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因为哪句话,爱上东野圭吾的?

刑警并不只是破案就够了。什么时候破案、怎么破案才是最重要的。

我是先在书评里扫到了这句话,然后喜欢上了《红手指》,喜欢上了加贺恭一郎,进而去读东野圭吾的。


这句话还有后半句,“这个家里有隐蔽的真相,但不应该由他们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说出来,必须在家里,让他们自己说出来。”加贺讲完了,还有小林警官在旁边帮腔,“现在开始才是最重要的,比案件本身还重要。”


我对日语的了解仅限于几句纳尼和雅美蝶,读的是于壮的译本,没办法零距离承接作者情感,《红手指》也不以修辞著称。但如果你顺着《红手指》里案件发展和人物情绪起落读下来,在破案前夕瞅见加贺这句话,就会觉得这种平实的铺叙,突然透出了类似“太阳不忠”这种别出心裁的修辞才能透出来的暖意。

很温和。

你是因为哪句话,爱上东野圭吾的?

要读懂《红手指》,肯定要先读懂东野圭吾。以我很粗浅的见识看,东野圭吾的创作有两个节点。

——第一个节点是关于形式的节点,位于1990年《宿命》一书封笔后。

在那之前,无论是《放课后》还是《白马山庄杀人事件》,是《十一字杀人》或《空中杀人现场》,东野都是“以情推计”,剧本里的人物、情感、事件都是围绕诡计或者铺垫诡计而产生的,甚至经常生出“嗯我要赶紧揭露一个谜题,为了让谜题不要太突兀我就给你们编个说的过去的故事吧”这种不耐烦的氛围。

动机是只关于个人欲念的,立场是比较泾渭分明的,结构是传统的,理念是比较古典的。

但在《宿命》之后,东野开始“以计牵情”。剧本里的诡计有时仍然华丽,有时简单直白,有时是传统的破解,有些开头就直接丢出,但诡计背后的人物、情感、动机,开始复杂、立体,且具备清晰的社会指向性了。

动机有时可悯、立场有时混沌,作者不只是想用一个耸人听闻的念头赶紧把动机应付过去,而是想试图想给我看一个个诸如社会老龄化、溺爱孩子、虐童或泡沫经济这些大悲剧图景下的小悲剧,从所谓的“纯本格”转向“社会派”和“兼具写实感和社会感的现代本格”。

那之后,才有了《恶意》、有了《嫌疑人X的献身》,有了《白夜行》。

——另一个节点,是关于情感的转折,应当是06~08年这一段。

早年的东野,是很凌厉的。这种凌厉源于他潜藏在人畜无害外表下批评主义的刻薄,以及对社会阴暗问题的厌憎。他毫不避讳写人的恶和丑,并且,一边烹饪还要一边绕着锅碗旋转跳跃让你挪不开目光。

雪穗和亮司早年过的阴晦,后来一个虚伪阴蛰,一个残暴冷漠,最后亮司身亡雪穗转身离去,两个人彻底失去和世界和解的机会;沙也加在寻找自己和家一同死去的过去时,回忆起猥亵、失去身份与被真正爱过的证明,然后轻巧的丢出一句“自此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沙也加”;《恶意》真相揭露后剥皮剔骨的悚然,更不用说几乎为恶而恶的《幻夜》了。

不做铺垫,不藏机锋,不给迂回。

你是因为哪句话,爱上东野圭吾的?

但再之后,专做解剖的屠夫,知道给病人打麻药了。

之前的作品中,哪怕是《白夜行》这种情感写很细的,东野也是在绝对理性的维度上揭示雪穗亮司背后的悲惨。但这时期《祈祷落幕时》里互炬互燃的忠雄与百合子;《新参者》温和变种式的《东方列车谋杀案》;《解忧杂货店》中栽在土里回旋的因果,东野圭吾沉进了人物的视角,折磨人物然后去慰藉人物,创造罪孽,但又在读者目力所及的旅程里让罪孽自我救赎。

《红手指》和加贺恭一郎这人物的枝干,就是在这时期立起来的。

虽然《红手指》和一般的推理小说不同,不怎么在意剧透,我稍微挑拣着说:

这本书直指社会老龄化问题、中年危机和儿童教育,切入点很尖锐,但如果真的切身站在书里那些一眼看去十分可鄙人物的视角,也不难发现人物无奈与可闵之处。

而这本书里自私的一切,大半都在末尾转折了。昭夫良心发现,加贺与父亲的故事峰回路转,连一直叽叽喳喳的八重子,在故事的倒数第二幕也安静了,低头接受了现实。

所有人物都在加贺的悲悯之下得到了救赎的机会,也都发出了救赎的意愿,然后罪孽与不幸完成了和解,平安喜乐。


“刑警并不只是破案就够了。什么时候破案、怎么破案才是最重要的。这个家里有隐蔽的真相,但不应该由他们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说出来,必须在家里,让他们自己说出来。”


多暖啊。


“现在开始才是最重要的,比案件本身还重要。”


救悯的思维与案件背后的“情”,可比任何新奇狂肆的诡计,都重要多啦!

你是因为哪句话,爱上东野圭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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