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艾雅蜷縮在角落裡抱頭睡覺，嘴角流口水犯困打鼾。我敲響鐵欄杆，她才蓬頭汙垢憔悴不堪醒過來。她發現是表弟表妹過來探望，眼神裡閃過一絲愁憂。
她害怕我揭露出去，巴結討好的叮囑：“麗娜，衛警官是好人，你要感激答謝他，不然傳出去會名聲敗壞。”
朱麗娜眨著漆黑瞳孔瞟著我，低聲答應：“嗯，我知道了。“
我當面說：“刑警-大隊沒有把你押走，可能會以治安罪名拘留罰款。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聘請律師去了解情況。”
宋艾雅慚愧內疚：“鄒老闆死了我過意不去，該怎麼判就怎麼判我都願意接受。表弟，你趕緊把麗娜帶回去不要再來了。”
“那我們先走了。”
朱麗娜心裡害怕沒敢停留，跟著男朋友匆忙離開。她擔心別人識破了，會名聲會敗壞有錢男人不敢娶她。
鄭寶接到110打來的出警指令後，聲稱在百貨公司門外的馬路旁邊，有幾個女人合夥毆打孕婦造成流產，懷疑是正妻帶人踢打小-三。
我們出警去調查，發現人都逃散。有位年輕姑娘被打得鼻青臉腫披頭散髮，疑似頭髮臉面噴著紅漆像血液，百貨大樓的保安在幫忙相勸。旁邊一輛白色大眾轎車上，被噴塗著紅漆寫著‘周曉芸是賣、B伎女’，‘周表子勾人老公生下雜-種’‘打死臭不要臉的濺人’等字體，圍觀看熱鬧的人群紛紛拿出手機拍照。
那位頭臉上噴紅漆的姑娘，看到陸光維走過去的狼狽哭腔，撿要高跟鞋和手提包後轉身逃進轎車裡。我們想詢問到底什麼事，她尷尬出醜開著車子走了，引來路人鬨然大笑。
估計她是勾-引別人老公被毆打，不願讓警察介入調查。
沒有受害人喊冤，楊師傅叫罵幾聲懶得過問開車回去。
我把麵包警車開入院子停好，瞅見拘留室裡站著一群人。刑警五中隊副隊長秦遠山把宋艾雅押上帶走，教導員趙恆軒負責辦理交接手續。
鄭寶從車子下來關門，問：“該怎麼處理宋艾雅？”
“鄒永柱的家屬不來鬧事，估計會無罪釋放。”
“這種女人太不吉利，讓老男人死在她肚皮裡，誰去找她玩誰倒黴。”
楊師傅淡然道：“死人了就歸上級處理，不關咱們的事。”
涉及案子我沒敢多透露，主要是鄭寶嘴裡藏不住話，傳出去會讓案子更加複雜化。死人案子歸刑警-大隊負責，我也不會多管閒事。
只要不是故意下毒謀財害命，鄒老闆死在哪個女人的肚皮底下都一樣。
朱麗-娜今年二十四歲，長得嬌豔漂亮，跟年輕帥氣的男朋友談婚論嫁，傳出去會影響她的一生幸福，有必要選擇沉默。
記得陸光維在水晶麗宮夜總會里的監控中心，曾用攝像頭拍下鄒永柱跟宋艾雅和朱麗-娜在二樓雅座裡喝酒跳舞的畫面。朱麗-娜身上穿著一件粉藍色束腰毛呢大衣的美女，瓜子臉上輕妝淡抹，在雅座的沙發上鑽坐在鄒永柱的懷裡，十指相扣互相親嘴，宋艾雅坐在旁邊喝著飲料笑意盈盈。
一個視頻模糊的畫面上，鄒永柱攬挽著朱麗-娜的纖盈腰間，跟著有節奏的‘愛麗絲婚禮’的音樂，風度翩翩跳起雙人舞。
宋艾雅把三臺監控電腦的硬盤破壞掉，沒有看到他們兩人走上三樓開-房的畫面，也沒有死人後朱麗娜倉促逃離的場景。
下午五點多鐘，太陽斜斜墜落染紅城市的半空，吹著北風絲絲陰冷。
時值上下班高峰期間，大街小巷上車流人潮湧動，塵土飛揚喧囂熱鬧。
我開著警車穿過擁擠街道回到派出所，停好車子接到辛容打來電話。目送著鄭寶跟著楊師傅離開，才敢坐在駕駛座上接通。
手機裡傳來尖銳沙啞的女聲：“衛警官，我想請你晚上吃飯，能不能出來相見？”
“找我什麼事？“
“宋艾雅已經被送去看守所等待警方的偵查，你能不能幫她？”
“我都跟你說過了，案子歸刑警-大隊負責，輪不到我來過問。鄒老闆跟她在喝酒發生關係時造成猝死，她沒有在第一時間打電話叫120急救醫生，而是存在想潛逃拖延兩個多小時才報警，存在一定過失。她被治安拘留十天半個月，算是正常。”
“聽朱麗娜說你是好人，讓我好好答謝你。你可以帶你的女朋友或是朋友一起出來，我想在江濱大道的上海飯店請吃飯。”
“不用客氣，我沒空出去。”
“衛警官，能不能給個面子出來吃飯相見？”
“宋艾雅的案子我沒辦法解決，希望你能諒解。”
“你家住在哪裡？”
“我住在單位宿舍。”
我根本不認識辛容，也不會輕易出去吃飯。
鄒老闆的口鼻流血涉及中毒的命案，我得保持距離不敢幹涉，也沒有那個能力去幹預刑警-大隊辦案。一般治安或是民事糾紛之類的案件，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命案必須敬而遠之。
我在值班室裡填寫出警記錄，接到辛容打來電話，說她來到東琅派出所,帶著她的朋友來有事情相求。
派出所的開放式門口外，辛容身穿深紫大衣，手中提著黑色塑料袋遮蓋的紙盒茶葉袋。另外一位是身穿粉紅羽絨服的女人，身材看似纖瘦四十多歲。她們看到我身穿警服走過來，趕緊迎接上前。
辛容急切上前問：“衛警官，能不能找個地方說話。”
“你們找我什麼事？”
她擠著嬌滴的聲音：“就是宋艾雅的事，希望你能幫幫忙。”
“宋艾雅的案子歸刑警偵查辦案，你們應該去城南分局找人。”
“衛警官，能不能找個地方坐下好好商量。”
“都說了找我沒有用，我沒能力去幹涉案子。”
兩個女人悲傷可憐低聲哀求，其它值班人員投來好奇目光。人都找上門前來，我只能客套的招呼說明情況。
在會議室裡，沒等我提醒說要找刑警-大隊時，辛容把手中的一個精美的手提普洱茶葉袋遞過來，說是送給我的答謝禮。
這是一個用深紅硬紙盒製做的手提袋，麵包有軟紙包裝的的茶葉，產自雲南的綠色食品。
我沒敢接受，退回來再次善意提醒：“辛大姐，案子已經移交刑警-大隊，由刑警負責偵查處理，你找我沒有用。”
她推回茶葉盒的殷切央求：“衛警官，宋艾雅生有兩個孩子，要是去坐牢了孩子沒有人照顧挺可憐，你就可憐幫幫忙。鄒老闆自已患上高血壓吃藥猝死，跟宋艾雅沒有關係，宋艾雅是無辜的。”
趙萍相勸說：“只是一袋茶葉表示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辛容笑著放下茶葉盒，說：“衛警官，宋艾雅已經認罪了，哪怕判刑坐牢她也心甘情願。只要你保持沉默不去過問，就是幫了宋艾雅。”
聽出言外之意內藏玄機，話中有話：“辛大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鄒玉紅找你問話，你就不要理會她，就當案子已經移交刑警大隊。鄒玉紅想了解鄒老闆的猝死原因，就讓她去找刑警大隊。”
話說得清楚犀利，擺明是參與謀殺了還不想讓警察介入調查。
我警惕懷疑想質問時，門口有人探頭張望，兩人客套笑著留下一袋普洱茶葉後道別離開。我想退還給她們，她們執意要送只能接受。
目送她們走到派出所大門外鑽進一輛白色轎車離去，我覺得莫明其妙，不妥的舉動覺得奇怪。
宋艾雅的案子是歸刑警五中隊負責，找人幫忙應該找他們，怎麼無緣無故給我送禮？
辛容怎麼知道鄒玉紅想讓我參與調查她父親的死因？
辛容怎麼想讓我保持沉默，不去調查宋艾雅代替頂罪的事？
是不是朱麗娜害怕被揭穿，才故意請辛容送禮求情，還是另有幕後指使的人？
我返回來黠然的瞅著擺放在橢圓形辦公桌上的普洱茶葉袋，走過去拎起來拿到隔壁更衣室。
提在手裡的茶葉盒沉甸甸有十斤重以上，感覺充實與眾不同。
寬敞更衣室裡，我有一個專門存放警服警棍的櫃子。一般上班穿警服，下班了都會換上便裝，很少有人會穿著警服直接回家。
我把兩套備用警服取出來，剛好把茶葉袋放進去。
由於不是上下班交接時期，值勤的治安隊和巡邏隊都接警外出，更衣室裡安靜沒有人。
我拿著兩套備用衣服走出更衣室，想打電話給師傅秦遠山。但是想著去年他調到刑警-大隊後工作忙碌很少聯繫的生疏。
即然平常不聯繫，我也不敢打給秦遠山瞭解案情。
晚上十點多鐘，我騎著摩托車來到第五人民醫院側門，在住院部樓下等著蘇詩柔下班。夜幕的天穹群星閃閃，吹拂著涼涼的東風。
蘇詩柔是有正當工作的好姑娘，希望求娶過門組成一個家庭，有岳母幫帶孩子將來就這麼過日子。
我取出煙點燃坐在車子上等侯，接到辛容打來電話。
手機裡傳來粗重的鼻嗓音：“衛警官，你能不能想辦法讓宋艾雅放出來。”
“辛大姐，你送的茶葉白送了，我幫不了你。”
對方咯咯訕笑，笑聲透著一股邪意：“別這麼說嘛，只要你替宋艾雅說好話，不要再去追究她就行了，就當可憐可憐她。“
“大姐，是誰指使你？”
“沒有人指使，我跟宋艾雅是好姐妹想幫她度過難關。”
辛容害怕我質問匆忙掛掉手機，給我發來一條短信，莫明其妙的宣稱會等我的好消息，還說把宋艾雅釋放出來了會有厚禮答謝。
我回復說愛莫能助，希望她去城南分局瞭解情況，並且附上地址和聯繫方式，還說是負責偵辦的人員是劉隊長，建議去找他了解案情或是聘請律師。
臨近晚上十一點鐘，蘇詩柔打卡下班，我開車送她回去。
“老婆，我乾脆貸款要一輛車，方便有空的時侯上下班接你。”
她帖切攬緊我的腰間：“房子比車子更重要，我還是希望有一套房子。再說，我在病房裡上班，每天都聞到藥味和屍臭味，坐著摩托車還能吹吹風透透氣。”
“重症病房裡都是老年人居多，有屍臭味算是正常。”
“有機會還是想調去化驗科上班，熬夜太累了。”
醫生裡缺乏護士，有時侯要抽調蘇詩柔去重症病房，經常半夜三更碰到有人死掉。蘇詩若已經習慣面對死亡，就是家屬哭哭啼啼吵鬧打人讓她害怕。
兩人躺在房間床鋪上戀愛時，老房子隔音效果太差勁影響到冬伯母，她埋怨地敲門叨嘮。冬伯母不分場合多次明目張膽抱怨打擾，就是嫌棄我年紀太小，脾氣性格不符合她的要求，私下裡想勸蘇詩柔另嫁別人。
冬伯母買房子心切，每天都說房價一天一個價，多次想帶我倆去香榭小區看房子，說我是公務員蘇詩柔是事業編，兩人都有穩定工作，必須在交通便利的繁華地段要一套三房兩廳的房子。
每平方米九千六百塊，首付至少要三十萬，我再怎麼借錢也湊不夠三十萬。
而且，我在郊外鹿山屯還要供一幢樓房，根本沒有多餘的錢。
鄒永柱的屍體在3月9號午夜被警察發現後，法醫已經提取他的血液、尿液、便便、喝過的葡萄酒、金丸不倒王藥片，還有從昌福別墅裡蒐集來的飲用水、利尿劑降壓血、保健補品等檢材，全都拿回去化驗檢查是否含有毒物質。
初步斷定，在鄒永柱喝的半瓶葡萄酒裡，含有高濃度的硝酸鹽和西地那非成分混合藥物，屬於有毒有害的食品。服用過後造成血管擴大，心臟功能負荷過重，在跟女人發生關係當中造成心臟病發作和腦溢血的猝死。
從鄒永柱去年住院病情份析，他服用一種名叫海龜王藥酒後跟女人發生關係時，含有過量的偉-哥藥物導致高血壓的暈眩住院治療。
鄒玉紅拿到法醫出具的初步鑑定結果後，打電話約我到位於金星大道的昌福小區68號別墅相見，想徵求我的意見。
傍晚時分，我和鄭寶下班了到宿舍換過便裝，準備去跟鄒玉紅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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