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求敗20年後,攜程會被美團“啃得”只剩骨架嗎?

清朝末年,太平天國起義。大清帝國號稱80萬雄兵,但論驍勇,在太平軍面前則不堪一擊。

《孫子兵法》雲“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面對作戰能力這麼強悍的敵軍,曾國藩帶領的湘軍無法正面迎敵。傳聞湘軍每到一處便在城外紮營,挖戰壕、築高牆,直到把城市包圍得水洩不通,然後斷敵糧道和補給,等著城裡彈盡糧絕。

曾國藩用近似於“螞蟻搬家”的笨辦法,花了13年剿滅了太平天國。有人精闢總結,太平軍其實是被湘軍生生耗死的。

2019年,攜程20歲,美團9歲。

根據Trustdata發佈的《2019年上半年中國在線酒店預定行業發展分析報告》,2019年上半年,美團的酒店訂單量佔比首次過半,達到50.6%,而間夜量(酒店在某個時間段內房間出租率的計算單位)佔比再次超過攜程、去哪兒及藝龍的總和,達到4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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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求敗20年後,攜程會被美團“啃得”只剩骨架嗎?

為此,富姐諮詢了攜程公關部門的相關人士對該數據的看法。

該人士給富姐發了艾瑞諮詢發佈的《2019中國在線住宿預訂行業研究報告》。報告顯示,攜程系交易額口徑佔63.8%,間夜量口徑佔47.5%,均超過CR5總量的一半,繼續超越美團等行業對手,穩坐第一把交椅。

商場如戰場。美團和攜程在酒店行業的競爭亦是如此。但論用兵之道,後來者美團和當年的微信支付一樣,頗得當年曾國藩“大工不巧”的精髓。

騰訊和阿里相愛相殺十幾年,在社交、電商領域各自為王,幾無對手。雖然他們都曾經努力嘗試切入對方的領地,均鎩羽而歸。

只有移動支付這一個,雙方不惜親自下場且貼身肉搏,微信支付虎口奪份額,啃食支付寶領地,最終與其平分秋色,這是中國商戰史上的經典案例,也再次驗證了移動互聯網,高頻打低頻,屢試不爽。

攜程和美團的故事,與騰訊阿里在移動支付領域的相愛相殺何其相似。

歷史不會重複,但會押韻。那麼問題來了,這場關於酒店的戰爭,誰的勝算會更大些呢?

NO.1|攜程何以成為今天的攜程?

沒有遇到美團之前,很多人都以為攜程沒有對手,它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今年是攜程20週年,昨天在上海舉行的20週年慶典上,攜程四君子齊聚一堂。這是多年難得的場面。

獨孤求敗20年後,攜程會被美團“啃得”只剩骨架嗎?

攜程在上海舉辦20週年盛典

據媒體報道,攜程給範敏準備的禮物是004號工牌,給季琦的禮物是攜程與漢庭的第一份合同;給沈南鵬準備的禮物是攜程上市的招股書;給梁建章準備的禮物是梁建章自己的著作《網絡社會的崛起》。

回首一望,攜程的20年,是跨入新世紀的前20年。時代提供了太多風口,互聯網就是其中最大的那一個,而站得高望得遠的人紛紛摘走了“低垂的果實”,收穫地位與財富。

某種意義上,攜程20年的輝煌成就,是梁建章等人與馬雲、陳天橋他們一道,在PC互聯網這顆大樹上摘到的最好的那顆果實。

1999年至今,攜程從一個幫航空公司賣票的“二道販子”一步步橫跨酒店、票務和非酒店業務於一體的全球第三大、中國最大的OTA平臺,市值近190億美元。它的競爭法則用一句話概括就是:用資本,見一個收一個

梳理攜程的創業歷史,公司從起步、技術突破到確定以“酒店+機票”的商業模式,都少不了收購這一步:

2000年,攜程收購了“現代運通”,確立了在機場和火車站發攜程的小卡片+電話服務中心的模式,這是攜程後來商業帝國的根基。

2002年,攜程收購了“北京海岸票務公司”,把“海岸票務”在北京的訂票經驗拓展到全國,讓攜程賺到機票業務的第一桶金。

自2015年以後,攜程陸續控股同程藝龍,併購去哪兒,突擊入股途牛、收購SkyScanner(天巡)、Trip 等等,打通了旅遊行業的上下游,構築起一個攜程系。體系內的數據和交易規模打通之後,推動攜程實現市場份額的增長和資源共享

用資本消滅競爭,在中國的OTA市場,攜程獨孤求敗。沒有了對手的消耗和干擾,攜程開啟了以利潤為中心的管理方式,內部打破金字塔結構,改成BU業務單元,績效考核以利潤為準繩。

但後來,用戶突然發現,攜程變了。2017年開始,攜程陸續被曝出捆綁銷售、高價退改簽、大數據殺熟等,且均是開始高頻出現。同年10月,演員韓雪在微博曝出自己被攜程“套路”,除了正常的機票價格和機場建設費外,被強行加入了38元的酒店優惠劵。除韓雪以外,多名大V都有被攜程產品“套路”的經歷。

獨孤求敗20年後,攜程會被美團“啃得”只剩骨架嗎?

圖源:網絡,原博文已刪除

機票業務屢屢成為輿論靶心,主要還是2017年以後,在航司“提直降代”背景下,OTA的機票預訂業務幾乎無利可圖。但攜程內部的管理和激勵以利潤為導向,所以屢屢因“搭售服務”“坑爹退票政策”“大數據殺熟”被質疑。

2017年攜程因機票搭售風波面臨聲譽危機。2018年5月,梁建章接受《商業週刊/中文版》專訪時回應,是攜程的“用戶為中心的準則過去出現了偏差”。

“我們已經走得太遠,以至於忘記為什麼出發。”這是紀伯倫《先知》的詩句,冰心的翻譯。此時用在這裡,頓覺唏噓。

NO.2|美團是如何一步步“侵蝕”攜程的領地?

從攜程的營收構成來看,主要來源於五個板塊,分別是住宿預訂、交通票務、旅遊度假、商旅管理和其他業務。

2019年Q2財報顯示,住宿預訂和交通票務均貢獻了34億元的營收,同比增長分別為21%和13%,而旅遊度假和商旅管理則貢獻了11億元和3.09億元,同比增長25%和21%。

可以看到,住宿預訂和交通票務共給攜程貢獻了近八成的營收。雖然這兩塊都保持著較為不錯的增長,特別是酒店從2018年起連續6個季度都實現了20%以上的增速。

但不管是住宿預訂還是交通票務,攜程的壟斷性優勢似乎不再。

2018年9月20日,梁寧在《美團的開局與破局》中提到,攜程是中國做在線旅遊最早的,市場份額最大的,而且非常敏銳地跨越非連續,非常堅決地買進移動的新用戶。2015年的時候,攜程移動端交易量佔比超過70%。

以酒店一項,2015年攜程的市佔率是40%,2016年進一步擴大到60%。而在這個階段,美團大概佔了16%,藝龍15.6%。

但僅僅過了一年,2017年全年,市場推測美團在酒店間夜量上實現對攜程的反超,且這個優勢還在不斷擴大。

2017年,美團的國內酒店預訂間夜量為2.05億,

2018年,間夜量增長了38.5%達到了2.84億。

2019年Q2,酒店間夜量同比增長28.9%,達到9400萬間夜。

根據Trustdata發佈的《2019年上半年中國在線酒店預定行業發展分析報告》,2019年上半年,美團的酒店訂單量佔比首次過半,達到50.6%,而間夜量(酒店在某個時間段內房間出租率的計算單位)佔比再次超過攜程、去哪兒及藝龍的總和,達到47.3%。

當然,如果是艾瑞諮詢《2019中國在線住宿預訂行業研究報告》中的統計口徑,攜程系還是市場第一。

市場份額的數據如何尚存爭議。但美團短短几年就把酒店業務做得規模直追攜程,這個事實本身就值得研究。

美團切入酒店業務的時間並不比外賣晚多少,但比攜程晚了十四年。

2012年,中低端酒店業務開始在團購平臺出現。彼時行業老大攜程主要佔據中高端業務,美團選中了攜程沒有覆蓋的人群,以中低端作為切口,進入酒旅領域,以團購為主。

只不過,美團也不是完全沒有對手。在當時,最大的競爭對手是去哪兒。為了與美團搶奪市場,去哪兒使用燒錢補貼策略大打價格戰,讓還有外賣業務的美團一直處於被動防守狀態。

如果去哪兒後來沒有被攜程合併,美團的酒旅業務發展可能會比現在坎坷得多。

但商業世界的戲劇和弔詭之處就在這裡:2015年10月,攜程為了避免繼續消耗資源而用資本併購去哪兒,間接地幫美團幹掉了一個最大的敵人,美團得以喘息,直到後來有機會可以磨刀霍霍,切掉屬於原本攜程酒旅的市場蛋糕。

仔細梳理美團酒旅的崛起路徑,可以發現其實跟美團做團購取勝是同一套打法。

在千團大戰期間,美團是後來者居上。2012年以前,美團在一線城市的市場份額並不是最高的。但在不少二、三線城市,美團的市佔率已經有較大的優勢。

這是切入市場的考慮,也是成本的考慮。梁寧指出,千團大戰爭奪市場最為激烈的時候,一線城市的每一個據點成本是二三線城市的100倍。

美團做酒店也是這個思路。先找攜程沒有覆蓋的用戶群體和城市,從三四線的單體酒店切入,先佔據二三線城市份額立於不敗之地,再逐步攻入一線城市,獲取更多的用戶。

團購市場逐步穩定但酒店業務的進一步發展有明顯掣肘時,美團及時主動切入預訂領域。

2016年,BD團隊被分成了幾大戰區:單體、經濟連鎖、高星、海外等等,分別覆蓋不同類型的酒店,進行開拓。

美團、飛豬等平臺的快速崛起,讓攜程這個習慣用資本解決問題的行業老大開始認清一個現實:很多時候,資本並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何況競爭對手同樣也是資本高手。

NO.3|後移動互聯網的深度融合,

對攜程來說,是一場必輸的戰爭嗎?

縱觀今天最牛的互聯網公司,最硬核的生意無非圍繞一個人的衣食住行。所謂模式、場景、流量、翻檯率,其實就是對一個人生活需求的網絡化描摹。

而吃喝玩樂一站式全包的美團,就是對這種網絡化描摹做到近乎復刻地步的最牛的互聯網公司之一。

2018年9月6日,美團IPO前夕發佈了“food+超級平臺”戰略,明確了以“吃”為核心,構建一個以餐飲品類為中心的多層次平臺。

美團的致勝法則,跟微信支付的逆襲一樣,都是高頻打低頻

攜程從商旅起家,旅遊行業裡,商旅比單純度假要高頻。打個比方,經常出差的人,一年出差5次以上很正常,但度假,大部分人一年都沒有一次。

這意味著,機票+酒店為主的商務出行,是攜程用戶的第一高頻場景。但攜程對於大多數用戶來說,只是一個訂機票+酒店的工具。

一般來講,用戶心智對於工具屬性的定位是:用完即走。這決定了攜程平臺用戶的粘性和可延伸拓展的邊界非常有限。而反過來,攜程圍繞這部分用戶提供的服務水平、服務成本和業務定式,也限制了攜程的發展邊界。

就用戶習慣而言,吃喝玩樂比商旅高頻。打開一個吃喝玩樂的綜合性超級APP的頻率,自然會比打開一個專門提供機票酒店等旅遊產品的工具類APP的頻率,要高得多。

我個人經驗,在深圳這種一線城市,一年出差的頻率有限。雖然也安裝了攜程,偶爾會想要打開看看機票酒店的價格趨勢,方便做旅遊計劃,但打開的頻率遠沒有美團高。對於不做飯的白領,美團的打開頻率至少是一天一次。

攜程不是沒有注意到這種侷限。在線上流量見頂和獲客成本越來越貴的情況下,從2018年第二季度開始,攜程就開始向低線城市滲透。根據最近的報道數據顯示,目前攜程的線下門店已遍佈全國300多個縣級城市,訂單增長超200%,而且低星酒店間夜量的同比增速連續5個季度超過50%。

但門店下沉需要解決兩個問題:一個是成本,一個是對手的狙擊。開店成本大多都是剛性成本,如果運營成本不能被酒店營收增速有效覆蓋,那麼巨大的成本將會成為侵蝕利潤的黑洞。此外,

攜程的品牌調性決定了下沉存在一定的品牌盲區,拓客和資源調度層面效率或許並沒有美團等專注本地服務的平臺高。

與攜程相比,美團的優勢在於它基於本地服務,為用戶提供了一系列和生活軌跡所適配的選擇:

如果是旅遊,去到一個旅遊景點或者城市,最先觸及的還是吃喝玩樂,在此基礎上尋找方便的住宿,最後才是景點門票。一旦用戶有了這個心智的印象——美團也可以訂酒店,到需要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打開美團。

想象一下,一個人用美團逛當地的必吃榜,迅速確定之後就在一個APP裡把行程相關的機票酒店餐廳門票全訂了,不用再專門打開一個APP去訂票,既方便快捷,也符合用戶習慣。

一直以來,美團都在拼了命地構建一個效率系統,同時不斷深入線下觸達具體每一個商家的能力。線下商家在同一張大網上,用一個統一的線上系統來調度。

用戶需求,加上用戶和商家之間的移動匹配,這個高效率的匹配系統是美團如今最大的籌碼。

只不過,攜程也不會坐以待斃。作為在行業深耕近20年的行業老大,攜程會如何應對美團的攻勢,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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