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頭？斷臂？你腦子裡裝的可都是屎麼？”楊凡身為楊過的兒子，對“斷臂”二字尤為敏感，他承認眼前這個白髮老頭確實已經成功地激怒於他。
而對於李雲甫來說，“僅僅”讓對方磕頭和斷臂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他從小便是個武痴，極少與人交際，一出山便已是高高在上的劍聖。對於普通人生殺予奪，在他看來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他有些難以理解眼前這個青年的憤怒，他也不屑於理解。
劍氣，無處不在、無孔不入的劍氣。楊凡並不是沒有對陣過神龍境的高手，可不論是當初的龍鳴還是風玉娘都未曾給過他這等感覺。如果百損道人此時在的話，興許會告訴他：我面對你爹楊過的時候就是這般感覺。
劍魔獨孤求敗曾有言：草木竹石皆可為劍。到了李雲甫這種程度，連草木竹石也不需要了，他自己已然是劍了，甚至已經初步摸到了“天劍”的門檻。李雲甫一動不動，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楊凡。在旁人看來，李雲甫什麼也沒做。只有楊凡知道，眼前這個人毫無弱點，一旦自己貿然出擊，必定會被對方抓住弱點。可若是一味防禦，他每時每刻都在抵抗著對方劍氣的侵襲，如此下去，體力和精神都會受到極為嚴峻的考驗。是進亦敗，退亦敗，何以破之？
楊凡選擇了前者。龍神劍斜指李雲甫，劍芒吞吐不定，卻不知到底刺向何處。李雲甫心中暗暗點頭，手上卻並不耽誤，只見他向前一踏，欺近身來，左手直接抓向龍神劍。他這一抓既快且準，楊凡還未作出反應，龍神劍已被他抓在了手中。
“咣噹！”李雲甫剛一抓到龍神劍，還沒來得及欣賞寶劍，便感覺到一股極危險的氣息從劍身上傳來。他有預感，若不立即棄劍，在下一刻他會成為一具屍體。
“這是什麼劍？”李雲甫驚魂未定地問道。
“此劍，龍神。”楊凡彎腰拾起龍神劍，心有餘悸地道。好在他手中的是龍神劍，非龍神血脈者無法使用。若非如此，只怕李林甫反手一劍就能要了他的小命。
“錚。”李林甫從背後抽出一把鮮紅如血的古劍，正是十大神劍之一的赤霄。傳聞漢高祖劉邦就是用這把劍斬白蛇，成就了一番豐功偉業。這把劍自漢朝滅亡後流落江湖，幾經輾轉後終於落入了李雲甫的手中。本來以他的修為，實已用不上兵刃，可龍神劍實在詭異，他並不願以血肉之軀與之對敵。
“當。”龍神劍與赤霄劍的第一次碰撞，李雲甫揮灑自如，楊凡卻險些握不住手中之劍。他將龍神劍交到左手，右手少商劍、商陽劍、中衝劍、關衝劍、少衝劍五劍齊出，李雲甫赤霄劍五次揮動，當年連大俠蕭峰也自嘆弗如的六脈神劍就這樣消弭於無形。
“小子，你所學全是頂尖武學，可惜雜而不精，可惜啊，可惜。”李雲甫搖頭嘆道。
這一句話卻如驚雷一般在楊凡的腦中炸響。是啊，他所學武功著實不少。不論是《九陰真經》、九陽神功還是乾坤大挪移，以及獨孤九劍等等，無一不是值得讓人琢磨一輩子的絕學。乾坤大挪移他練到了第九層，有時候他也會冒出一種想法：九層的乾坤大挪移似乎也差強人意，並沒有傳聞中那麼厲害。這一刻，他對自己的武學道路產生了懷疑，自己學了那麼多絕世武功，難道反而成為了日後進階真正頂級高手的阻礙？
“心魔入侵，緊守內心。武道漫漫，各有通途。”正在此時，又是一道聲音傳入了楊凡耳中，卻是陽頂天出聲了。陽頂天武功雖失，但眼界猶在，他一眼便看出楊凡中了李雲甫的計了。實際上，李雲甫所說俱是事實，什麼都會的人往往最後一事無成。可是武道甚廣，李雲甫的道路對於楊凡來說卻也未必完全適用。
楊凡神智漸漸清明，可李雲甫抓住這短暫的時機，赤霄劍已距離他眉心不過兩寸。兩寸的距離楊凡已來不及躲避，可赤霄劍卻來得及。李雲甫正準備鬆口氣，可手中之劍卻莫名其妙地刺歪了幾寸，從楊凡的鬢角擦過。
“誰說會得多沒用？想當年爹爹所學也是極雜，後來將一生所學融為一體，這才有了後來的成就。我楊凡一定也可以。”楊凡心中信念慢慢堅定起來，出手毫不猶豫，雖在和李雲甫的戰鬥中始終處於下風，但愈打愈亢奮，漸漸有了酣暢淋漓之感。
“不行，這小子天賦太高，再這樣打下去指不定何時就超過我了。”李雲甫心中暗暗吃驚，打算施展絕招幹掉這個可怕的年輕人。
李雲甫一生精於劍，極於劍，所以他的絕招就只有一劍，極純粹的一劍。這一劍沒有華麗的招式，只是平平無奇的一刺，可楊凡卻感覺自身被這把劍包圍了。是的，被一把劍包圍了。在他的感官裡，無論他如何動作，最後的結局都不會有絲毫的改變。這天還是天，地也還是地，可他與赤霄劍卻彷彿被剝離於這方天地，等待他的似乎只有死亡。
“嘩啦。”一聲鏡子破碎的聲音響起，數十丈長的刀芒向李雲甫斬去。
“刀魔，你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何以今日對我出手？”李雲甫蒼老的聲音響起。這時楊凡才注意到，離他數十丈之外，一個黑衣老者扛著一柄漆黑如墨的大刀朝他走來。不知是否是錯覺，他分明看到了那老者朝他笑了一下，可再一看卻又只看到一副冷酷的嘴臉。
“這個人你不能動。至少你現在絕不能動。”刀魔淡淡地道。
“若是我一定要動呢？”李雲甫強硬地道。
“殺死我，或者被我殺死。”刀魔依舊不緊不慢地向楊凡靠近著。
“瘋子。”在僵持了片刻之後，李雲甫罵了一聲，轉身朝風雲城外走去，刀魔見狀也隨之轉身而去。
“前輩，救命之恩未敢就忘，還請賜下尊號，日後必有回報。”楊凡見恩人要走，趕忙大聲喊道。
“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罷了，報答之事休要再提了。”刀魔的聲音遠遠傳來，而他的身影卻早已瞧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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