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時代的列車裡,我們隨之高速飛馳。
三十年以來,許多事物在車窗前掠過,一度新鮮,又迅速過時。
彩色電視,學習機,VCD,多媒體電腦,文曲星,GameBoy,PSP,諾基亞手機…
還有一個能夠存儲聲音的小盒子,叫磁帶。它流行於爸媽青春時,衰落於我們青春時。在風雲激盪的三十年裡,它的生命力已足夠頑強。
今天,我就來講講磁帶的故事。這個故事很長,希望你不要中途離席。
而且,只要你聽過磁帶,那這故事裡一定有你。
請戴上耳機,來一場穿越之旅吧。
1.雙卡收錄機與爸媽的青春
我們對磁帶的第一印象,多來自爸媽的文藝生活。
他們青春時反覆聽的歌,烙在記憶裡,成為我們童年時代的背景音。
80年代末90年代初,我們對這個世界剛剛有記憶的時候,有線電視還沒有普及。電視要想出現畫面,需要接一根天線來接收模擬信號,能收到的臺少得可憐,基本就是中央臺,省臺,當地臺。臺少不說,往往到了晚上才有信號。
既然電視內容貧乏,不給力,那家庭文藝生活的舞臺,特別是在白天時段,自然就被能聽廣播、放磁帶、錄磁帶的雙卡錄音機牢牢佔據。
於是擁有一臺高清晰立體聲的雙卡收錄機,不僅是你爸你媽的精神文明需求,也是全中國人民的,是比鐵還硬比鋼還強的剛需,比鳳凰自行車的大梁還要堅挺。
而且在那個年代,收錄機還有其它的特殊功能。據我媽親自回憶,當年只要有小夥子手拎收錄機出現,身邊的同齡男女就會自動向其靠攏。有的男女生彼此交換磁帶,從音樂的精神共振開始,一步步走向全方位共振。
在精神需求與共振需求的雙重驅動下,江蘇鹽城燕舞電器廠成為風騷的弄潮兒。
他們猛砸400萬元,讓燕舞雙卡收錄機的廣告佔領了央視的黃金時段,大江南北千家萬戶被“燕舞、燕舞、一曲歌來一片情”的魔性歌聲不斷洗腦。靠著這個廣告,他們光是在1993年的銷售額就達到了4.4個億。
不過啊,這個燕舞收錄機用起來太容易掉鏈子了。往往一個不小心,按鍵就脫落了;電機質量也堪憂,轉速不穩,容易鉸帶,聲音動不動就走調,回憶起來,就跟裡面有個小DJ擱那兒咔咔猛搓似的。
那時中日關係正處蜜月期,日本電影電視劇動畫片和家電持續湧入中國。你爸你媽沒準都是高倉健的粉絲,不會對日貨有啥偏見。何況以三洋、夏普為代表的日系收錄機,質量與音質都要甩掉燕舞幾條街,自然就成了實現溫飽奔小康家庭的首選。
不過甭管爸媽們用的是啥收錄機,最終還是要來播磁帶的。隨著時間流逝,收錄機已成昨天,但那些磁帶的歌聲卻留在的你的記憶裡。
回頭再琢磨這些磁帶裡蹦出來的那些歌聲,那些旋律,我們可以看到爸媽青春時的審美,還有影響他們人生的種種思潮。
那是個理想主義餘溫未去的質樸年代,崇尚熱血、追求陽剛,比如最火的男演員,多是姜文、張豐毅這樣式兒的硬漢。
這種審美取向,令歌聲慷慨激昂,能鎮住一切大場面的劉歡老師,成為那個年代的歌壇天王。 許多孩子會聽到爸爸伴著《少年壯志不言愁》的旋律隨之高歌。
與劉歡老師合唱《亞洲雄風》的韋唯,也很可能成為爸爸喜歡的女歌手。
尋根文化興起時,杭天琪《黃土高坡》等西北風,蒼勁粗獷,在無數家庭的客廳裡呼呼刮過。
在氣勢洶洶的嚴打浪潮中,“囚歌之王”遲志強冉冉升起,數以百萬計的家庭都有他的磁帶,這讓幼小的我們,像個社會人兒一樣,構思“鐵門鐵窗鐵鎖鏈”到底是一幅什麼畫面。
同時,來自港臺的時髦歌聲越來越多,儘管被一些老夫子斥責為“靡靡之音”,但鄧麗君在爸媽的選擇中成為最鮮明的時代符號。
童安格歌唱兩岸血濃於水時的“擦乾心中的血和淚痕,留住我們的根”成為金句。
奔向小康的路不好走,海峽對面的鄭智化用歌聲撫慰他們:“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隨著《霍元甲》《上海灘》的熱播,他們要買一盤影視金曲的合集,好好聽一聽《男兒當自強》《真的漢子》《上海灘》,可能還會有高勝美《千年等一回》,甄妮和羅文《鐵血丹心》,李麗芬《愛江山更愛美人》,湯蘭花《一代佳人》。
但要說最受歡迎的港臺歌手,很多爸爸媽媽的答案是張明敏和費翔,他們不僅上了春晚,代表作《我的中國心》和《故鄉的雲》還滿溢著家國情懷。對於生在新中國、長在紅旗下的爸爸媽媽們來說,這永遠是第一位的。
84春晚,第一個在大陸登臺演唱的香港歌手:張明敏
質樸的審美,有陽剛的一面,也有柔情的一面。爸媽那一代人,熟讀汪國真詩歌,在表達情感時,他們沒有矯情的概念,敢於真誠直白,不懼酸腐。
如果翻看他們的畢業紀念冊,準會發現很多動情的長詩,用心的藏頭詩。所以他們的磁帶裡,自然也有大量真情四溢的作品。
所以,歌聲大氣深沉、感情飽滿,為電視劇《渴望》《三國演義》《我愛我家》獻唱,擁有《奉獻》《思念》等金曲的毛阿敏,成了那個年代的天后。
要是統計大數據,潘美辰
《我想有個家》,陳琳《你的柔情我永遠不懂》,毛寧《濤聲依舊》《晚秋》,楊鈺瑩《輕輕地告訴你》,絕對都在熱銷榜單中。不過,爸媽那個年代,最核心的關鍵詞還是倆字:
變化。計劃經濟還在固守著老地盤,市場經濟大潮已從南至北洶湧而來。舊秩序在一點點瓦解,舊規律不再靈光。處在兩股潮流的交匯、碰撞之中,看著身邊變來變去的一切,不論是熱血歌曲還是抒情歌曲,都無法給他們未來的答案。
崔健的“不是我不明白,這世界變化快”,成為一代人共同的時代之問。
聽著釋放個性、追求自我的《瀟灑走一回》《跟著感覺走》,看著一個又一個萬元戶的新聞,他們心底也會有騷動,問自己要不要也冒個險,下海淘金。
但想著想著,孫悅的《祝你平安》《心情不錯》 ,謝東的《笑臉》,又會讓他們覺得有多少錢並不重要,快樂、平安才是真的。再不濟,鐵飯碗還能飛了不成?
直到劉歡老師唱起“看成敗人生豪邁,只不過是從頭再來”時,一切舊的信仰,新的騷動,都將迎來答案。
這時,爸媽們的不惑之年來了,青春的餘音徹底消散。
當年,他們聽著唱著這些歌時,我們或許正在搭著木,等著看《變形金剛》,外面的大風大浪與我們無關,他們也不會告訴我們,自己心底的騷動與不甘。
他們更不會告訴我們的是,在聽到“因為明天我將成為別人的新娘,讓我最後一次想你”,“今天的你我怎樣重複昨天的故事,這一張舊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時,為何會輕輕嘆息,究竟想起了什麼樣的青春往事。
那是他們永遠的秘密。
2.Walkman與青春期
當時的我們不會對爸爸媽媽的秘密有太多興趣。
特別是當我們摘下紅領巾,成為一名中學生的那一刻,一心想的是大踏步地甩掉“兒童”的標籤,擁抱緩緩拉開序幕的青春。
雙卡收錄機已成過去時。上了初中,我們要學習英語,因此擁有了人生中第一臺真正屬於自己的“聲音玩具”——隨身聽。
還有,就像我們人生中的第一臺遊戲機未必是紅白機,而是小霸王學習機一樣,一些少年們的第一臺磁帶播放器不是隨身聽,而是專為學英語而生的復讀機。
但就像燕舞不能替代三洋夏普的卡座一樣,擁有一臺正宗的Sony Walkman,或是在其面前不跌份的Aiwa、松下高端超薄隨身聽,才是終極夢想。
在自習課上,為成為社會主義現代建設所需要的國際化人才而奮鬥的我們,把耳機插進隨身聽,一遍遍地聆聽這些聲音:
“Lesson 1”
“My name is Han Meimei.What‘s your name?”
“My name is Li Lei.”
然而一旦下了課,塞進我們隨身聽的磁帶,就絕對不會是英語聽力了。
隨身聽,是我們的私有玩具,不受爸媽和老師的掌控,是我們的自由天地,我的地盤聽我的。
為了充實底盤,我們到處搜刮磁帶。爸爸媽媽聽的劉歡毛阿敏們顯然不是我們的菜,親戚家、鄰居家、高年級的大哥哥大姐姐們的磁帶,它們轉動時發出的聲音,倒是更為新鮮動聽。
我們就這樣與黃金期的港臺歌壇接軌。
80年代的“絕代雙驕”譚詠麟、張國榮,90年代的“四大天王”,一代天后梅豔芳,令人扼腕的陳柏強、張雨生,實力派組合達明一派,他們的影響力在20世紀末依然強勁。
光是聽歌還不夠,我們還要變得和喜歡的歌星一樣帥一樣有範兒。
穿起蘿蔔褲模仿草蜢的舞步,在學校晚會上風騷一把;
認真練習小虎隊的手語,方便和同學K歌時炫技;
拿起吉他山寨Beyond樂隊,來一曲《真的愛你》。
更為重要的是,隨著青春期的到來,總會有那麼一個瞬間,隨聲聽對於我們的意義發生了劇變。
這個劇變發生在何時何地是偶然的:
可能是在上廁所的路上,遇上了一位臨班女孩,她忽閃忽閃亮晶晶的大眼睛,讓你心跳加速,耳邊全是《情非得已》《有一點動心》《遇見》的旋律,你從此知道了什麼才是真正的春;
可能是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滿了你的房間,你聽著莫文蔚的《愛情》,許美靜的《城裡的月光》,突然覺得要是暗戀已久的TA在身邊,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那該多好啊;
也可能是你看見TA和TA在學校小樹林裡手牽著手,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望著天,晚上回到家,張信哲的《愛如潮水》《讓我忘記你的臉》等一連串扎心之歌對你一頓連擊,你的眼淚一顆兩顆三顆四顆連成線;
總之吧,不論這個瞬間發生得多麼偶然,它的到來是青春的必然。
從此以後,聽歌就不僅僅是我們耳朵的需求了,我們的心也渴望與磁帶跳躍出的旋律共振,振出一撥接一波的情緒,纏繞心底。
屬於我們的文藝生活就此開始。
有人說我們80後90後是沒有詩的一代,這種說法是站不住腳的。
70年代有北島芒克,80年代有顧城海子,我們也有自己的詩人,他們是羅大佑、李宗盛、張楚、林夕、朴樹、許巍。
我們的青春,可能缺過鈣可能缺過愛,但卻沒缺過詩意。
我們會買最漂亮的筆記本,貼上最喜歡的貼紙,拿出最高水平的鋼筆字,在筆記本里寫下最喜歡的歌詞。這是磁帶歲月特有的儀式感。
終於有一天,你驚喜地發現,平時連寫500字作文都賊拉費勁的你,居然寫了一封千字情書。這是詩人們對你的回報,是磁帶給予你的靈感。
你用梁靜茹的《勇氣》壯膽,把情書親自遞到TA的手裡,然後匆匆離去,竭盡全力留下一個看似瀟灑的背影。
晚上萬籟俱寂,你聽著《神啊救救我吧》回味著白天的一切,你發現自己的命運全在TA手裡了。
你不知道當明天的太陽昇起時,你是為愛犧牲的董存瑞黃繼光,還是可以向全班功放羽泉的《最美》。
不論是明戀暗戀,失戀熱戀,當青春期的愛情故事來臨,它的伴奏一定離不開隨身聽電機轉動的聲音,磁帶快進快退的聲音。
同時,有出息的、帶勁的青春,主題絕對不會只有愛情,還有對自我的探索。
在探索中,我們與外部世界,與成年人設定的諸多秩序無可避免地發生碰撞。碰撞過後,會思考自己是誰,思考為何會有童年時從未有過的煩惱,思考為何有時身邊全是人自己卻覺得孤獨。
從此我們不再滿足於只聽愛情歌曲了,開始覺得這些人這些歌會把思緒緊緊攥住,然後無限放大:
孤獨人的可恥的
——張楚
幸福在那裡?
——竇唯
是誰出的題這麼的難,到處全都是正確答案?
——何勇
沒有什麼能夠阻擋,你對自由的嚮往
——許巍
這些人這些歌激起我們掙脫一切束縛,追求自由的渴望。
壓抑我們天性的應試教育,虛偽無聊的成人法則,都被我們否定,青春期那叛逆的一面,被徹底掀開。
講到這裡,我們發現:青春期那段時光,不論是愛情還是叛逆,都有磁帶與Walkman的相隨。缺了它們,就拍不出我們的青春。
3.無法複製的打口一代
你覺得自己叛逆,但每個學校總會有一個比所有同齡人都叛逆的,往往就是這樣的人,給你的青春注入了最特別的一抹色彩。
也許是香菸,也許是啤酒,也許是CS,也許是一個又神秘又極具中國特色的事物:
打 口 磁 帶
在此之前,你覺得Beyond的《不可一世》《不再猶豫》就夠High了,周杰倫的《雙截棍》《威廉古堡》就很個性了;
你以為把《Yesterday once more》《Scarborough Fair》《I love you more than I can say》等等“英文金曲”聽完,再買個后街男孩、西城男孩的磁帶,就算是與國際接軌了;
但那個最叛逆的人卻露出迷一樣的微笑,喊你過來聽一聽他的Walkman。
你帶上耳機,裡面傳來的聲波彷彿來自異次元,你整個人都被吸住了。那個異次元的聲音對你說:
Welcome to the jungle!
最叛逆的人告訴你,這是搖滾樂中的搖滾樂,叫重金屬,正規渠道進不來。
如果你繼續追問而他又心情不錯,他會打開隨身聽,向你展示傷痕累累的磁帶,告訴你這叫打口磁帶,是在海關那裡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的倖存者,很難買。
總之一句話,他讓你知道:小zei,你太嫩了,你沒聽過的還多著呢。
從此,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向你打開,這裡充滿了未知的誘惑,這裡的征程險阻重重,但你卻一往無前,因為你知道只有擁有打口磁帶,才算是擁抱了世界潮流。
更何況,打口磁帶中的聲音,與你體內滿得快要溢出來的荷爾蒙,是絕佳CP。你從中得到的歡愉有如偷嚐禁果一般,是普通磁帶無法相比的,你甚至覺得以前聽的都是兒歌。
狂放的金屬樂隊:BlackSabbath、LedZeppelin、Metallica、ACDC、Guns N' Roses,讓你覺得這世界上的妞,沒有一個是追不到的。
生冷的英倫搖滾:Radiohead、Blur、Pulp、Suede、Placebo,又讓你覺得這世界上的妞,沒有一個是值得追的。
帶著耳機聽著打口帶的你,身體坐在教室裡上著自習,靈魂卻早已飛到了另一個世界蹦迪去了。
直到今天,你依然可以在網易雲音樂的評論裡,看到當年的自己。只不過當年你為了這種感覺而付出的艱辛代價,遠遠不是打開APP聽歌就能比的。
打口磁帶不好買,往往只有真正喜歡搖滾樂的音像店老闆才會做這個生意。
更要命的是,因為稀缺,打口帶的價格自然也不菲。而且越是年代久遠、藝術水準高、破損程度低的專輯,價格就越高。
比如一盤成色不錯的《Appetite for Destruction》(槍花的第一張專輯),2000年左右就能賣到150元一張。
這是什麼概念?一般的正版磁帶20塊錢,而你一天的飯錢也就幾塊錢。
而Beatles、RollingStones、PinkFloyd、Queen、DavidBowie、IggyPop,這些殿堂級角色的打口磁帶,價格還要再上一個臺階。
怎麼辦?
攢錢!把壓歲錢都掏出來,把零花錢都省下來,把午飯五塊錢的孜然羊肉蓋飯換成二塊錢的蔥花面。
還有不變的真理:團結就是力量,與聽打口磁帶的兄弟結盟,互通有無。你們就像一起扛過槍的戰友,一起下過鄉的知青,你們的友誼披荊斬棘,無堅不摧。
為了把錢花在刀刃上,不被音像店夥計忽悠買了垃圾專輯,你成了《搖滾聖經》《音樂天堂》《我愛搖滾樂》的忠實讀者,它們是你買打口磁帶時可靠的、權威的精神導師。
當然聽打口磁帶也有副作用,就是再去聽一些掛著搖滾名號的流行音樂時,索然無味。就像一個人吃慣了辣的,再讓他吃清淡的,他肯定會覺得不夠爽,不夠勁。
所以你有時會孤獨。
有同學出於好奇聽了你的打口,但只聽了十幾秒,他就受不了了:這也能叫音樂?
你微微一笑,不做解釋。
你的音樂老師甚至在課堂上批判金屬樂,他放了一段唐朝的《國際歌》,然後問你們:像不像便秘?
你沒有憤怒,甚至有點可憐這個戰鬥力只有五的土鱉。
打口歲月的千錘百煉,不僅令你意志堅定,還讓你身懷絕技。
如果說爸媽會用縫紉機算一門稀罕的手藝,那打口一代也有值得自豪的手工“”黑科技” :用文具修復磁帶。基本的流程是這樣的:
清理殘碎的塑料後,頭尾有窟窿的地方剪掉或者用透明膠補好,把卷帶或者斷帶的地方用鉛筆慢慢轉平整,遭遇過劫難的打口帶,就可以重獲新生了。
打口歲月,獨一無二、不可複製。
打口一代,永遠有牛逼可吹。
4.餘音未了
再精彩的牛逼,也是遙遠的過去時了。故事講到這裡,似乎該收尾了。
後面的劇情我們都知道:MP3的到來,改變了一切。
面對數字音樂的猛烈攻勢,別說容量小易受潮的磁帶了,就連音質更好的CD都被打得苟延殘喘。
當磁帶大勢已去時,我們並沒有戀戀不捨,而是欣喜地收起它們和Walkman,塵封箱底,迫不及待地迎接新歡。
便捷,省錢,內容爆炸的新時代當然是好的。
然而,當我們以為把它們徹底遺忘的時候,有一天卻突然會想起這個曾經充力的小盒子,想起用鉛筆捲磁帶的童年,想起聽著Walkman入夢的青春。
我最愛去的唱片店,昨天是她的最後一天。曾經讓我陶醉的碎片,全都散落在街邊。與磁帶和CD一起衰落的,還有唱片行業。這年頭,費盡心思寫歌,使勁砸錢拍MTV,性價比都太低,掙錢的效率遠不如開演唱會。
我們開始慶幸,自己青春時,磁帶依然堅挺,CD風頭正盛,唱片業欣欣向榮,每年都會有經典誕生,我們沒有錯過什麼。
而且在時間的積澱下,那些磁帶的意義沒有消彌,反而與日俱增:
你看著北京上海的霓虹燈火,終於聽懂了“我是一隻小小鳥,想要飛卻怎麼樣也飛不高”,而現在幾乎沒有一首歌,能夠像《我想有個家》《一封家書》一樣,撫慰你漂泊的心。這些老歌是爸媽青春時贈予你的禮物,有了它們,代溝根本不算什麼。
你被現實操出的傷痕,比打口磁帶還要多。橫在你與自由之間的對手,遠遠比政教主任、數學題、高考更強大,但就算被幹趴下了,你也不能讓心底那團火完全熄滅,你不能讓過去那個聽著《Back Off Bitch》《Nothing else matter》《Fight For Your Life》的你,看不起現在的你。
你的青春只剩下了尾巴,有一些遺憾你永遠無法彌補,無處訴說。好在還有《愛的代價》《曾經的你》《那些花兒》,偶爾聽一聽,就當是和當年的自己聊聊天吧,
你對曾經說一句謝謝,曾經對你道一聲珍重。時代的列車繼續轟鳴向前,磁帶徹底走遠。
但它留下的彩蛋,或許我們永遠也找不完。
最後
感謝我的雙卡收錄機導師:我爸,
感謝永遠的文藝青年:我媽;
感謝我最鐵的樂友:我媳婦;
感謝蹦迪班體委,天津衛打口小王子:艾克索羅斯。
感謝看到這裡的你,轉發就是最NB的支持。
磁帶往事,是一代人的集體記憶,
我一個人無法說盡。
如果你想講述你自己的磁帶故事,歡迎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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