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將離開心愛的部隊,他心生無限眷戀,羅援力薦:誰是失蹤者(69)

(文/於曉敏)早晨看到地上滿滿登登一大袋子蘋果,心說,壞了,蘋果肯定有被擠壓到了。打開一看,果不其然,一大半蘋果的外皮被擠壓塌陷,呈現很委屈的模樣,只在外圍有十來個好的蘋果。本想多買點拿給燕念念,方便她分享給同事,對年輕的小通信員少囑咐一句避免擠壓,他就找了這麼個大軟袋子揹回來。

即將離開心愛的部隊,他心生無限眷戀,羅援力薦:誰是失蹤者(69)

時間來不及了,要趕在十點前到S師,舒智強把好蘋果放到床上,順手拿起他洗過晾乾的枕頭包袱皮,三四個一組卷一層,再三四個一組卷一層,如此這般,一共捲了三層,從床頭櫃裡取出一個會議功能包,正正好好把蘋果包袱放了進去。要說這一切都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如果說特別的話,就在包蘋果的包袱皮了,那是一塊一米見方的機制白色棉布,部隊官兵統一配發的,晚上用它包上軍裝當枕頭,白天疊合夾在被子裡。這塊不起眼的棉布,隔開的是軍人的白天和黑夜。雖然它的意義強大,因它直接貼近人的皮毛,就有了民間的溫暖。它是一名軍人應有配發的被服中,看上去最為家常的東西。有句話講“枕著夢入眠”,還有一句話講“夢境像電影”,由此說來,這塊白布,就是放電影的幕布,舒捲翻轉著過去的歲月片段和未來的夢想。可能沒有多少人做過這樣的推論,而世上有很多東西根本不用過多推敲,那是久而久之自然而然形成的潛意識。所以這塊白布,沒有幾個人會隨意丟,甚至有的軍人,用它用慣了,用枕頭反而睡不著。其實我們不用多說了,其實我們更喜歡與家常的東西接近,更不願割捨掉包裹著記憶的東西。

其實這天舒智強無意識地順手拿起了這塊家常布,包捲起幾個大紅蘋果,帶給了星期天正在宿舍休息的燕念念。

舒智強把蘋果包袱在書桌上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燕念念看見穿著軍裝的舒智強高大舒展的身軀微微擺動,忙活著舒張包袱皮擺開蘋果,嘴裡還絮絮叨叨,說他的通信員年紀太小沒經驗,好端端的一大堆蘋果,就剩這麼幾個好的……

燕念念斜坐在桌邊,她不知怎麼的竟然一下子站起來,走過去,摟住舒智強的腰,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任她突如其來的淚水無聲地滑落。剎那間,一如電光石火,滾燙的熱度包裹在舒智強的身心——八尺男兒,生死邊緣曾走過,人間甘苦已遍嘗,卻未曾體驗過女孩的柔情與溫暖竟是如此……難以逃避,他僵在那裡,兩手按在桌上,一動不動……好一會兒,他輕聲說:“丫頭,你還小,別怪罪我,以後你會懂的。”

“高貴的女人跟男人一樣,都是有淚不輕彈的。”這是燕念念的人生信條。如此的失控,還是她頭一回。片刻,燕念念鬆開了手,走到自己的床邊低頭坐下,淚水也不再流了。舒智強拿起一個紅蘋果,用包袱皮擦了擦,遞給了燕念念:“給,丫頭吃個蘋果吧,你不是想吃蘋果嗎?”

“丫頭!”父親就這樣稱呼我母親的。燕念念抬頭盯著舒智強的臉,雙手不自覺地接過了蘋果。

插曲僅僅如此,他們沒再說什麼。舒智強很快離開了。

即將離開心愛的部隊,他心生無限眷戀,羅援力薦:誰是失蹤者(69)

在即將離開部隊的頭三天,舒智強專門到軍區副司令員、作戰時他的團長燕明衢的辦公室,單獨告別。

燕明衢對舒智強的專門告別十分高興,拉著舒智強的手,兩人一起坐到雙人沙發上。他呵呵地笑著,說:

智強啊,我就知道你臨走前一定會單獨來我這裡跟我嘮嘮,所以我一直沒找你。實話講,我真捨不得你,但你轉業到特區工作是好事,對國家、對社會都有益,我即使一千個捨不得,最後還是在常委會上表態贊成你轉業了。要我說啊,你這孩子,就是吃苦受累的命。打小在苦水中泡大,當兵提幹選進特戰團,一項一項超越生命極限的訓練,多少人忍受不住,淘汰了,退出了,你挺住了,還冒尖了。戰場上九死一生,你撿回了一條命,在部隊的大熔爐裡,毛鐵煉成了鋼啊。現在,地方又看好你,但用毛主席老人家的話說,這只不過是萬里長征走完了第一步。你要正式去任職的經濟特區,是黨在新的經濟戰場前沿陣地的制高點,鬥爭肯定會是很激烈、很獨特,甚至很悲壯的。你既然當了共產黨的官,就不要有那麼多顧慮,沒有學不會的新知識,沒有解不開的新難題,要始終聽黨的話,守住大原則,堂堂正正,行穩致遠。多做少說或只做不說,但該說的真話,丟了官帽也要說;該辦的好事大事,豁出性命要幹好。千萬不要把“戰鬥英雄”“年輕幹部”當包袱,統統歸零,一切從頭開始。你有這個底氣,我相信你。

燕明衢一口氣說了這些,言簡意賅,事先是有所考慮的。

舒智強從每一句話語間,聽到的是老團長對他的深情和寄予的厚望。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面對燕明衢,鄭重地敬了一個軍禮,眼中有淚光閃過。

燕明衢拉舒智強坐下,說:坐下說話,智強,坐下說,咱爺兒倆好好嘮嘮。

舒智強莫名地臉紅了,沒敢直視燕明衢的眼睛,但他不由自主地抓住了燕明衢的手。他開口道:首長,我到特區正式任職,我的知識準備、思想準備,甚至心理準備都不足。我必須像參戰前那樣,從和平時期的我向戰場上的我,來一個疾速的轉變。其實,我沒有什麼好怕的,就怕辜負了軍、地首長們的信任。我緊張在大家對我期望過高,我實在是一個平庸的人,只有一個決心,就是把壓力變成動力。

燕明衢點頭稱道:你有這樣的自覺,我很欣慰。我聽說你在打仗時最愛講的一句話是“向死而生”,很豪氣,很有哲理。但你將面臨的,不是生死考驗,你得好好愛惜自己,要記住,這世上還有許多人離不開你。

即將離開心愛的部隊,他心生無限眷戀,羅援力薦:誰是失蹤者(69)

舒智強鼻子發酸,這一刻他切切實實感到了自己對軍營的留戀,老團長的音容笑貌幻化成了軍營的全部,他難捨的心情無以言表。他站起來面朝窗外,看到廣場軍旗下,幾名威武的士兵在換崗,他的眼淚奪眶而出……待淚水停止,情緒穩定,他轉過身來緊緊抓住老團長的手,說:

團長,我舒智強永遠是你的兵,隨時聽候你的召喚。當祖國再次面臨危險時刻,我將重返部隊,站到戰鬥的隊列中。團長,我跟隨你一道經歷過生死的考驗,我們從戰場上走出來,我與你同活一世,這也是我的幸運。我雖人到地方工作,而部隊永遠是我的大後方,你和首長戰友們永遠是我的親人,我會常回來看望家人,常回來向你彙報,求得老團長的指教。首長,你也多保重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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