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第二章 有聾啞先生解決疑難雜症哦。

小說:第二章  有聾啞先生解決疑難雜症哦。

楊永喊完工,下了小山崗。他的妻子李芳已給他挑出了糞擔,她自己則扛了把鋤頭。昨天生產隊就定好了,婦女們挖坑種豆,男人們挑糞澆窩。

李芳負責把婦女們召集起來,一些翻土,一些掏窩,一些撒豆,一些覆土。楊永的工作還要複雜些:要召集壯勞動力,把糞挑到大土邊的大糞池當中來,然後再讓人到河溝裡挑水來稀釋,再挑到土裡去澆灌莊稼。

楊永看見趙雪娥端著簸箕從她身邊走過,就喊她:“老趙,您德高望重,今天您來給大家記工分?”趙雪娥卻一臉不屑:“哈哈,你又來害我。昨天錢芬不是沒有記稱嗎?她都不行,我還行?”“不害怕,黨組織支持你。”“不行,我還是去點豆子。”“別推了,這是工作安排,服從組織。”

趙雪娥千不情萬不願地從錢芬手裡接過記分薄。還沒一盞茶的時間,李源就說:“他們一挑糞路那麼近,我一挑糞路那麼遠;他們裝一半,我每桶都滿滿的——為什麼我的工分和他們一模一樣?”趙雪娥就說:“規矩是隻記挑數。難道我還要來數你們走了多少步嗎?每一挑糞還得給你們稱一稱?”李源就臉紅脖子粗的爭辯:“為什麼不該?”正巧楊永挑著糞從趙雪娥面前經過,聽到他們爭論這個問題,就說:“這樣吧,你比我遠一點,裝得滿一點,你一挑算十分,我一挑算九分吧。”不一會兒,張小風和胡鐵鎬也來查看自己工分,看到自己每挑九分李源每挑十分,氣憤憤地說:“憑什麼?李源雖說路遠,但是他的桶小;起的時候只小半桶,要到了才舀滿。像這樣偷奸耍滑的人,應該只記五分才對。”正沒分辯處,王巧英和李淑嫻也來看工分,說:“就是。李芳和苟花花掏的窩子又淺又小,記8分;咱倆打窩又大又深,也記8分——太不公平了。就只曉得阿附官眷。”

“啊呀呀,這門官司咱可斷不了……”等到楊永又從她面前過時,趙雪娥就把記分簿扔給他:“別請高賢哈。”

楊永又怒又急,可也無可奈何。喊這個也不幹,喊那個也不幹。最後把請長病的陳荒找了出來。那陳荒是前朝進士,詩詞文賦俱佳,不知何故,三十年前突然變得又聾又啞。風吹芹韭搖,魚啜荷裙珠。那陳荒清清瘦瘦,拄拐扶杖,顫顫巍巍到得大田邊,坐下了尚須喘刻半天。楊永把規則寫給他看了,他坐下就只管記分,任何投訴他都不理。隊員們看他又聾又啞,行將就木,也不願喪德去為難一個將死之人。因此陳荒記分倒十分順當。一天下來,上下皆道他一個“好”字。正是:

芸芸眾生為利來,

責賢刻薄管鮑才。

不仁降下海倫輩,

催啟立德惡念埋。

夕陽在山,紅霞拂地。楊永便叫散工,因大家都要到鄰村去吃奠酒。雖叫鄰村,卻是才劃出去幾個月,以前大家都是同村同組,婚喪嫁娶往來甚密。楊永安排幾個民兵輪班守住路口,又安排二隊輪值巡察,方令舉村老幼齊齊到祭。哀樂喧天,白幡垂地;一夫西去,黍蕎共悲。是夜犬羊不鳴,燕雀不飛。

第二天,楊永因昨夜吃得飽,又貪飲了幾杯村醪,起得晚些。太陽露頭,便有村民胡鐵鎬前來報帳,說前幾日出差買回鯽魚苗鯉魚苗鰱魚苗若干。楊永簽了字,一時找不到隊長大印,便問李芳:“你動了我印否?”李芳便沒好臉:“咱家又不缺柴火,我沒來由動你那樟木疙瘩做啥?”胡鐵鎬便笑一笑:“不要緊不要緊,你簽了字就行。”又說本隊幾戶社員家中窮得舀水不上鍋,務須救濟免致重蹈覆轍云云。

胡鐵鎬剛走,王三富就來了。他一進門就笑嘻嘻地忙著敬菸,又擦燃火柴遞上去。楊永連說:“鄉里鄉親的,別客氣。”瞟了一眼煙盒上有“牡丹王”幾個字,止住他打火。說:“一個隊上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你有事就說,別客氣。”王三富忙說:“多承你照看。這幾天我老孃病了,小孩子又嘴饞。我想今天到街上去賣只雞,跟老孃抓和藥,給小飛買點嚼吃。求你老人家行個方便。”我以為什麼事呢,好辦。只是上頭抓得緊,你要小心些。跟老孃抓藥是行孝,只別說買零食就是了。這年頭,做事悄悄的,口風要嚴。你若惹出事來,別說我們生產隊,就是我們村也擔不起。要緊,要緊。”就從桌上一沓紙當中撕了一張路條給他。王三富掬了三個躬,笑嘻嘻出門。楊永又說:“別忙。您拿張肉票去,給老人家打個牙祭。”又撕了張肉票給他。王三富一聽喜出望外,恭恭敬敬接過肉票,一看足足有一斤肉,又連忙掬幾躬。“行了行了,你走吧。”楊永朝他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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