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國民黨駐緬甸大使館起義始末

淮海、平津、遼瀋戰役之後,國民黨兵敗如山倒,一些國民黨將領紛紛率軍起義。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原“中華民國”派駐其他國家的大使館,也紛紛投入新中國的懷抱。1949年12月,國民黨政府駐緬甸大使塗允檀宣佈起義,成為新中國成立後,第一個宣佈起義的大使。

塗允檀其人

1949:國民黨駐緬甸大使館起義始末

1897年,塗允檀出生於湖北黃陂東鄉,1913年,考入湖北武昌私立中華大學預科班。在這裡,他結識了比他大兩歲的惲代英,他們經常在一起,談論國家大事,惲代英的革命思想對他影響很大。後塗允檀考人北京大學英文系,1918年以甲等成績畢業,幾年後,考取公費留美生,分別獲得伊利諾伊厄爾巴納大學和哥倫比亞大學政治學博士學位。

以塗允檀的成績,完全可以留在美國。那時的中國,正值各派軍閥混亂。然而,塗允檀身在美國,卻時刻關心著祖國的命運,他毅然決定回國。當時,駐守武漢的李宗仁收回漢口英租界,全國人民愛國熱情高漲,新成立的政府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塗允檀遂到武漢政府去工作,被安排從事外交方面的事務。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這一年,塗允檀被派往菲律賓,任駐菲律賓首都馬尼拉的總領事。塗允檀上任後,積極與當地的華人華僑接觸,宣傳抗日救國思想。他還利用同外國友人打交道的機會,揭露日軍侵華的真相。由於他的辛勤工作,菲律賓華人華僑踴躍捐款捐物,支援國內抗戰,有的還親自回國參戰。1939年,塗允檀被任命為外交部條約司司長,後來又調任駐巴拿馬公使。

1949:國民黨駐緬甸大使館起義始末

緬甸要承認新中國

1948年2月,國民黨政府調塗允檀任駐緬甸大使,塗允檀立刻帶著妻子到緬甸赴任。塗允檀身為國民黨官員,當然希望國民黨能夠取勝。但國民黨脫離群眾,一次次背信棄義,失信於全國人民。1948年,國民黨不但在輿論上處於下風,在戰場上也節節敗退。通過一些公開發行的報刊、雜誌,塗允檀時刻關注著國內的形勢,越來越覺得,國民黨漸漸失去了民心。沒有民心,軍心就沒有基礎,國民黨軍隊數量銳減的同時,共產黨軍隊數量卻水漲船高。特別是在淮海、平津、遼瀋戰役之後,一些國民黨部隊紛紛宣佈起義,共產黨部隊在戰場上更是勢如破竹,國民黨政權的徹底潰敗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擺在塗允檀和全體使館人員面前一個很現實的問題,選擇共產黨還是選擇國民黨。

新中國成立後,世界上其他國家紛紛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雙方互派外交官。南亞的印度是較早承認新中國的國家。1949年11月,印度駐華大使潘尼迦途經緬甸首都仰光,前去拜見塗允檀,為盡地主之誼,塗允檀請潘尼迦吃飯。吃到一半時,潘尼迦悄悄對塗允檀說:新中國已經成立,共產黨在大陸的地位已經確立,許多國家已經和新中國建交,另一些國家也準備和新中國建交。他還透露,緬甸可能在最近的時間裡承認新中國。

事實上,塗允檀早就聽到一些高級官員說,緬甸要承認新中國。後來,緬甸總理吳努在一次公開講話裡說:“新中國好比是一隻大象,尾巴甩過來我們也受不了!”吳努總理的講話,明確了緬甸官方的意思。當時,國民黨駐加爾各答的總領事許夢雄已回到北京,他看到各方面情況都很好,共產黨對待他們特別優待,遂將看到的情況寫信告訴駐緬甸使館參贊李秉漢。通過兩次書信來往,李秉漢經反覆考慮,決定向塗允檀大使遞交辭職書,很快得到批准。李秉漢經香港回國,國內的一切讓他興奮,馬上給使館同仁壯去病寫信,要他認清大局,勸塗允檀大使起義,國內的事情由他負責。

1949:國民黨駐緬甸大使館起義始末

緬甸大使館起義

1949年12月,緬甸政府派人正式通知塗允檀,緬甸要立即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塗允檀覺得再也不能等下去,一旦緬甸宣佈承認新中國,大使館就必須撤走。如果繼續跟著國民黨,那只有回到臺灣。塗允檀在辦公室裡焦急地走來走去,進行著一生最大的、也是載入中國歷史的選擇。很快,他下定了決心:起義!

然而,要起義也不是件很容易的事。國民黨雖然退出大陸,但是國民黨仍有一些殘餘勢力在活動。當時在緬甸首都仰光,國民黨的勢力一點也不弱,一些特務仍四處活動,對進步人士採取暗殺行動。

塗允檀先召集有進步傾向的李體乾和壯去病,同他們商量,他覺得這樣成功的把握性大些。特別是壯去病,曾經勸說他起義,他當時考慮太多,沒給他明確的答覆,現在是時候了。在辦公室裡,塗允檀告訴李體乾和壯去病:緬甸政府已經正式通知他,緬甸要立即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大使館人員的去向成了當務之急的問題,他傾向於起義。塗允檀的看法立刻得到響應,他們一致同意起義。隨後,相互間又提出一些建議,當前應該如何去做,塗允檀要壯去病立即起草起義的電文。

第二天清早,塗允檀親自通知全體使館人員參會,這在以前是不多見的。塗允檀明顯覺得,這次會議的氣氛與往常不一樣,大家也似乎覺察到會有重大事情發生。會議剛剛開始,塗允檀就直入主題,講緬甸政府要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當前的形勢如何,全體使館人員必須立刻作出選擇,要麼是起義,要麼是另謀出路。聽了塗允檀的話,許多人低頭私語,考慮如何決定自己的命運。最後,大多數人同意起義。塗允檀代表多數人表態:宣佈起義。為了確保全體人員的安全,塗允檀再次交待大家,一定要嚴守秘密。在會議結束前,塗允檀讓壯去病當著大家的面宣讀起義通電草稿。讀完後,大家都表示同意。塗允檀立即責成壯去病發電報,宣佈全體使館人員起義。這一天,是1949年12月16日。

塗允檀通電起義後,國民黨當局還一無所知,其“外交部”要他們在緬政府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後,撤至泰國或菲律賓,隨後又寄給他們一部分拖欠的工資。塗允檀對此不予理會。贊成起義的使館人員先後離開,經香港回到北京。但塗允檀堅守最後一班崗,直到1950年夏天,新中國任命的駐緬大使姚仲明到達仰光,新舊大使交接了工作,塗允檀才作別仰光,回到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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