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属院后面,母亲打理的那一片菜园

家属院后面,母亲打理的那一片菜园

我的童年,是跟着父母在单位的家属院里度过的。

家属院的房子每家都是统一的两大间,然后在其中一间的后面,加一个小的套间,就是那种顺着正屋屋檐斜低下去的,最矮的地方也就是一米五左右,外观同阁楼无异。由于低矮,通常都是用来做了厨房,屋子虽小,却有东、北两扇窗,东面的稍稍高一些,因为我家房后没有住家,近二百平方的一大片空地,就被母亲开辟成了菜园。

小时候,我对屋后的菜园是欢欣的,全然没有哥哥姐姐们的烦恼,因为每天下午放学后,他们需要去家属院的井内打水,然后挑回家,因为屋子低矮,在窗下放了一把高和宽约四十公分的方凳,一人爬过东边的小窗,站在菜园边上,一人在厨房内,把刚挑回来的水传递出去,交与母亲。我却是兀自踩着小凳,在他们忙活接力的时候,爬上跳下地在屋内院外来回窜,有时脚下不稳或是计算失误的情况下,就会撞上刚递出来的水桶,那也是狼狈不堪的一刻,突然地袭击不但会落个湿身秀,还要外带不友好的斥责,那个瞬间我总是很坚定地选择充耳不闻,若无其事地迅速离开现场,以至于母亲笑骂我“疯丫头”,我很怀疑现在的自己是故作深沉,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总会跟这个问题纠结一番。

家属院后面,母亲打理的那一片菜园

记忆中的菜园里,每天都有母亲的身影,那时候母亲要上班,还要操持一家子的日常起居,全家六七口人的三餐尤为重要,为了节俭开支,母亲的菜园便这样诞生了,跟菜农要来菜种,到磨香油的作坊里,弄点香油渣子作肥料,并且随着季节变换着不同的菜品,各种应季时蔬轮番登场,红黄紫绿五颜六色,若在高空俯瞰,简直是一个花园模板。这儿的夏天尤为丰满,一排豆角,一行茄子,一垄辣椒,一沟西红柿......

我特别喜欢摘下顶花带刺儿的黄瓜,冰在刚打来的井水里,也不用什么材料调味,脆脆的声音里都冒着清凉的甜意。靠屋脚栽了一溜丝瓜,种子一发芽,母亲就用稻草搓绳,在地面与房屋之间,斜斜地做好了支架,到七月份的时候长得最旺,嫩嫩的秧梗也不顾太阳的炙烤,争先恐后地爬上屋顶,有那不自觉的还伸长了手臂,不管碰上邻居家屋顶的什么物体,都要来个亲密的牵手,所以在采摘的时候,我只好在下边望瓜兴叹。

待到秋风起,叶子由绿变黄、变灰,最后焦灼成粉,你就扯着主干往下拽吧,听它们一路哗啦哗啦地响着,如同吟唱着与夏的离别曲,不舍且透着欢喜。冬日的菜园里,大白菜算是主角,一到霜降,母亲会将长势良好的叶子,一层一层扶起捋顺了,外边用稻草绳捆绑好,这样的白菜菜心会因了温暖的包裹而生出甜蜜,所以无论有没有肉的陪伴,白菜的软绵香甜,在整个寒冷的冬天,一直会霸占我们的味蕾。

家属院后面,母亲打理的那一片菜园

小菜园生长持续到我十岁的春天,母亲生病住院了,父亲工作太忙,菜园就交与哥哥姐姐们打理,我们本疲于功课学业,又没有母亲的计划,于是对待院子里的菜菜就少了几分热忱,几度濒临青黄不接的境地,这一年冬天母亲病重不治,离我们而去,再后来家属院重建,屋后的小菜园荒芜之后被夷为平地,我的童年也停留在了那个郁郁葱葱的菜园里。

殊不知梦有几番,醒来已泪湿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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