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破國民黨保密局“天津特別組”案始末

毛人鳳叫囂再派人建臺

1950年2月26日,破獲新中國反間諜第一案——“保密局直屬北平潛伏臺”計兆祥案的第二天,中共中央社會部部長李克農,命令計兆祥按照他給臺灣保密局總檯發報的手法,使用原來的潛伏臺,發電報警告訓斥該局局長毛人鳳:

“毛人鳳,你吹噓得神乎其神的‘萬能潛伏臺’被我們偵破了。你們來多少,我們就消滅多少。你還有本事嗎?你有本事就親自來嘛!告訴你,給你講話的是李克農。不要怕嘛。你好好聽著:得人心者昌,失人心者亡,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是不可抗拒的規律。你們喪失800萬軍隊逃到海島;你們陰謀策劃的新皇姑屯事件已徹底破產;你們吹噓的‘萬能潛伏臺’已被破獲。這種教訓你還不接受嗎?寄人籬下,好景是不會長久的。人民政府對你們有國人共睹的政策:既往不咎,將功折罪;率部歸來,立功受獎。我李克農保證你安全。發報人是你新提升的少校臺長計兆祥。”

毛人鳳收到電報後,氣急敗壞地連聲大叫:“再派人建臺!再派人建臺!”當天,毛人鳳正在為派遣人選著急時,保密局的行動組織技術總隊參謀長曹亞夫向毛人鳳推薦了總隊中隊長、老牌軍統特務秦應麟,並介紹說秦應麟1935年參加國民黨,1939年參加特務組織後,成績優良,來臺灣前已將電臺、密碼本埋藏在北平,潛回時可不帶電臺。他家在北平,還有兩個親戚在天津開設草藥房和西藥店,均可以作掩護,並說秦應麟智勇雙全,是最合適的派遣人選。

毛人鳳當場表示同意。第二天,毛人鳳就把秦應麟召去談話,說秦應麟熟悉平津情況,要他潛回平津,組建“天津特別組”。秦應麟當時不敢提不同意見,毛人鳳立即任命秦應麟為“保密局直屬天津特別組”中校組長。毛人鳳吹噓秦應麟此行為“黨國敵後工作能否開展成敗之關鍵”,讓秦應麟作個潛伏計劃。秦應麟經過籌備,擬訂了“潛伏計劃書”,並提出了一些要求。

毛人鳳根據秦應麟提出的要求,給他配備了曾在保密局總檯工作過的孫毓清擔任報務員,對他們專門進行了密寫和密碼使用的訓練,發給他們四本密碼本及活動經費——13兩黃金、4320塊銀元,談妥聯絡辦法後,命令他們3月中旬離開臺灣。離開臺灣時,毛人鳳還親自為他們餞行。秦應麟在舟山群島的定海縣停留期間,又吸收了他在技術總隊的部下劉景惠參加了該組,為通訊員兼譯電員。

4月初,秦應麟等人由定海偷渡,在江陰縣登陸,經上海、徐州等地,於4月7日抵達天津。三人本擬在天津秦應麟的內弟卞樹棠處立足潛伏,但與卞樹棠沒有聯繫上,又不敢在天津久留,即於8日潛至北京,來到秦應麟的妻子卞書蘭家,擬在卞書蘭家建立電臺,開展活動。秦應麟很快又覺得該處交通繁忙,易引起注意,遂變更計劃,另覓立足之地。

秦應麟吸取了以往潛伏組、潛伏臺被破獲的教訓,採取了一些新的方式和方法:一是組、臺分開,秦應麟本人匿居北京市區,將電臺架設在遠郊農村,情報組隱蔽在前門外某貨棧,情報組人員與電臺不直接發生關係,由秦應麟的妻子卞書蘭負責中間聯絡;二是秦應麟與妻子卞書蘭分開居住,都用了化名秘密聯繫;三是聯繫的人都必須是情報組人員的親戚和故舊,這樣以親友名義接觸,有利於隱蔽。根據這些條件,經過劉景惠的妻子介紹,在劉景惠的內弟、國民黨流散軍官鈕益培家架設電臺。鈕益培稱其家在遠郊農村偏僻處,極易掩護電臺。架臺地點確定後,由鈕益培掩護卞書蘭把電臺運至他家,並用礦石收音機天線偽裝掩護。

5月28日,秦應麟開始向臺灣保密局總檯正式通報。由於他們用的是大型電臺,遠郊電源不足,與農民爭電,秦應麟恐怕在一個地方發報時間長了,被人發覺,便於8月初再度潛回天津,企圖在天津近郊電源充足的地方,尋覓新潛伏地點架設電臺長期活動。

空中發現彭振北,地上查找秦應麟

1950年3月初,我情報部門獲悉:保密局批准派遣技術總隊中隊長秦應麟、報務員孫毓清來天津組建“保密局直屬天津特別組”進行情報活動。6月底,軍委某部監測臺發現京津地區有一署名彭振北的潛伏臺,向臺灣保密局總檯聯繫,密報:“宋時輪部攜蘇式80噸重型坦克和喀秋莎火炮入朝”,破譯出來上報了黨中央。黨中央批轉給公安部。

7月初,公安部監測臺又截獲保密局批准劉景銓、齊北光分別為彭振北潛伏臺上尉通訊員和上尉組員的情報。楊奇清副部長看了情報部門送來的綜合材料後,隨即召集調查研究處處長李廣祥、副處長蘇玉涵,偵察科科長曹純之、副科長成潤之等人開會研究立案,佈置偵察。他指出:“彭振北潛伏臺已在著手發展組織,劉景銓可能是真名,要從空中地上全面開展工作,查尋彭振北潛伏臺的架設地址及其與秦應麟的‘天津特別組’是否有關。”

經過一段時間工作,公安部監測臺確定,彭振北潛伏臺不在天津。在豐臺測出有異常聲音,但由於我們錯誤地判斷敵潛伏臺不可能架設在農村,我監測臺就沒有從遠郊展開搜索,偵察科也只在市內訪查,沒有向遠郊農村佈置偵察。雖然我監測臺每天都能從空中截獲敵臺的收發電報,但在地上卻沒有找到彭振北潛伏臺架設地址的任何線索。

7月中旬,從空中發現彭振北潛伏臺向保密局報告匯兌經費的辦法。楊奇清副部長抓住戰機,組織公安部調查研究處、北京市公安局、天津市公安局和河北省公安廳的領導研究敵情。大家一致認為彭振北潛伏臺可能與“天津特別組”有關。

於是,從北京、天津、河北三地佈置了對秦應麟的調查搜索工作。公安部調查研究處在調查中瞭解到華北軍區管訓隊被管人員、原保密局淶源組分臺分臺長羅世運和報務員項藝1949年9月談過秦應麟解放前的一些情況:秦應麟原是保密局淶源組組長,1948年8月平保戰役吃緊時,全組逃到北平,12月該組撤銷。該組特務在北平有家的有胡振遠、李慶生。根據此線索,公安部調查研究處在北京市公安局的配合下,從戶口方面著手核對。

我(時任偵察分隊分隊長)和偵察科副科長成潤之帶領一組偵察員查到原淶源組隨組通訊員胡振遠原住北京市西單保安寺衚衕18號,北平解放後,逃往何處不詳。偵察隊隊長甄子周和偵察科主任科員劉高義帶另一組查到秦應麟的內弟卞樹棠現住北京市東城區乃茲府街郭宅,與其嬸母住在一起,常跑天津、上海買賣中西藥品。

根據這些線索,公安部調查研究處對卞樹棠佈置了跟蹤監視,希望能從卞樹棠那裡找到秦應麟的妻子,以便進一步發現秦應麟的行蹤,搞清彭振北潛伏臺是否就是“天津特別組”。

多方調查,漸露端倪

河北省公安廳根據公安部的佈置,對秦應麟當過組長的保密局淶源組進行了深入全面的調查,掌握了該組全部人員的名單,進一步瞭解到:秦應麟,河北省定興縣人。現年36歲。1946年國民黨保密局成立淶源組時任組長,活動於淶源、易縣和定興一帶。1948年10月,秦應麟率全組人員逃到北平,12月該組撤銷。1949年1月初,秦應麟接受保密局北平站副站長吳宗漢佈置的任務,組建保密局宛平潛伏組。秦應麟領了電臺、經費後即下落不明。這與在押犯羅世運、項藝的交代以及我們調查的大同小異。

河北省公安廳還查明秦應麟的妻子卞書蘭也是河北定興縣人,約30歲,在淶源組輾轉逃亡期間幫助轉運過電臺,現住北京市東城區乃茲府街10號院南屋,化名金太太。於是,偵察科派人對化名金太太的卞書蘭進行了跟蹤。

在跟蹤卞書蘭時,發現她與前門外某貨棧的一些人聯繫密切。據分析,這可能是一個情報組。接著,我們對貨棧中與卞書蘭接觸頻繁的李慕仁(秦應麟舊日黨羽)、梁錫增(劉景惠的連襟)、李光琴(秦應麟的故舊)、鈕益惠(鈕益培之弟)也進行了跟蹤監視。

這時,天津市公安局也查到秦應麟的內弟卞樹棠曾在天津市德康藥房和鍋店街老太和藥店當過夥計。經過這一段時間調查,對秦應麟及其重要關係人的情況掌握得越來越具體。

8月中旬,特情報告了一個很有價值的情況:有人在秦應麟的妻子卞書蘭家曾經見到過秦應麟8月初從天津來的信。根據這一情況分析,秦應麟已潛回京津地區無疑。

送款電報為偵察引了路

正當我們對秦應麟的內弟卞樹棠和秦應麟的妻子卞書蘭等跟蹤調查期間,臺灣保密局連續發來電報通知彭振北潛伏臺,說由香港商人王永祥送來1000美元到天津老太和藥店交卞樹棠轉。這幾份電報,把案情大大向前推進了。從已掌握的材料分析,可以初步斷定彭振北潛伏臺就是秦應麟“天津特別組”的化名。秦應麟的內弟卞樹棠就是彭振北潛伏臺同保密局商定的轉款人。控制住卞書蘭、卞樹棠就可以順藤摸瓜找到秦應麟。

然而,就在案情向縱深發展的關鍵時刻,卻找不到卞樹棠了,偵察一度陷入困境。李廣祥和蘇玉涵冷靜地分析了敵人的送款電報,估計卞樹棠可能到天津接款去了。於是,通知偵察科,立即派出得力的偵察員去天津,配合天津市公安局組織尋找。在天津市公安局的配合下,果然在天津德華醫院找到了卞樹棠,並繼續跟蹤。

在跟蹤卞樹棠時發現,他和一個自稱藥商的“胡振遠”多次聯繫,這個“胡振遠”約三十五六歲。我和成潤之等在北京西單保安寺衚衕18號查到的淶源組的胡振遠只有25歲,兩人年齡相差較大。這個自稱“胡振遠”的人,中等個兒,有點發胖,長圓臉,小眼睛,厚嘴唇,腦門上有三條抬頭紋,面貌特徵與羅世運、項藝交代的秦應麟很相似,口音也像是定興的。估計這個“胡振遠”很有可能就是我們要查找的秦應麟,於是對他佈置了跟蹤監視。

這個“胡振遠”非常狡猾,反偵察能力很強。8月16日,偵察員發現卞樹棠去中原公寓找“胡振遠”。當天晚上,偵察員去中原公寓查了一次店,第二天這個“胡振遠”就搬到福源旅館去住了。22日,“胡振遠”從天津乘車回北京。到豐臺,他對檢查人員說是去保定,他拿的也是到保定的車票,車到高碑店,“胡振遠”突然下了車。由於我們偵察員是新手,以為他到保定才下車,沒有準備,對其失去控制,不知去向。偵察員到保定後立即會同河北省公安廳和保定地區公安處組織力量查找。

密捕卞樹棠,突審破全案

8月27日,偵察中發現香港來的商人王永祥已將款交給了卞樹棠。有了這個證據,28日,楊奇清副部長指示將卞樹棠密捕,突擊審訊。卞樹棠供出“胡振遠”就是秦應麟的化名,真正的胡振遠現在甘肅蘭州。當問到秦應麟的去向時,卞樹棠交代:22日秦應麟發現有人跟蹤就潛回北京。他到豐臺,還懷疑有人跟蹤,不敢直接回北京住處,就潛逃到河北省定興縣城東韓家莊卞樹棠的表叔張福東家,寫信委託張福東到天津找卞樹棠問香港來款之事,還讓卞樹棠取到款後立即回北京與他見面,並速告胡振遠在蘭州的具體地址,秦應麟準備逃往蘭州。

問到接款的事,卞樹堂交代香港商人王永祥帶給他的是中南銀行的匯票港幣6000元,摺合人民幣2955萬元(舊幣)。他已委託在德康藥房的師弟李惠遠從人民銀行取出。卞樹棠還供出“天津特別組”通訊員劉景惠(即保密局電報中批准為上尉通訊員的劉景銓,“銓”是“惠”之誤),組員鈕益培(即保密局電報中批准為上尉組員的齊北光,劉景惠的內弟)、孫毓清、鈕益海四人均住在通縣垛子村鈕益培家,並表示秦應麟的電臺十之八九就在那裡。根據卞樹棠所供秦應麟夫婦分別居住的兩處住地、情報組及架設電臺的地址,楊奇清副部長分析,在農村開展偵察工作,偵察員很難隱蔽,指示立即破案。

9月1日晚,北京市公安局、天津市公安局、河北省公安廳參戰的偵察人員統一由李廣祥指揮,兵分三路展開行動:一路由曹純之帶隊去乃慈府街逮捕秦應麟、卞書蘭;一路由成潤之帶隊去前門外某貨棧逮捕情報組人員;另一路由天津市公安局副局長張有恆帶隊去通縣垛子村逮捕報務員、譯電員並搜查電臺。

曹純之等當晚就抓住了秦應麟、卞書蘭。成潤之等到前門外某貨棧,事前已掌握那裡潛伏著四個情報員,但只抓到了李慕仁、李光琴、鈕益惠三人。成潤之等回到偵察科後說,梁錫增外出,沒有抓到。曹純之說,梁錫增是河北某縣梁各莊人,趕快用電話通知河北省公安廳去緝拿。成潤之立刻給河北省公安廳打電話,請他們派人去抓。因報務員孫毓清等已於8月31日接到秦應麟的報警信,當晚即將電臺拆卸埋藏在鈕益培家,9月1日早晨逃跑。所以,到通縣垛子村去搜查電臺,逮捕報務員、譯電員的張有恆副局長等撲了空。

9月2日早晨,張有恆把去通縣垛子村撲空的情況向李廣祥、蘇玉涵作了彙報。李廣祥、蘇玉涵請示楊奇清副部長後,又從正在偵察國際間諜李安東案的偵察組抽調了一部分人,配合張有恆副局長一路人馬,到通縣垛子村附近的莊稼地裡及各路段搜查堵截。直到晚上,才在公路邊莊稼地裡的一棵大樹下抓到了劉景惠、鈕益培、鈕益海。根據他們供出的地址,當天夜裡就在北京市區抓到了報務員孫毓清。河北省公安廳也於當天抓到了梁錫增。至此,全案主犯、從犯全部落網。

從鈕益培家搜查出“保密局直屬天津特別組”CMS美製特工收報機、發報機各一部,收發報登記簿各一份,密碼本四本(“天密”、“美密”、“毓密”、“安密”),波長呼號表,電臺零部件,特務身份證明書以及履歷表等。從乃茲府街10號院卞書蘭住處,搜查出蔣介石、陳誠、毛人鳳發給秦應麟的特務委任狀三件,來往電報底稿179件(收100件,發56件,待發底稿23件)。電報種類包括人字(內部人事)、情字(軍事情報)、治字(政治情報)、經字(經濟情報)四種。

審訊秦應麟,追查電臺來歷

逮捕秦應麟之後,辦案人員在乃茲府街4號秦應麟的住處沒有搜查到什麼罪證,但在鈕益培家搜出的美製CMS電臺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因為美製CMS電臺是第二次世界大戰時美國海軍的制式裝備,一般的潛伏特務使用的都是小型的美製直交流15瓦電臺。秦應麟的“天津特別組”怎麼會使用這麼大的電臺?他的這種大型電臺是從哪裡取來的?我和曹純之、成潤之、劉高義等按照楊奇清副部長和李廣祥處長的指示,把秦應麟帶回機關,連夜對其進行審訊:

“秦應麟,北京解放前,你是保密局淶源組組長,是對我們晉察冀革命根據地進行罪惡破壞活動的老特務。你早知道,我們對反革命分子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政策,蔣介石樹倒猢猻散的時候,你不來向政府登記,立功贖罪,反而逃到臺灣,繼續當特務。這就是你不知悔改、死心塌地與人民為敵的鐵證。這次又潛回北京、天津組建‘保密局直屬天津特別組’,收集我軍政情報,你犯下了滔天罪行,再不翻然悔悟,老實交代,你將和‘保密局直屬北平潛伏臺’臺長計兆祥一樣受到嚴厲懲辦。”秦應麟一聽歷數他的罪惡,又聽到他將和“北平潛伏臺”臺長計兆祥一樣受到被槍斃的嚴厲懲辦,當即滿頭冒汗,撲通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說:“我老實交代,徹底悔過,認罪服法,請求長官寬大。”

“你們使用的電臺是從哪裡來的?”

秦應麟哆哆嗦嗦地說:“事情要從頭說起。自從人民政府偵破保密局‘北平潛伏臺’之後,李克農命令計兆祥給毛人鳳發電報,當時保密局的校官以上特務,正在局部開會。毛人鳳收到電報暴跳如雷,並連聲大喊大叫:‘再派人建臺!再派人建臺!’美國顧問包瑞德也十分頹喪。我們坐在外屋聽的人,都提心吊膽,互相嘀咕,這一下不知道又輪到誰去送死了。我們見得多了,定了誰潛回大陸,誰就得去,如果不去,就會被立即處死。去的不是登陸時被擊斃,就是登陸後被活捉。就算勉強潛入北平、天津也免不了被共產黨偵破逮捕。因此,大家都怕輪到自己的頭上。就在第二天,毛人鳳突然把我叫去,說我是老手,有經驗,叫我潛回平津地區建臺。我哪敢說不去。如果說不去,我不是當時就找死嗎?我表示服從命令。毛人鳳很高興地對我說,用萬能臺對付共產黨我們失敗了,還得用你的老經驗,組、臺分開,分散隱蔽比較妥當。我說,我的報務員項藝已被共產黨逮捕,我又不會報務,是個困難。毛人鳳說:‘你在平津關係多,走時帶個報務員去,你隱蔽起來,幕後指揮情報員、通訊員、報務員和你的舊關係活動,就萬無一失了。’我又說:‘我原來的電臺,在羅世運、項藝被捕後已被共產黨收繳了,咱們帶電臺到大陸去的都失敗了,這個事怎麼辦才好?’為這事毛人鳳皺了眉頭,在屋裡來回轉個不停。我想如果電臺解決不了,我就可能不去了。這時候美國顧問包瑞德說話了,經過翻譯,大意是:北平解放前,美國戰略情報局在那裡有五部電臺。美國戰略情報局撤出北平時,把這五部電臺給張××掩護起來了,你到北平可以找張××要一部使用。我用來收發報的電臺就是從張××家取出的美國戰略情報局專用的美製CMS電臺。”

“你還掩蓋什麼?那四部美製特工電臺你還沒有交代,哪裡去了?”

秦應麟回答:“我不掩蓋,我徹底向長官交代。要是那四部美製特工電臺張××沒有轉移,就還在張××家放著。”

成潤之拿起紙筆遞給秦應麟,說:“給你紙和筆,你把那四部美製特工電臺存放的地方,及你們‘天津特別組’的所有成員,包括電臺的報務員、譯電員和前門外某貨棧的情報員、通訊員的姓名、年齡、籍貫寫清楚。這是給你贖罪的機會,懂嗎?”

秦應麟回答:“懂,懂,請長官恩典,我寫,我寫!”

秦應麟很緊張地把電臺存放的地點及“天津特別組”的人員情況寫了出來。曹純之、成潤之等看了,認為寫的還算實在。

最後,曹純之對秦應麟說:“給你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對你這樣的老特務,只有徹底認罪服法,才有希望得到寬大處理。你回到禁閉室,把你自己和你同夥的歷史罪行,徹底交代。除此以外,把你知道的別的特務分子的情況也都寫出來,才是你為自己提供量刑的證據。”秦應麟回答:“是,是,我寫,我徹底交代。”

“你們來多少,我們就消滅多少”

從繳獲的“天津特別組”與臺灣保密局總檯來往電報稿和被捕特務的口供中可以看出,保密局當時主要是密切注意我黨我軍有無進軍臺灣的跡象和抗美援朝的動向,也希望瞭解中蘇關係、高級民主人士與高級起義投誠人員的動向,以及物價、金融、幣制等方面的情況。他們更希望得到我黨和國家軍政領導人的面貌特徵、住址、車牌號及參加重要活動的信息,以供保密局的行動組織技術總隊特務行刺之需。

保密局“天津特別組”蒐集情報的主要來源是公開發行的報刊和社會上的觀察、傳聞。僅有少數情報如:“聶榮臻部兩個半師開往山海關”,“新鄉、鄭州五列車軍用裝備運往東北”,“宋時輪部攜蘇式80噸重型坦克和喀秋莎火炮入朝”等比較有價值。我公安機關在該組立足未穩、尚未覓得更重要情報的時候即將其打掉,對保衛首都,保衛中央領導機關的安全,保證抗美援朝戰爭的勝利都作出了重大貢獻。臺灣保密局局長毛人鳳苦心經營並寄予極大希望的這個特務組織,潛入京津地區活動不到半年就被我公安機關一網打盡。

對新中國反間諜第二案——“保密局直屬天津特別組”秦應麟案的破獲,印證了在破獲新中國反間諜第一案——“保密局直屬北平潛伏臺”計兆祥案時,李克農給毛人鳳的電報中發出的“你們來多少,我們就消滅多少”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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