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睜眼時，林雙凝的眼裡已經映入了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她動了動自己的手指，手臂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模模糊糊又想閉上眼，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低沉而冷漠的聲線以及“離婚”的字眼。
離婚！
林雙凝頓時渾身都是一驚，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
“喲，醒啦？”身旁傳來一聲尖銳的嗓音，帶著特有的嗲味，一聽便知道是誰。
錢蘇？她怎麼會來？
林雙凝的視線轉移到那張微笑的臉上時，抿著唇朝著床沿靠了靠，心裡十分警惕。
錢蘇和陸景辰是青梅竹馬，對後者愛慕非常，對自己尤其仇視。
餘光忍不住朝著周圍一掃，卻沒有看見任何人的身影。
“還在找人呢？”錢蘇笑了起來，“你該不會是希望著景辰能來看你吧？”
林雙凝低頭不語，想敷衍過去。
錢蘇眼神一眯，冷哼了一聲，聲音頓時也跟著染上了寒意：“有些人啊，就是沒有自知之明，還總愛死皮賴臉地貼著根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做夢都想野雞變鳳凰！”
見她說得難聽了，林雙凝皺著眉頭暫時將所有的怒氣都忍下了，低頭找出自己的鞋子，護著已經打了石膏的手，準備離開。
“你站住！”錢蘇惡狠狠道：“我話沒有說完，你知道什麼是教養嗎？”
“我不知道什麼是教養。”林雙凝眼神平靜地看著錢蘇道：“但是我知道在別人病房裡劈頭蓋臉地一頓罵之後還緊扒著病房的主人不放，會叫人噁心。”
“你！”錢蘇憤怒。
林雙凝抬頭，無所畏懼地迎了上去，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陸景辰之外的人，她都不用害怕。
就在這時，門響了幾聲，隨後開了，一張戴著眼鏡的臉出現在了門後，“林小姐你好。”
林雙凝愣了愣，突然想起來這人的身份——陸景辰的助理。
“你好。”她低頭看向了他手中的一張紙，心跳聲突然加快了。
不……不會的。她現在已經住了院，陸景辰應該不至於這麼狠心……
林雙凝勉強扯著嘴角笑了笑，但是笑容怎麼都無法浮上嘴邊，手指緊緊揪著自己的的衣服邊，盯著助理的臉，生怕那張嘴裡會吐出自己不想聽見的消息。
“陸總讓我把這個給你。”助理遞過來那份文件。
林雙凝立刻後退了一步，沒有伸手去接。
旁邊突然伸過一雙纖細白皙的手，輕鬆一抽，便將助理手中的文件給拿走了。
“我看看。”錢蘇道，白了林雙凝一眼，隨即低頭看向了那個文件。
下一秒，病房裡突然炸出清冽而譏諷的笑聲。
“哈哈哈！離婚協議！林雙凝，你看我說什麼來著？你還給我死鴨子嘴硬！分明就是已經沒人要了，還要賴著景辰……”
林雙凝全身僵硬，聽到最後一句時，手指已經冰涼，猛地伸手抽過了那份協議，盯著協議上的名字看了很久。
是真的。
陸景辰真的在這種時候提出了離婚……
林雙凝抿了抿唇，耳邊還在響著錢蘇刺耳的笑聲，眼睛一閉，淚水順著眼角將衣領浸溼。
“出去。”她開口，聲音嘶啞，但出乎意料地冷靜。
助理一愣，看了看錢蘇，又看了看林雙凝，不明白這句話是對誰說的。
林雙凝將離婚協議書一丟，猛地睜開眼，一字一句道：“我不會籤，要談也是讓他自己過來和我談！出去！”
“嘚瑟什麼呀？你不籤人家就不跟你離了是吧？”錢蘇微笑著上下大量著林雙凝，腳步朝著門口移去，“以後看你還拿什麼身份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可憐喲！哈哈哈……”
門關上了，笑聲卻在走廊裡久久不歇。
林雙凝閉了閉眼，手指一顫。
助理驚懼地往後退了兩步，也將門一開，逃似的往醫院門外跑去。
砰。
室內徹底恢復了安靜。
林雙凝雙手緊握，顫抖著，嘴唇發白。半晌，身子靠著牆緩緩滑落在地，雙腿也開始發軟，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臉上的淚意還在光線中氾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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