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來到中國的外國人,雙方怎麼交流

第一個來到中國的外國人,雙方怎麼交流

可能有讀者會問:第一個來到中國的外國人,雙方究竟是怎樣交流,再到之後的貿易、朝貢和學習呢?16世紀中期,西方傳教士剛到中國,就遇到這種情況:語法、發音全不一樣,怎麼傳教啊?於是,他們就開始想辦法讓中國人聽懂,開始通過模仿、手舞足蹈和筆畫的形容等慢慢理解彼此想表達的意思。加上中國人也想了解對方是什麼意思,就開始學習慢慢了解。經過長期的接觸,雙方互相大概都能進行簡單的交流。之後,為了和歐洲商人談生意的中國商人,發明出一種漢語和外語雜交的“混合語言”,叫“洋涇浜英語”(Pidgin-Engilsh)。

第一個來到中國的外國人,雙方怎麼交流

洋涇浜,原為舊上海華界和租界間隔的一條小河(今延安東路附近)。鴉片戰爭後,上海闢為商埠,洋涇浜一帶聚集了大量外國商人,那一帶的華商出於跟外國人打交道的需要,常用夾雜著上海話的蹩腳英語交談,他們所說的英語被稱為“洋涇浜英語”。

前期的洋涇浜英語主要以廣州英語為主

作為中國最早的洋涇浜英語廣州英語,最早誕生於1715年的清政府唯一開放的口岸城市--廣州。郝德森《社會語言學》認為:“鑑於要求和其他社區的成員進行交流的原因常常系貿易,所以洋涇浜語可以是所謂貿易語言,但不是所有的洋涇浜語僅限於用作貿易語言,也並非所有的貿易語言都是洋涇浜語。”

不過,作為中國洋涇浜語言的最早形式並非廣州英語,而是廣東葡語。當時抵達澳門的葡萄牙人難以和當地人進行溝通,而當地人也希望在與葡萄牙人的交往中能找到餬口的工作,就這樣雙方都想打通相互之間的交際障礙,於是“在那些日與葡人相周旋,負責傳譯語言、媒介交易的中國通事和包攬對葡貿易的攬頭中間,逐漸形成中葡貿易的商業專用語——廣東葡語。”(《嶺橋春秋一嶺南文化論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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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更深一層地進行貿易合作,其次則是為了傳教。1565年,天主教耶穌會在澳門建立了聖保祿公學,教授傳教士中國的文字和禮儀。剛開始時,他們只能依靠中國人畫圖識字。1588年,利瑪竇完成史上第一本《葡漢詞典》,給歐洲人指明瞭道路。

1635年,英國東印度公司的商船“倫敦”號第一次到達中國,並在澳門停留三個月。自此,英國人在澳門的貿易活動日益頻繁,企圖霸佔澳門甚至中國市場的利益,於是一直擠壓葡萄牙人。隨著英國殖民勢力增強,於是誕生了廣州英語。

廣州英語最早的“詞典”《紅毛通用番話》,裡面收集了廣州英語近400詞彙,分為“生意數目門”、“人物俗語門”、“言語通用門”和“食物雜用門”四項;所有詞語都是繁體漢字與廣東土語標音對應,整冊沒有一個英文符號,共16頁;無編著者,無具體編寫年代,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它是由中國人編寫的廣州英語最早的“詞典”。該小冊子裡所記錄的廣東洋涇浜英語主要是作為一種口頭交際語,其發音為一種廣東土語的發音。如“一”標音為“溫”(即one),“二十一”標音為“敦地溫”(即twenty-one),“非常”標音為“梭梭”(即soso),“醫生”標音為“得打”(即doctor),“江擺渡”(comprador,買辦);“拉司卡”(lastcar,末班車、最後一個)、“何洛山姆”(allsame,全部)、“溫淘籮”(onedollor,一美元)等,並有了很多英語中沒有的用法的意義,這也算得上是洋涇浜英語的特點之一了等。從注音我們得知,早期的洋涇浜英語帶著濃厚的廣州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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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片戰爭後,清政府將廣州闢埠為商,在中西貿易中,英國迅速增長至第一。後來,美國也一躍成為廣州貿易第二位。這樣一來,在廣州地區的中西貿易往來中,英語就逐漸成為西方商業通用語,1814年,英國人馬禮遜編寫出最早的英漢漢英字典《華英字典》。而廣州英語作為廣州地區的商業貿易專用語迅速傳遍東南沿海地區。

後期的洋涇浜英語主要以上海英語為主

上海開埠之初,沿河一帶與黃浦江的匯合處成為外國商人的聚集地,但是華洋原本就屬於兩個世界。1853年發生小刀會起義,華人裡的很多中產以及以上階級攜著家小、資產,湧入租界,於是造成“華洋雜居”局面,很快佔了上海全體的優勢。據宣統年間統計,上海一百萬人口,租界已佔六十萬。租界裡面的華洋比例是中國人佔絕對優勢。1855年租界人口總數為20243人,華籍居民為20000人;到1930年租界人口總數為1442675人,華人為1393863人(鄒依仁《舊上海人口變遷的研究》)。中國人裡面,浙江人、廣東人、蘇南人、蘇北人、本地人,組成人口的五大來源,本幫恰恰是小幫。所以人稱上海是“五方雜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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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來,上海成了各種文化與人種的混合之地:既有中外文化、人種的匯合,還有中國內部“移民文化”“融合”。僅從中、外的關係來講,“上海是兩種文明會合,但是兩者中間哪一種都不佔優勢的地方”。(《羅茲墨索《上海一現代中國的鑰匙》)如果用一個具體的名稱來代表這種特殊的文化形態,可以稱之為“洋涇浜文化”。

在這一基礎上,洋涇浜英語就誕生了。自1853年起上海取代廣州成為中國對外貿易的首要港口,作為主導性的貿易通用語的廣州英語,逐漸被上海洋涇浜英語取代,成為中外商貿交往不可缺少的工具,不過“前者對後者無論是語音上還是用詞上都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它們的關係是前後繼承的關係,是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關係”(周毅《洋涇浜英語在近代中國產生的歷史淵源之探討》)。

1875年7月25日《紐約時報》指出:“洋涇浜英語是清國人用來代替‘商業英語’的最直接的方法。在大清國,英國商人和買辦把這種‘洋涇浜英語’應用於處理同當地清國人的業務聯繫”。為了商業利益,人們“日與西人交接……不講別琴語者,百不得一”,這種商貿語言“之所以在上海吃香是因開埠和商貿所致,反過來開埠和商貿又促使了洋涇浜英語在上海的盛行”。


我們從汪仲賢《上海俗語圖說》裡的這段滬語和粵語混合漢字注音的歌訣中,可以窺見一下當年上海洋涇浜英語的原貌:

來是“康姆”(come)去是“谷”(go),

廿四銅鈿“吞的福”(twenty-four);

是叫“也司”(yes)勿叫諾(no),

如此如此“沙鹹魚沙”(soandso);

真嶄實貨“佛立谷”(verygood),

鞋叫“靴”(shoe),洋行買辦“江擺渡”(comprador)。

小火輪叫“司汀巴”(steam-boat),

“翹梯翹梯”(chowtea)請吃茶;

“雪堂雪堂”(sitdown)請儂坐,

烘洋山芋“撲鐵禿”(potato)。

東洋車子“力克靴”(rickshaw),

打屁股叫“班蒲曲”(bamboochop);

混帳王八“蛋風爐”(damnfool),

“麥克麥克”(mark)鈔票多。

“畢的生司”(pettycents)當票多,

紅頭阿三(Isay)“開波度”(keepdoor);

爹要“發茶”(father)娘賣茶(mother),

丈人阿伯“發音落”(father-in-law)。

綜述,洋涇浜英語的產生主要有一下因素:

第一,19世紀初,晚清時期,清政府與西方進行貿易往來主要有英、美兩國。於是,來到開放的廣州和上海做生意的外國人,基本以講英語為主,對形成洋涇浜英語十分有利。


第二,清政府自1723年起就實行了閉關鎖國政策,和西方交流就少了,更不要說雙方能進行語言學習了。開埠後,中外雙方除政治交流外,經濟往來才是重頭戲。一下子就打開過門,哪裡找來那麼多英語翻譯呢?加上做生意都是外國人說了算,外國人用什麼語言就用什麼語言,處於經濟的弱勢地位的中國,難以把握自身的命運,只能跟著用英語交流。

洋涇浜英語的消亡

這種中英混合的上海洋涇浜英語,在中國一直持續至20世紀的30、40年代(在香港到60、70年代),約有二百多年的歷史。由於它無法發展出符合時代的新詞彙、缺少語法等方面,以及歷史原因,逐漸失去了賴以生存與發展的殖民土壤,逐漸消亡了。

圖文轉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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