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

講講晁錯的故事。晁錯(公元前200年-前154年),穎川(今河南禹縣)人,西漢著名政治家、文學家,漢文帝時曾任太子家令,漢景帝時曾任左內史、御史大夫。晁錯著有《言兵事疏》、《守邊勸農疏》、《論貴粟疏》,指出了全方位軍事準備的重要性,提出了遷徙農民備邊的思路,討論了重農輕商、納粟賞爵等穩定社會的策略。因其思想的重要性,資治通鑑予以全文引用。

公元前157年,漢文帝駕崩,漢景帝劉啟繼位,一直為太子劉啟服務的晁錯迎來機遇。漢景帝登基兩年內,晁錯常常“請間言事”,“寵幸傾九卿”,得罪了一堆人。首先是丞相申屠嘉,其次是皇帝舅舅竇嬰。公元前155年,晁錯為了行走方便,在內史府南面開了個門,偏偏這個門開在了太上皇宮的外牆上,申屠嘉藉此發難,要上奏殺晁錯。晁錯獲知消息,趁著天黑進了皇宮,跑到皇帝身邊躲了起來。第二天申屠嘉上朝請誅晁錯,漢景帝親自解釋、擋箭,“這是我讓他乾的”,愛護之情溢於言表,自此晁錯更加寵貴。

晁錯的故事離不開七國之亂。說起這七國的背景,還要往上倒到劉邦,劉邦平定天下後,兄弟少,孩子小,大封同姓為王,吳、楚、齊三個地方佔了漢朝一半,這些地方歷來就不好控制,又交給堂兄弟們管,不出事才怪。漢文帝時,吳國太子入朝,陪皇太子劉啟下棋。因棋藝有差別,吳太子贏得多,又故意氣人,被皇太子劉啟抄起棋盤把腦袋砸了個稀巴爛,吳王只得只啞巴虧。漢景帝劉啟登基之後,吳王劉濞稱疾不朝,其他各諸侯國對中央也不同程度有怠慢之處,這為中央削藩提供了事實依據。

公元前154年,晁錯上書,力主削藩,不只狠狠地削,還要快快地削。這下捅了馬蜂窩。吳王劉濞率先造反,打著“清君側、誅晁錯”的大旗,膠西、膠東、菑川、濟南、楚、趙也跟著鬧事。放眼望去,漢朝天下瞬間丟了一半,關東地區只剩下皇弟劉武的梁國了。

“一個行動勝過一打綱領。”按理說,晁錯既然有上述全面的軍事思想,如果落實到行動上來,帶兵平定七國之亂,那是何等功業,也可成就文武雙全的名聲。可惜的是,晁錯有思想無行動,有想法無辦法。大亂臨頭,晁錯與漢景帝討論軍事,他主張讓皇帝御駕親征,自己留守長安。把困難推給別人,把好處留給自己,膽小不負責,這是典型的秘書處事原則。

不僅如此,在齊國叛亂之際,晁錯還不忘栽贓平時就看不順眼的袁盎,指責袁盎以前是吳國丞相,現在吳王造反,必和袁盎有通謀,想直接把袁盎置之死地。袁盎也不是善茬,通過漢景帝的舅舅竇嬰覲見皇帝,分析具體形勢,斷定吳王劉濞不可能有啥作為,根據就是他招募的那些人都是無賴子弟、亡命之徒,兔子尾巴長不了!並指出七國之亂的關鍵問題就是晁錯激烈削藩引起的公憤,現在只有把晁錯斬首,才能平復一下眾怒,進而避免戰事擴大。晁錯的膽怯引來了殺身之禍!

漢景帝聽袁盎分析得很有道理,默然良久,說了一句話,“顧誠何如?吾不愛一人以謝天下。”翻譯過來就是,“那能怎樣,我不能因為一個人,辜負了天下百姓!”你看這話說的,多麼冠冕堂皇,多麼正義凜然,掩蓋了多少無奈與無助,擋箭愛護的那股子勁兒如今蕩然無存,只剩一個冷冰冰的臉。漢景帝此話出口十來天,便授意大臣對晁錯劾奏,可憐晁錯一無所知,身穿朝衣就被殺了頭。當然,殺了晁錯也沒能退了七國叛兵。

組織最不可靠,以晁錯的智慧應該懂得。組織只會錦上添花,不會雪中送炭,在個人最最需要組織的時候,往往是組織撇下了你,因為組織就是社會,社會遵守的法則就是自然淘汰。做個有用的人吧,這是組織的號召,也是大實話。沒有用的你隨時將被無情地拋棄!

不知晁錯猛然間就戮的那一刻,是否會想說起這首歌:“你的眼睛背叛了你的心,別假裝你還介意我的痛苦和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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