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大时代道德篇（二百七十二）：械机巧，不知者为高，知之而不用者为尤高。
在北洋史上，黄金荣在晚辈后生卢小嘉面前吃瘪的遭遇，算是典型的土匪遇上兵，也没地说理去。但是他有一位远房的堂兄弟黄楚九，堪称是一位另类的大亨，不仅对于军阀不买账，而且也不待见所谓的江湖大腕儿、青帮大亨黄金荣。黄楚九算是庙堂与江湖之间的两栖人物，他早年曾向清廷捐买了二品顶戴，还花费大量资金买了一张葡萄牙的“国籍”。武昌城的枪声响后，他又向北洋买了“大总统府咨议”、“币制局顾问”等挂名招牌，成了声名显赫的“红顶商人”。黄楚九对自己产品和自身“做广告”，都不惜一掷千金，但他却不肯在当时的军阀身上花一分钱。
直皖战争后，浙江督军卢永祥常与江苏督军齐燮元为争夺淞沪地区各项利益，明争暗斗。卢永祥为进一步扩大对淞沪的控制，这位兼任的“淞沪护军使”使出招数，不断对各级人员进行拉拢与收买，唯执掌巡警的徐国樑为齐燮元同乡，与齐私谊颇深，对卢永祥之举大为不满，时有微言。卢永祥之子卢小嘉视他为眼中钉，直接雇枪手将徐国樑暗杀。这一枪不仅要了徐国樑的命，同时还打掉了黄楚九四万块大洋。两位颇有实力的二流军阀间的芥蒂，与黄楚九有何关系？说来可笑，因为徐国樑在温泉浴室门口被枪杀的，该浴室的老板正是黄楚九。徐国樑的手下都知道黄楚九是淞沪的富商，有的是油水，早就垂涎三尺。
但是苦无机会，现在可狠命敲他一下。他们先放风说徐是从温泉浴室出来的，且又死在浴室大门口，浴室老板要负责的。待凶手供出了指使者，随后又改口说徐每日到温泉浴室的规律，是黄楚九捅出去的，所以刺客才能得逞。黄楚九心里明白，这是在敲他的竹杠，只要自己立得正，坐得稳，就不怕造谣污蔑，故未予理睬。时黄楚九麾下的智囊向他指出，他本人能不离开租界，但他有许多业务关系在华界地区，若不有所表示，恐怕会遭他们的刁难与暗算，故力劝他破财消灾。黄觉得这番话有一定的道理，便依言在徐国樑开吊之日，命人送上奠仪一万元。徐的手下见送来的是奠仪，只能是徐之太太一人收受，更是心有不甘。
其后，有的人竟然当着黄楚九派去的人之面，高呼“报仇”的口号，吓得那人马上逃了回来，将事报告了黄楚九。第二天黄楚九只得再派人去疏通，经过双方讨价还价，最后由黄楚九再向这批“黑衣弟兄”送上3万元作“慰问费”了事。事后这批厚颜之徒，竟毫不掩饰地说黄楚九总算还识相，不然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有人建议黄楚九去联络这批能控制江、浙、沪局面的军阀作靠山，以免再受敲诈。黄楚九一听大摇其头讲：“如果我当初结交卢永祥，齐燮元会不乐意；如果我结交了齐燮元，则卢永祥会不幵心。如果我两人都结交，若他们知道我也在结交他们的对立面，结果对我都不满意。现在我双方都不结交，他们却怕我会投到对方的怀抱，反而会对我客气与尊重。”
最终，他还对长婿臧伯庸讲：“你看哪一个军阀立足时间是长的！今天我若花钱结交了某位军阀，明天他却下野一走，我的钱不是白花了吗？这种用得不在刀口上的钱，我是不花的！”黄金荣的发迹之路却不像黄楚九这般有态度，而且他一直觊觎这位本家兄弟的财产，虽然最后被其得逞，但是结局不过是“我已经是快进棺材的人了，我一生在上海，尸骨不想抛在外乡”。所谓的“老头子”，也成了扫大街的演员。
参考资料：《黄楚九不肯结交军阀》、《菜根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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