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農村的夜市與地攤 ●侯為標(四川)


工農村的夜市與地攤  ●侯為標(四川)


工農村是德陽除了凹街,另一個耐人尋味的地名。城市擴容以前,這裡的夜市和地攤自成一派,給天南海北的居民生活帶來便捷同時,也給我找到了在德陽逛夜市的味道和熱鬧。

工農村前身叫“白衣庵”,原址除了一個寺廟外,是德陽縣城南與八角兩個公社、鄉鎮的結合部地帶,川陝老公路穿境而過,綿遠河自東面流淌,周邊全是川西平原大壩的萬頃良田。1958年,三線建設一聲號角,國家大躍進的戰鼓擂響,建工部第一工程局3萬餘人從東北富拉爾基經“八千里路雲和月”南下來到德陽,開始在德陽安營紮寨、奮鬥創業的崢嶸歲月,“二重”“東電”在廣袤寬闊的德陽城南白衣庵的黑土地上安生立足,南來北往、亦工、亦農、亦商的人多了,白衣庵被正式命名為“工農村”這麼個頗富“移民”特色的名字。

工農村場鎮,從沱江路比鄰由北向南從雲峰街延伸,東西方向以金江街為軸,從泰山南路拉通至岷山路,金江街的夜市和地攤呈十字型四通八達。當時的場鎮除了建一局的生活區有局部的紅磚青瓦三層樓外,其它都是低矮破舊的民房居多,斑駁的灰牆,古舊的斷垣,不少缺玻璃的殘窗還是用紙皮糊上的;低矮的房舍,灰黑的瓦簷,老舊的瓦筒爬滿了青苔,泛著青綠,不知哪裡飛來的種子,隨意在人家的牆頭和瓦楞上肆意生長;簡陋的小食店,落寞地分佈在街道的兩邊,炊煙裊裊升起,雞蹦鴨跳,雞鳴狗吠聲不時傳入耳中。

從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開始,工農村的低棚陋戶開始改造,隔三差五,就會見到牆上一個大大的“拆”字,能拆的都拆了,道路街道擴建,夜市一夜之間悄然升起。金江街從東向西是清一色簡易的木棚攤販,而云峰街則由北向南是五花八門的地攤,日雜百貨琳琅滿目,應有盡有,形成了從美食到文具、從奶茶店到錄像廳的繁華景象。工農村成為一個生活門類齊全的不眠夜市,白天黑夜人頭攢動,附近的居民見縫插針到地攤“掏寶”。街頭巷尾密集地擺置了大型垃圾鐵桶,一天未完,垃圾已經滿載溢瀉了。

我家和工農村不足千米的距離,作為“德漂一族”,茶餘飯後,總愛到夜市去逛逛。夏天口渴了出門買塊冰糕,週末在報攤上買份報紙,到李大娘茶館掏5毛錢泡杯花茶,聽老鄉天上地下襬龍門陣,享受慢時光的洗禮,頓覺世間一切如此寧靜,如此祥和。興致起時,可選擇在市井味道的蒼蠅館子,用土碗幹上兩杯對脾胃的散酒,又或者乾脆就在這條洋溢世俗味的老街上瞎逛,看赤裸上身搬運的工人,觸摸貼身貼肉的街坊街裡的感性,看披星戴月為生計忙碌的小商小販,聽那討價還價的吆喝聲。

城市還在馬不停蹄往前奔走,如今的工農村早已脫去了鄉土氣息濃厚的外套,換上了靚麗的新衣。高層建築如雨後春筍,遠遠超越了工農村的原規模界線,以建大家園為核心、四川工程職業技術學院和建築工程學院為兩翼的校園經濟圈,讓昔日荒蕪的農田坐地起價、寸土寸金。零距離貼近它,你會感到一股沸騰的血液流淌在這座蓬勃的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地標性建築、蜿蜒的車盡收眼底,“舌尖上的工農村”“好吃一條街”,可以和文廟特色小吃一條街相媲美。夜幕降臨,燈火闌珊,酒吧不時傳來的音樂聲,時而高亢,時而低婉,如夢幻般摩挲著城鄉結合部的夜空,也為很多人抖落了一身的傷感和疲憊。五湖四海的陌生人,舉杯暢飲,只求共醉;咖啡館、洋酒吧成了夜生活休閒娛樂的新寵。

如今的工農村,已經不再是一個村,成了德陽城市延伸擴容的黃金地段,雲峰街的地攤也華麗轉身成了一片整齊劃一的商鋪,城市街道幾乎一模一樣,就像是穿同樣衣服的一群人,接受八方賓客的檢閱。金江街正在打圍施工,看上去又有大動作,未來一個業態更為豐富、文化更加多元的夜市,將給消費者帶來隨心所欲的選擇。

如果非要用一句話來形容工農村的變遷,我只能說,工農村的商業味、城市化進程越來越濃了,而“農”的味道漸行漸遠,將成為歲月中的老黃曆,翻篇成為歷史的印記。



工農村的夜市與地攤  ●侯為標(四川)


侯為標,作家、媒體人、德陽市作協理事、德陽市評論家協會理事、四川省散文學會會員、四川省電視藝術家協會會員、中國電視藝術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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