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浪地球》上映后的 20 多天里，里面扮演吴京儿子的男主演屈楚萧频繁地上热搜。
我的同事美美数了数，一共上了 10 次，有好的，也有坏的。
一开始，因为令人印象深刻的外表，他收获了不少粉丝。
过了几天，他曾经上学时在豆瓣、贴吧的账号，都被挖出来，人们看到他曾经的留言，他的关注列表，又给他贴了新标签：黑历史、直男癌。
短短 15 天内，他就从一个备受期待的“硬汉小生”走到“质疑不断”。
有人说，他真是火得过初一，火不过十五。
我的同事美美，上午还在兴高采烈地向别人宣传他，下午他就口碑滑坡了，美美非常困惑：
一个在年轻时迅速蹿红的男孩，是否一定会经这样的高低起伏？
她拿着这个问题去问了屈楚萧本人。
屈楚萧：全面的长大？
可以，但没必要。
一
《流浪地球》票房 44 亿了。
24 岁的男主演屈楚萧，也从一个本来没什么名气的小演员，迅速成为了热门话题。
他在影片里饰演吴京的儿子，一个处于青春期，又痞又莽的小男孩。
同时，他在现实里的孩子气，闹出了不少风波。
第一件事，红了之后，他的信息被放在网上低价贩卖：
他的身份证号 30 块钱就能买到；
电话号码也被泄露，一天能接到七八个来历不明的电话。
忍无可忍的他在微博小号发表了对私生饭的抗议。（私生饭是会跟踪、偷拍、骚扰艺人明星日常生活的极端粉丝）
在这件事上，屈楚萧得到了很多人的声援。隐私泄露、骚扰明星，本来就是行业里一直被人诟病的事情。
但屈楚萧回应这件事时，谈及idol（偶像）的那些话，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突然间，他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些人眼里“不尊重偶像明星的年轻人”。
随着他进入了舆论的中心，他以前在网上留下的各种痕迹，都被网友扒了出来。
他在这些网站上留下的言论，也被翻出来反复解读，导致#屈楚萧三观#这个话题直接上了热搜。
最终是，曾经的个人信息泄露得更多了。
他出道前在网络上给人的评论、给女性网友的留言、关注的豆瓣小组等等，都成了“三观不正”的证据。
有朋友劝他说，道歉就完事儿了。他刚开始觉得也有道理，后来一想，决定不要，态度也很坚决：
“我自己会衡量，你们说我的这个错，是不是我真的是非观有问题？
如果是，那我会改，但如果这个错，只是你们硬扣给我的帽子，那我改什么呢？”
二
一般年轻人，初入社会经历这种风波，难免会收敛，会小心谨慎。
而屈楚萧却依然用很“刚”的姿态来面对。
因为他在微博上表现出对idol（偶像明星）不认可，遭到了很多人的质疑。一个演艺圈的新人，以这种口吻去评论同行。
结果屈楚萧还专门补发了微博，让人分清楚演员和偶像是两回事。
年轻气盛，的确容易把事办坏。
随后他就迎来了新的嘲讽：看不起 idol，自己的演技又不够。
有人认为，在一部 44 亿票房的电影里，他并没有贡献出应有的演技。而他说话的口气，得罪了不少人。
经历一系列负面评价，屈楚萧仍然态度坚定，“正面刚”：
我：最近发生了一些风波，就是那些争议什么的，你生活中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屈楚萧：我的生活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我还是这样每天该干嘛干嘛。
我：回看这次把你扒出来的东西，你会后悔说过其中的某些话吗？
屈楚萧：后悔什么呢？
我：就是大家这个观感会不太好。
屈楚萧：不管于别人而言怎么样，于我自己而言，我是问心无愧的。因为现在我自己没有说违心的话，我当时的自己也没有说违心的话。
关于自己的演技不足，其实他心里也明白。
他说，《流浪地球》对他而言，是他“躺赢”了一部作品，发挥确实没有很好。
三
跟屈楚萧面对面聊天，有时我也被他搞得很困惑。他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已经是个小明星了。
对于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我们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我：如何看待明星与粉丝的关系？
屈楚萧：首先，我没有把自己看待成一个明星啊。
我：那你觉得是什么？
屈楚萧：你觉得在你面前我现在像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明星啊。
屈楚萧：我像明星吗？
我：那艺人。
屈楚萧：像艺人吗……
我：那是什么呢？你自己给我一个定义吧。
屈楚萧：我的工作是演员啊。
我：那在你眼里，演员这个工作到底该做什么？
屈楚萧：演员该做什么，就是演戏呗，演戏的工作人员。
我：别人把你当成偶像来夸，你心里什么感觉？
屈楚萧：我觉得也没有当做偶像来夸吧，这也有点片面且武断了。有一些我觉得就像是小学妹对学长哥哥一般的言论。
我：你说你很想做个普通人，你觉得你在娱乐圈可以实现吗？
屈楚萧：首先我想一直强调的是演艺圈。我觉得大家眼里都是普通的人。无非是每天早上我去剧组上班，你去办公室坐班。
在人们眼中，他并不普通，因为他身处名利场。一言一行都会被拿来在放大镜下不断审视。
你做什么都会被大家拿来讨论，说得越多，占据的讨论空间就越多。
在整个风波期间，他不断地上了热搜，有评论说：
“本来电影里没注意到他，一直看到他的新闻，搞得我都认识他了。”
他不知道，虽然他的工作是演员，但他受到的关注度，导致他会不断因为自己的言行、性格被讨论。
无论大家对他的风评如何变化，都离他当初发声怼恶意粉丝，想让大家多关注自己作品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而他本人对于事件发展的态度，就像他对于自身所处的位置一样：
完全处于状况外。
他对人们的审视感到困惑，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劝他“维护自己的形象”。
因为他认为自己只是个去剧组上班的普通人。
他让我想起一些刚入职场的年轻男孩，碰到他不信的、不愿遵守的职场规则，更信自己的态度。且不容修正。
他还是没意识到，从现在开始，他做什么，都不会只朝着他的本意发展了。
四
24 岁的屈楚萧的确有些天真。他似乎不明白自己已经拥有什么——
我：你是一个要走实力派的人吗？
屈楚萧：我不敢说这种大话你知道吗。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也是不断会去追求的一个愿望。
我：如果现在有个非常好的机会来找你，你觉得你是不是流量的获利者？
屈楚萧：啊？那你为什么觉得这个机会来找到我，一定是因为流量的原因呢？有些时候你不知道为什么。
我：因为流量可以带来一些机会，很多实力派，在家里待了三四年，都没有剧本来找他。
屈楚萧：这种想象也是片面的。我觉得一个演员，你只要想拍戏，肯定是有角色的，但他自己会去选择。我想象的，我不知道。
所以他表现得“口无遮拦”。他并不重视自己已经拥有的资源，看起来也没打算守护。
五
跟他聊天到后来，我觉得他实在太男孩了。
比如，当我问到：爆红之后你的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吗？
他的第一反应是：我爆红了吗？没有。
紧接着他马上跟了句：
有一个变化就是，以前关注过的游戏主播和奇怪的大V都回关了我。
以前一直看他们直播，现在可以跟他们开黑了！
人上来介绍，我是谁谁谁，第几届世界冠军，这个头衔太吓人，我都不知道回什么，就回……那个……我是屈楚萧。
在年轻气盛这一点上，他也不是没有反思。
他的妈妈劝过他，态度可以软一点。
他才承认：“我当时其实是有一点在气头上。”
“你知道自动步枪它是有后坐力的，就是如果说一直哒哒哒打的时候，它会往上抬的，我没有把这个枪压好。”
他的青春回忆还包括贴吧。聊天时，他问摄影师：
你上过李毅吧吗？
摄影师说：我 13 级。
他一拍大腿：老毅丝啊。
——我们的聊天就此进入了另一个频道。对于上学时男生们热衷讨论的游戏和贴吧，他滔滔不绝，而我插不上话。
实在太像我的高中男同学。
六
采访完，我们发现他和电影里的刘启几乎一模一样，有点叛逆。
有人觉得他真实可爱，有人觉得他不成熟，没有做公众人物的自觉。
他说自己“只想做演员”。但对外界而言，这是个充满野心的承诺——你必须拿出令人信服的证据。
面对职业，他显得不够成熟。以至于在接受“娱理”采访时，当被问到：如果在这一行混不下去了怎么办？
他说：大不了就给别人当助理去，我不干了。如果我不快乐，我就可以去做其它快乐的事儿。
当我问他会不会觉得有时候自己的想法过于单纯天真？他回答——
屈楚萧：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天真，很幼稚啊。
我：那你会改吗？
屈楚萧：这又不是错，为什么要改呢？我可能会变吧。
我：好，那你什么时候会变呢？
屈楚萧：不知道，我连我明天什么样都不知道啊。
我：那经历这个之后，你觉得你在哪方面长大了？
屈楚萧：也不是说长大吧，是发现了更多。但是，何为长大呢？长大就一定是好的吗？
我：你觉得长大好不好？
屈楚萧：我挺羡慕小孩的，这就是我的答案。
这样“野生”的他，放在演艺圈，是个异类，注定会引起大家的讨论。
会因为性格被强烈的讨厌。或者因为个性被人特别喜欢。
天真应该受到其他人的宽容和保护吗？
因天真惹来的麻烦应该受到强烈的批判吗？
跟屈楚萧聊完天之后，我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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