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誤讀的渾河鮮血——一場和戚家軍毫無關係的戰爭

公元1621年,明天啟元年,後金進犯瀋陽,一時間瀋陽危急,明廷急調各地兵馬前去支援,同年三月,先前已經出發前往援遼的陳策已經帶領大軍趕到瀋陽,隨後在瀋陽城外的渾河附近,和後金的八旗大軍發生激戰,最後寡不敵眾,全軍覆沒。不過此戰之激烈,也給後金將士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明史》雲:自遼左用兵,將士皆望風奔潰,獨次以萬餘人當數萬眾。

此役中,明軍由兩支軍隊成分組成,一支是渾河北岸的川軍陣營,另一支是渾河南岸的浙兵陣營。

被誤讀的渾河鮮血——一場和戚家軍毫無關係的戰爭

土司鐮刀兵

對於川軍的戰況,大家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冷兵器鬥械超一流,土司白桿兵組成的方陣的戰鬥模式極似歐洲的瑞士長矛方陣,當時後金打頭的精銳紅巴甲喇軍經惡戰被擊敗,當即退卻下來,八旗軍上下震驚。根據《清太祖實錄》的記述,努爾哈赤看到旗軍退敗,急忙調動後軍繼續衝鋒。據《全邊略記》和《山中聞見錄》的記載,土司兵連續擊退八旗強勁的步騎猛攻,挾著攻佔瀋陽之勝利餘威的八旗勁旅,竟在川軍的抗擊下“死於槍弩者數千人”,後繼騎兵也被打得“紛紛墜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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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土司弩兵

僅僅是一個上午,八旗軍陣亡三位參將,死傷數千戰士。《滿文老檔》載:明之步兵,皆系精銳兵,驍勇善戰,戰之不退,我參將一人、遊擊二人被擒。《明史記事本末》錄:諸將奮勇迎擊,敗白標兵,又敗黃標兵,擊斬落馬者二三千人,擒後金一參將、二遊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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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司主力長矛兵

雖然川軍此戰驍勇,不過終究是人數懸殊,而且後金有火器支援,一波炮轟之後,八旗軍趁川軍陣地混亂,立刻殺入陣中,最後打破川軍,最後逃往南岸浙兵軍陣的只有寥寥數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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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軍多次擊敗八旗的進攻

當打掃完北岸的川軍陣地後,八旗軍開往了南岸的浙兵陣地。

在網上,有很多人一看到浙兵這倆字,就開始往戚繼光身上靠,在看到浙兵以戰車和火炮迎敵,就認為是戚家軍無疑了。但事實上,這是個很錯誤的認知。

首先必須說明,渾河之戰的時候,距離戚繼光將軍去世已經過去了33年了,距離戚繼光將軍離開薊州也過去了35年。所以這支部隊自然是跟戚繼光沒什麼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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浙兵以車營和火器迎戰八旗軍

另外,主將陳策,是廣東東莞人,一直以來都在四川任職;副將童仲揆是南京人,卻一直在江西任職;周敦吉是四川永寧參將;最後唯一和戚繼光有關係的,就是戚繼光的族侄戚金,卻也是被革職了十一年,最後去援遼的時候,所帶領的也只有300真定親兵。

再看南岸這支浙兵的來歷。

《神宗實錄》記載,原來的老浙兵,在薩爾滸之戰中由劉挺帶領,已經幾乎全部陣亡,僅有8000殘兵留守在遼陽城內,之後明政府從浙江新招募了三支浙兵,分批趕往瀋陽前線。陳策統領的這一支,是於上一年七月招募的新兵,別說戚家軍了,連精銳之師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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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繼光的薊州車營編制要更加完善

另外還有兩支浙兵才剛剛趕到京師和天津,總共是1萬1千5百多人。

作為新招募的部隊,南岸的浙兵近戰能力很差,像網文中提到的鴛鴦陣大戰八旗軍那是純屬杜撰出來的(這個沒有任何文獻記錄提到過)。當時浙兵所依賴的,是戚繼光改進的偏廂車車陣,即躲在戰車後面利用火炮火槍優勢來對抗八旗軍。

由於南岸距離較遠,大將軍炮無法從瀋陽城夠到明軍陣地,而當時八旗軍也沒有盾車,因此八旗軍只能是渡河之後以血肉之軀去抵擋明軍的炮火,因此在浙軍火力充足的情況下,八旗軍進攻三次均被擋住。

被誤讀的渾河鮮血——一場和戚家軍毫無關係的戰爭

浙兵的車營編制和戚繼光的薊州車陣相差甚遠

但是之前根據熊廷弼的報告,說是浙兵所攜火器不足,而且遼河平原地勢過於平坦,不適合浙兵作戰。由此可以推斷出,這三千浙兵的軍火很快就被損耗殆盡了,因為根據明清雙方的資料來看,努爾哈赤對於南岸的戰況並不像北岸那般操心,也是因為同樣的戰術,努爾哈赤在薩爾滸之戰中已經遇見過兩次(和劉挺部和杜松部作戰時),因此並不稀奇。所以當明軍彈藥耗盡時,八旗軍便對這3000浙江新兵蛋子展開了瘋狂的屠殺,而幾位忠貞愛國的大明將領,也都紛紛死戰不退,以身殉國,用一腔熱血,染紅了渾河水,寫出了歷史的凝重。

此外還要說明一點的是,此次作戰中,浙兵的車營戰術非常不成熟,步兵的近戰能力差且不說,迂迴戰車之間的車陣騎兵也沒有,這就使得浙兵只能依託戰車和火炮進行被動防守,一旦但要用盡或是金軍在一點進行突破成功,那就要全局崩盤了。

*參考文獻:

《明神宗實錄》、《明史》、《滿文老檔》、《明實錄》、《渾河之戰構成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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