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早餐店漲價影響民生，可經營這些早餐店的並不是資本大鱷，也是小本經營、苦苦討生活的升斗小民，強迫他們補貼普通市民沒有道理。 （張思考/漫畫）
（本文首發於2019年10月24日《南方週末》）
近期，繼貴州黔西縣牛肉粉因被懷疑“串通漲價”被要求恢復原價後，遵義市境內多地早餐店漲價問題再次受到輿論關注。習水縣、綏陽縣市場監管部門先後以發通知、約談等方式，對個別早餐經營戶試圖集體漲價的行為，進行警告，並責令已漲價的早餐店降回去。2019年10月16日，綏陽縣市場監管部門在召集全縣300多家早餐經營戶開會“打招呼”、行政告誡後，還對170多家早餐店經營者進行了約談。這些做法值得商榷。
當地監管部門認為，習水縣、綏陽縣的多家羊肉粉館將每碗8元的價格，“不約而同”上調到10元。這些調整是幾乎同一時間發生的，這種集體漲價，已涉嫌“串通漲價”，故而干預是合適的，也是有法可依的。
不錯，價格法第14條規定，經營者不得有下列不正當價格行為：相互串通，操縱市場價格，損害其他經營者或者消費者的合法權益。反壟斷法第13條規定：禁止具有競爭關係的經營者達成下列壟斷協議：固定或者變更商品價格。
但是，價格法還規定，經營者有“自主制定屬於市場調節的價格”的權利。早餐店是自由競爭行業，早餐價格從來都是市場自行調節價格的，沒有也不應該劃定“政府指導價”。
說這些早餐店幾乎在統一時間集中漲價，就涉嫌“串通漲價”，援引反壟斷法，給人用大炮打蚊子的感覺。依據相同的邏輯，目前豬肉也在全國各地輪番漲價，難道各地肉鋪也在“串通漲價”嗎？大家都知道是豬瘟等導致供給減少的緣故。羊肉粉館為什麼漲價，店主解釋“豬肉價上漲帶動了牛羊肉上漲”，也是合理的解釋。
習水縣市場監管部門負責人認為，這些早餐店的漲價理由不充分：從今年6月份開始，習水縣就推行平價豬肉供給制度，習水縣每天的豬肉消費量為250頭，平價豬肉的供給為100頭左右，大約為40%；平價豬肉限價每斤20元，低於市場上的其他豬肉價格，基本保證了低收入家庭的肉類供給。
乍一聽挺有道理。可是，這些平價豬肉主要是為了保障低收入家庭的肉類供給，是限量購買的，商戶有可能採購到足夠的平價豬肉嗎？再說了，商戶要使用的牛羊肉並沒有得到平價供應。這一點如何能成為限制商戶漲價的理由？
更重要的是，這些早餐店是自由競爭行業，面臨成本上升，商戶如果判定市場不能接受漲價，那就自行消化成本；如果判定市場能夠接受漲價，那就漲價。如果權力不讓商家漲價，但商家又自行消化不了成本，那就只有關門大吉一途了。
如果說早餐店漲價影響民生，可經營這些早餐店的並不是資本大鱷，也是小本經營、苦苦討生活的升斗小民，強迫他們補貼普通市民沒有道理。如果漲價勢在必行，當地監管部門最終也攔不住：維持價格不變也行，但加的牛羊肉減量，也能達到實質漲價的目的。市民一份吃不飽怎麼辦？接下來怎麼辦？當地監管部門規定牛羊肉的分量？阻礙市場自發調節，只會增加所有人的成本。
價格管制好比改變溫度計的刻度，除了增加不必要的麻煩外於事無補。如果價格管制是可以繞過的，例如可以通過減量的方式來漲價，那也增加了麻煩。如果價格管制是有效的，那一定會導致短缺，這種貨物沒有人願意生產或售賣了。
倪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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