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實:我躲過了唐山大地震的生死一劫

紀實:我躲過了唐山大地震的生死一劫

上圖:1995年9月5日筆者與劉怡芬(右)、趙沛文(左)景忠山留影

40多年來,每當到了7月28日這一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都要回憶那場驚心動魄的唐山大地震,僥倖自己躲過了生死一劫,並懷念兩位患難見真情的好妹妹。

那是1976年7月,我在縣衛生局辦公室工作。因為唐山地區衛生局準備召開“落實毛主席6.26指示經驗交流大會″,抽調我到大會秘書組工作,住在唐山地委大院衛生局四樓辦公室,具體工作是幫助幾個縣區準備會議典型發言材料。與我一起工作的還有兩個剛畢業、待分配的醫科大學畢業生,一個叫劉怡芬,一個叫趙沛文。兩個女孩子聰明伶俐,積極能幹,而且家住市裡,關係很熟,因此對我從工作上支持,從生活上照顧,整天“安大哥、安大哥”地叫個不停,還經常帶我去市電影公司看電影,相處得真像親兄妹。

轉眼在市局工作了20多天,到了7月27日,我接到我們縣衛生局政工組組長劉潤宇的電話,問我什麼時候能回去,我說市局袁局長說得到八月上旬開完會才能回。他說:“不行啊,咱們也準備召開全縣衛生工作大會,縣裡要求時間緊,材料任務也很多,你今天下午必須坐公共汽車回來,先不要告訴別人,市局領導那兒我們去說。”於是,我也設和兩個妹妹道別,當天下午就回樂亭了。

當天夜裡,大地震發生,我在老家的平房裡驚醒,與妻子各抱一個孩子,從踹開的窗戶跳出,發現房子後山牆已經坍塌,院子裡裂開一道大溝,呼呼往外竄黑水,真有天崩地裂、世界末日的感覺。驚魂稍定,安頓完家人,天還沒亮我就騎著自行車匆忙趕到縣城,投入到了縣醫院搶救傷員的緊張工作。忙了兩天,又想起了市局的領導和同志們,特別擔心身在災區中心的兩個妹妹,由於交通斷絕,信息全無,也不知道她們的生死。

到了第三天,縣局派出我們三個人,乘救護車赴市衛生局看望領導和同志們,瞭解災情。我們駛進幾乎夷為廢墟的唐山市區,看著屍橫遍地的慘景,心裡無比難過,想到兩個妹妹很可能是九死一生,不禁難過地流下熱淚。好不容易來到唐山地委大院原址,找到了衛生局的臨時帳篷,想不到一眼就看見了劉怡芬和趙沛文。見彼此都還活著,我們情不自禁地抱在一起哭起來。情緒平靜後,她們告訴我說,局裡四個正副局長全部震亡,還有四名機關幹部也跟著走了。劉怡芬和趙沛文因為住的都是工區平房,倒塌後很快被救出來。趙沛文平安無事,劉怡芬頸椎砸傷,從此落下了頸肩常疼的老毛病;當她倆來到地委大院時,發現衛生局大樓己成一片廢墟,救援的解放軍已經扒出十幾具屍體,但唯獨沒發現我。她倆知道我住在四樓辦公室,但不知我先天下午已回樂亭,所以認定我已遇難,二人哭著為我默哀。聽了她倆的述說,我深受感動,在大難臨頭、生死不保的時候,她們還在掛念著我這個相處不足一月的哥哥,這是多麼真誠而又純潔的友誼呀!那天,她倆從伙房給我們端來一盆紅燒肉,那鮮香綿長的味道至今難忘。

歲月匆匆,不覺間又過了19年。1995年9月,我去遵化參加唐山市衛生黨工委舉辦的通訊報道員培訓班。簽完到後,去宿舍的路上,發現兩個女同志迎面走來,故意擋住我的去路。我抬頭一看,不由驚喜地叫起來:“呀,劉怡芬、趙沛文!”“我倆早就看著像你了!跟蹤你了老半天,還以為你不認我們這兩個妹妹了呢!”三雙手緊緊握在一起,道不盡20年來的離情別緒。那時才知道,後來劉怡芬分配在市藥品監督管理所工作,趙沛文分配在市衛生幹部學校工作,兩個人都擔任了領導職務,我深為她們感到高興。

從此在整個會議期間,我們三個人無論學習討論、吃飯用餐,還是出外學習考察,都是形影不離,我為她們提著東西揹著包,她們紿我買水、買食品。問不完的話,說不盡的事,話題總離不開當年大地震劫後餘生的無限感慨。最後,我們在遷西景忠山景點,還特意請市衛生黨工委的小周,給我們拍了一張合影留念。事後,小周悄悄問我們是什麼關係,我給他講了我們三人在唐山大地震中劫後餘生的故事,他也為我們共歷劫難的真情所感動。

時間又過去20多年,我與兩位妹妹從未謀面,但我始終把那張合影照片精心裝在相冊裡,拷貝進電腦裡,時常懷念危難之中見真情的兩位好同事、好朋友、好妹妹。如今我己年過七旬,想來她們也早已退休,安度晚年了。在此,祝願劉怡芬、趙沛文兩位妹妹,平安快樂,健康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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