精河縣、昌吉回族自治州的瑪納斯縣、呼圖壁縣、阜康縣、米泉縣、吉木薩爾縣、奇臺縣、木壘哈薩克自治縣,哈密地區的巴里坤哈薩克自治縣、伊吾縣、甘肅、青海省的阿克塞縣、阿勒騰喬克縣等。西部伊犁方言區包括伊犁地區的特克斯縣、察布查爾縣、霍城縣、伊寧縣、鞏留縣、昭蘇縣等。

“東北方言區的地域遼闊,人口多。這個方言對我國哈薩克文學語言的規範和發展,無論在過去或現在,都起到了和將要起到重要的作用。因此,東北方言可算是我國哈薩克的普通話(標準語)。但是,東北方言區由於東面一直延伸到巴里坤、木壘、阿克塞、阿勒騰喬克一帶;西面延伸到博爾塔拉蒙古自治州和伊犁地區,北面包括阿勒泰地區、塔城地區;南面一直把葉然哈布爾阿山坡下昌吉回族自治州的幾個縣和烏魯木齊縣都包括在內。因此,東北方言區的哈薩克族居住分散,經濟狀況多種多樣,文化教育水平參差不齊,同其他民族的交往各不一樣。所以,在他們內部就出現了土語的差別。”

烏哈拜·託英巴耶夫的《關於哈薩克語方言的幾點看法》認為:“哈薩克語方言的形成與其歷史、地理情況有關。縱觀哈薩克歷史,它由三大玉茲組成,其中中玉茲的部落比較多,大玉茲次之,小玉茲最少。從地理方面看,哈薩克居住在天山北部和阿爾泰山、塔爾巴哈台山南部,伊犁,準噶爾盆地和額爾齊斯河兩岸,一直向東延伸,烏魯木齊,哈密地區,甘肅、青海省的部分區域。以前,由於交通不便,文化、商貿交流不暢,尤其是出版、廣播事業落後,居住在這裡的部落和部族相互很少往來,因此他們之間的語言有差別,產生了方言。另外,由於歷史的原因,哈薩克語中借入了一些來自阿拉伯語、波斯語、蒙古語、察合臺語、突厥民族語言和俄羅斯語、漢語的詞,形式多樣。”

哈比毛拉的《關於哈薩克語方言學》認為:“任何民族的文化、文學、藝術都不是孤立發展的,總是要受到其他相鄰民族的影響,交流文化,互相學習。甚至語言也會受到影響,有時,一個民族的語言會被另一個民族作為第二語言使用。所以,哈薩克部落也會使用其他相鄰民族的語言,甚至借用一些詞語。像這樣通過往來交流,哈薩克語中形成了一些特殊的詞語,後來變成了該部落的口語,最終形成了方言。”

阿布迪別克的《關於方言學——方言及其與文學語言的關係》認為:“方言是全民族語言中有獨自特點的分支,也叫土語或地方話,即方言是隻在一定的地方、一定的區域使用的語言特徵的集合,僅僅是一部分人在使用。它從屬於全民語言,分為土語和方言。它是本世紀以來與歷史有關係的現象。在哈薩克語中,方言與土語這兩種術語同時使用,兩者之間非常接近。方言特徵正在逐漸消失,方言土語和土語群正在進入全民語言,豐富文學語言的成分。”

阿克別爾迪·依扎提別克的《淺談方言與文學語言的關係》認為:“全民語言在語音、詞彙、語法方面有特殊特徵的分支叫方言。一般情況下,只有一個民族的一部分人們使用某種方言。哈薩克語的方言差別比漢語、維吾爾語的少,所以,近幾年有些學者認為哈薩克語沒有方言,只有跟全民語言有差別的一些詞。但是,最近也有一些學者經過廣泛調查,認為哈薩克語有方言。”

周亞成的《哈薩克族部落在哈薩克語方言形成中的作用》認為:“哈薩克族是一個以部落組織為主要社會組織形式的民族,他們中間主要有三大部落:大部(大玉茲)、中部(中玉茲)、小部(小玉茲)。每個大部落又分為若干小部落。……部落中文化的差異,也表現在語言方面,就是部落與部落之間存在著方言,方言的形成以部落為單位,同一部落在不同地區語言是相同的,不同的部落在同一地區又有著語言的差別,如遊牧在阿勒泰、塔城、巴里坤、木壘、甘肅阿克塞及青海部分地方的哈薩克族,大部分是中部的,他們的語言與生活在伊犁特克斯、伊寧縣的大部分哈薩克的語言在語音、詞彙、語法方面有差異,被認為是兩種不同的方言。……通過對哈薩克族部落及方言的分析,我認為哈薩克語方言的形成主要是部落在起作用,部落組織的種種職能及其表現出來的多種風俗使方言產生。當然,哈薩克語方言和其它突厥語方言相比較,差異較小,這和部落也有直接的關係,部落職能造成部落的半封閉性使方言產生,同時部落又限制方言的發展。”

穆爾汗·開買力汗的《布爾津縣克孜勒哈巴克鄉哈薩克語的方言特徵》認為:“研究哈薩克語方言時不能忽略諱稱習慣,它是造成方言的另一種因素。第一,諱稱詞在社會地位、影響方面高於方言。第二,造成方言的因素有多種,諱稱法是其中之一。第三,土語沒有獨立的、固定的、標準的結構系統,而諱稱詞有標準。研究方言時應該注意該民族的特點,諱稱詞就是哈薩克語的一種特點。這樣才能更好地研究哈薩克語方言問題。”

王立增的三篇論文《談哈薩克語方言研究及其語音特點》《談哈薩克語方言詞語及其特點》《哈薩克語方言在形態方面的特徵》以及編著的《哈薩克語方言概論》一書只是對國內外哈薩克語方言研究狀況的概述,但觀點是明確的,即認為哈薩克語是有方言的。

第二類,認為哈薩克語沒有方言、只有土語或地方特點

烏瑪爾漢·阿斯勒的《關於哈薩克語的地方特色》認為:“哈薩克語的方言研究關係到哈薩克族的民俗。歷史上哈薩克族是很多部落組成的民族。尤其是哈薩克族的居住問題是哈薩克語方言形成的主要因素。”該文主要探討哈薩克族阿勒班部落語言中的一些地方特點。

杜康拜·那扎力的《試論哈薩克語的地方特色》認為:“哈薩克語曾經存在過部落、氏族方言。這種現象一直存在於15世紀的哈薩克語中。不過在現代哈薩克語中我們發現不了像那些時代那樣的明顯的方言現象。因為現在各個部落混合住在一起,所以後來各種方言間的差別逐漸淡化了,現在只存在一些地方性特點。因此,現代哈薩克語中沒有獨立的,跟全民語言有區別的方言。”

哈布力哈孜·木克散的《談談我國哈薩克語方言》認為:“每種語言都有自己的特點,它在形成過程中經歷部落語、氏族語、民族語等階段。哈薩克語的形成也不例外。因此,哈薩克語過去存在過部落語、氏族語。這種現象已表現在15世紀之前的文獻中。……從15世紀到現在,尤其是後30年中,哈薩克語經歷了不少變化。在形成和發展過程中,哈薩克語有了規範化的發展趨勢,吸收了其他方言。……方言之間有語音、詞彙、語法上的差別。哈薩克語中的大部分方言詞只不過是語音上的差別,詞彙和語法上幾乎是相同的。因此,以上情況視為變體比較好。……總之,我國哈薩克語沒有方言,只有地方性特點。”

阿里木別克·馬木爾別克的《關於哈薩克語的地方特徵》認為:“根據哈薩克族的語言結構和居住情況,哈薩克語的土語比方言突出。目前這兩種概念混淆運用,其實它們之間有區別。……到目前為止,關於哈薩克語方言問題,哈薩克語言學界有不同的說法。方言不同於土語,方言是指語言(語音、詞彙、語法)上的差別,是在一定的地域範圍內具有全民性的特點,在其他地域中是陌生的。土語是某種民族語言中不通用的,在口頭語言中常見的,地域性特點明顯,具有詞彙差別的語言。土語在某種語言中佔重要地位,因為,根據土語的使用範圍和生命力來看,它是不穩定的,有時它會跨區域。生活中,我們會遇到一些語法上沒有差別的,語音和詞彙方面有差別的土語。”

阿里木·朱瑪什的《關於哈薩克語的地方差異》認為:“1981年,研究阿勒班、蘇萬部落語言的學者烏瑪爾汗·阿斯勒在《關於哈薩克語的地方特色》中提到:跟其他地區相比,阿勒班部落語言存在著在語音、語法、詞彙方面的差別。但是,以上提到的成果中,阿勒班、蘇萬部落語言中存在的差別只不過是詞彙方面的差別,……而在語音上的差別其實是口語與書面語上的差別,……在語法上的差別大同小異。因此,這方面的差別不是方言方面的差別,最多是土語方面的區別。”

阿依達娜·杜坦的《哈薩克語地方特點研究概況》認為:“第一,我國哈薩克語是一個統一性的語言,不同地區的哈薩克人都可以互相自由地交流。區域之間沒有差別,只存在一些土語,這不是大問題。第二,部分學者認為,哈薩克語中沒有和共同語有差別的方言,存在一些土語,差別在於詞彙上。第三,部分學者把哈薩克語方言分為東北方言和西南方言,從語音、詞彙、語法方面分析哈薩克語的差別,而且從方言的角度研究哈薩克語差別。……那麼,哈薩克語到底有沒有方言?根據收集的資料,某種語言如果有方言它必須除了語法上的差別,特定的詞彙以外,還在構詞方面,具有部落語言的痕跡和區域特點。有時候,某種方言會變成一種語言的基礎,即某種方言會轉變成某種語言。比如漢語有7種方言,其中北方方言的分佈地區較廣,佔73%的比例。我們的民族語言中沒有這種語言上的差別,以上提到的特點也不明確。因此,哈薩克語沒有方言,只有土語。”

阿依達爾·米爾卡馬力的《察布查爾哈薩克語的特點》認為:“大體上說,我國不同地區的哈薩克語沒有太大區別。但是,個別地區的哈薩克語還是表現出了自己的特點,其中最明顯的就是伊犁哈薩克自治州察布查爾的哈薩克語,……察布查爾哈薩克語的元音和輔音與書面語有一定差別。這種差別主要表現為語音的對應。……察布查爾哈薩克語用詞上與書面語有一定的差異。這種差異在某種程度上影響到了周圍地區的哈薩克語。……察布查爾與特克斯、鞏留等縣的哈薩克族同屬阿勒班和蘇萬部落。察布查爾哈薩克語與哈薩克斯坦哈薩克語南部土語群,尤其與託布爾(tobəl)和闊斯塔納伊(qostanay)地區哈薩克語的特點非常接近,表明阿勒班和蘇萬部落語言特點的形成與哈薩克斯坦哈薩克族大玉茲部落的語言具有密切關係。”

第三類,認為哈薩克語沒有方言

吐爾遜·巴勒哈拜的《關於哈薩克語方言的幾點看法》認為:“關於哈薩克語方言,目前我國還沒有一個確定的、完善的、科學的結論(國外有沒有不清楚),所以還需要繼續研究。但是,在哈薩克語中方言特徵表現不明顯是一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這不是我們的語言的缺陷,而是語言長期歷史發展的結果。”

三、我們的觀點

從以上成果我們可以看出,20篇(部)成果中有12篇(部)認為中國的哈薩克語有方言,佔60%;有7篇認為沒有方言,只有土語或地方特點,佔35%;只有1篇認為沒有方言,僅佔5%。下面我們運用語言學的理論和方法來進行評論並闡述我們的觀點。

首先,我們先談談方言與共同語、土語之間的的關係。

語言學理論認為:方言是全民語言的分支,是全民語言的地方變體。方言是某個社會內某一地區的人們所使用的語言,有它自己的特點。但是方言不是指個別不同於共同語或其他方言的讀音和詞語,而是指包括和共同語相同點在內的、由詞彙和語法組成的整個系統。

一般說來,方言間的差別首先表現在語音上。同一語言的不同方言,在詞彙上也有一些差別,不但一些一般詞彙中的詞不同,就是某些基本詞彙中的詞也可能不同。方言間語法上的差別總是比較小的。

語音、詞彙、語法間的分歧也可能存在於一個方言區的內部各地區之間,這樣,一個方言就可以分為若干個次方言,一個次方言內不同城鎮的居民又可能操不同的土語。一種語言的各個方言可能基本相同,只是某些讀音和詞語稍有分歧。這樣,說不同方言的人相互交談沒有問題。方言以下次方言間、土語間的差別就更小,有的語言根本沒有必要區分次方言和土語。但是,有些語言的方言分歧卻很大,不但兩個方言區的人言語不通,就是同一方言區內,不同的次方言區的人或操不同土語的人也可能很難交談。

一種語言的方言分歧不論多大,總有相當顯著的共同點。在分歧的語音現象之間,也往往存在著有規則的對應關係。一種語言的各個方言在詞彙上儘管可以有較大的差別,但是各個方言中的詞多半總是相同的。至於各方言的語法,它們之間的共同點一般要比不同點多得多。

一個社會的全體成員所共同使用的語言叫做共同語。共同語一般總是在一種方言的基礎上形成的。這種作為共同語的根源的方言叫做基礎方言。

共同語的詞彙和語法是以整個基礎方言為其主要的來源和依據的,可是它的語音系統則只能是基礎方言的區域內一個地點的語音系統,一般不宜也不必要夾雜其他語音系統的成分。

共同語除了以基礎方言為其基礎以外,還從其他的方言和與本民族具有直接或間接聯繫的語言中吸收語言成分。此外,共同語還從專門的政治用語、科學術語和行業語中吸收它所需要的詞。共同語和一切方言(包括基礎方言)相比,總是更加豐富的。

由此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方言與共同語和土語有密切的聯繫,方言是形成共同語的基礎,土語是方言的下位概念,屬於方言的一種。

據此,我們再回頭看看上面所說的第二類觀點,那些作者們根本沒有搞清楚方言與土語的關係,完全把兩者對立起來了。其實,說“土語”也好,說“地方特點”也罷,它們統統都屬於“方言”的範疇。這樣算起來,贊成哈薩克語有方言的比例就會達到95%,我們可以理直氣壯地說:中國哈薩克語與哈薩克斯坦哈薩克語一樣,不但有方言,也有土語。至於如何劃分,怎樣稱呼,那要在進行廣泛深入的調查研究之後才能做出結論。

【注】文章原載於《伊犁師範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1期。

聲 明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