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们许多人来说，童年的记忆中有一个小院子，用竹篱笆或者石头隔开，边上栽着石榴树，柿子树，桂花树，老槐树。鸡圈在竹篱笆里散养着，竹篱笆缝很大，时不时就能从旁边草堆里摸出个温热的鸡蛋。或者，在篱笆那里，通常只是种种花。开花不断的野蔷薇，红的、粉的、白的，或者星星点点的小雏菊，一簇一簇的，开白色单瓣小花，还有朝开夕萎、生生不息的牵牛花。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草花，傍着篱笆，蔓得千枝万枝，按着一股子天性自由自在地疯长。
篱笆那边就是童年。长大之后，我们就把童年的一切都抛在了篱笆那边。
春天是风
秋天是月亮
在我们感觉到时
童年已去了另一个地方
那里雨后的篱笆像一条蓝色的
小溪
一次次午夜梦回，在城市楼房的拥挤与憋闷中，我们会怀念那些古老、静谧而悠长的岁月，幻想“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场景。中国人的理想安居，总要围着一道短短的篱笆，才有一种围合的安全与亲切。同时，扶着花木扶疏的篱笆，悠然间，那远处的南山又能映入眼帘。远望南山何所有？日暮的岚气，若有若无，浮绕于峰际；成群的鸟儿，结伴而飞，归向山林。这一切，都可以傍着篱笆，分开繁密的绿叶黄花，静静地极目远眺。
篱笆是用来阻挡，还是用来眺望？篱笆的确遮住了目光，使人难以望尽遥远的地平线，但仍然可以眺望无限的空间，在一片寂静中感到无比深沉的安宁。其实，那些看不见的、没有边界、只能凭借想象去捕捉的东西，才最让人神怡心旷。
真想扯来枯藤的长条，为陶公编补菊花丛畔的篱笆；真想采摘一大把带露的东篱菊花，配以青小竹叶，冲泡于白瓷杯内，色碧味甘，清香宜人。至于菊花酒，是菊花加糯米酿制吧？每年立冬做家酿酒，封坛至来年重阳打开。菊花酒的发明，是时常流连于篱畔菊花的一时心血来潮吗？
谁会在恋恋风尘中驻足，谁会在风灯篱落处眺望？那里雨后的篱笆像一条蓝色的小溪，一枝野菊花摇曳着默默无语。
閱讀更多 西安交大黎荔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