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三角一體化,安徽抓什麼?

導讀

若僅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用於服務長三角,這樣的格局顯然就小了。

安徽名正言順加速融入長三角。然而,相比江浙滬一體化的順理成章,安徽被劃入長三角卻多少招致不服,被認為“反正放在哪裡都不會顯眼,總是處於被支配地區。”

不過,若追根溯源,滬蘇皖在歷史上隸屬同一地緣,明朝為南直隸,清初改稱江南省,直到康熙年間出於權力制衡的需要才一分為二,有了今天的江蘇與安徽。

因此,安徽的融入,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迴歸,亦是對區域一體化的內在需求的順應。

只是,安徽作為後起之秀,究竟如何破局?


長三角一體化,安徽抓什麼?


01

安徽今昔

安徽近十年GDP增長3.1倍,年均增長15.78%,2017年以27518.7億元位居全國第13位,8.5%的增速全國排名第6;2018年經濟增長更是與北京同步首次突破3萬億大關,名義增速高達11.06%。

尤其是合肥GDP,在2000-2016年間增幅高達18.36倍,從相當於南京、杭州的32%、23%倍增到60%、57%,足以讓16年分別倍增9.29倍和7倍的南京、杭州望塵莫及。

2007-2017年的十年間,合肥以564%的增速領跑全國,實現了安徽的完美逆襲。

可逆襲前安徽蟄伏多年,並被江浙滬遠遠拉開差距。

這並非安徽“不思進取”,而是受制於地緣生態的割裂、國家政策的邊緣化與資源稟賦的束縛。

因為安徽地跨長江、淮河南北,是承接南北、溝通東西的過渡地帶,在中國非均衡國策下恰恰落得個“不東不西、不南不北”的尷尬。

計劃經濟時,國家投入集中在“大小三線”,就沒安徽的份;到了改革開放,安徽既沒湊上東部沿海開放,也沒趕上西部大開發,基本都被國家政策所“遺忘”,即便來個中部崛起,也因周邊強省的虹吸而被壓制。

最關鍵的是,安徽“北部平原、南部山區”的地形,北部因歷史上的黃河氾濫而土地貧瘠,皖北以資源型產業為主;南部則受地形約束無法大力發展農業與工業,西有大別山阻擋武漢經濟圈,東有皖南大山區阻隔杭州經濟圈,以致皖中一帶(合肥為中心)孤掌難鳴。

更何況,安徽被長江、淮河橫向截斷成三個差異明顯的地理單元:淮北、淮南、江南,又有中原、皖江、徽州不同文化圈的縱向攔截,以致在中國沒有哪個省份比安徽的方言更多、文化習俗更煩瑣、人心更分散。

這直接導致安徽區域離散度極大,而且各地各自為戰,更間接致使合肥等地發展戰略左右搖擺並缺乏連貫性。

再加上,安徽東有富庶江浙,西臨華中大武漢,自身又沒有形成超強中心,以致全省不但被地緣生態肢解,還在周邊虹吸下因離心力太強而“精神分裂”,自然在凌亂步伐下發展遲緩。


長三角一體化,安徽抓什麼?


02

空間與基石

可正因安徽多年“隱匿”,反而造就了今天的後來居上。

因為時代變了,不單國策已從沿海先富等非均衡走向均衡協調、共同發展,就連中國城市也從單打獨鬥進入區域一體化的都市圈、城市群發展。

這恰恰意味安徽進入國策調整的“法眼”,成為均衡發展的重點。僅是彌補非均衡的落差,對安徽來說就將是極大的市場空間。

因為以前國家“犧牲”中西部地區來補貼東部沿海地區發展,中部“受傷”最大,安徽又為中部之最。

可到如今,長三角內部能量巨大,尤其是上海已成資源集聚高地,未來將從原來的虹吸走向外溢輻射,安徽離得最近,自然受惠也就越大。

畢竟,作為江浙滬的腹地,安徽正處於工業化中後期,將承接江浙滬等產業轉移,尤以二產為主,恰好迎來做大GDP的好時機。

更為重要的是兩個“劣勢變優勢”:

一是因地緣產生的交通劣勢已被徹底改變。雖然安徽的鐵路密度也曾居華東之首,但以支線和運煤專線為主,直到2015年“八縱八橫”的高鐵佈局以“米字型”確定合肥變成聯通中東部的重量級樞紐,進而讓安徽成為最大贏家。且不說,省內打通“三縱五橫四聯”,僅是“3+1”(高速、高鐵、航空+互聯網)的格式化就已將安徽從地緣困境中解放,打通區域奇經八脈,進而再造地理優勢。

二是當衡量經濟發展的標準從強調GDP數量轉向注重生態前提下的發展質量時,曾經阻礙安徽發展的“窮山惡水”恰恰成了“金山銀山”。因為從平原到山區,從長江、淮河到巢湖,內部越複雜,越能帶來經濟和產業的多層次性,不管是現代農業還是山林生態,從旅遊康養到體驗挖掘,都將給安徽帶來新經濟、新產業的“更新升級”。

由此,在地緣和生態“扭轉乾坤”下,安徽備受國策調整的照拂。

但僅著力於彌補非均衡的落差是不夠的,因為讓安徽脫穎而出最大的比較優勢將在科創。

且不說,2012年以來安徽省的區域創新能力連續5年居全國第一方陣,僅從“安徽製造”創造7個世界第一,多項工業指標位居中國前列,就可見“安徽製造”背後的超強科技實力。

而這源於安徽在基礎研究上耐得住寂寞、腳踏實地的耕耘。

1984年首批兩個國家實驗室,一個在北京,另一個就定在合肥。也只有合肥在科創上能與京滬媲美,因為合肥擁有中國科技大學和中科院物質科學研究院,是中國四大科教城市之一,中國第一個科技示範城市,也是世界科技聯盟會員城市,彙集世界科學界尖端人才。

尤其在基礎科研上,合肥擁有4個國家實驗室、8個大科學裝置,或與北京8個國家實驗室、5個大科學裝置不相上下,但若再算上19個大科學工程和7個大科學平臺(自建),則不單可俯視北京,更把上海甩遠了。

這裡有世界規模最大的大基因工程基地(巢湖半湯)、世界最尖端的量子通信、鐵基超導、核聚變、智能語音等,迅速讓合肥與上海、北京作為全國三大綜合性國家科學中心形成“三足鼎立”之勢。

只不過,相較於北京“四個中心”(全國政治、文化、國際交往、科技創新中心)和上海“五個中心”(經濟、貿易、航運、金融、科創中心),合肥只承載了全國科學中心。

因而在科創上,上海有張江(94km2),面向世界,北京有懷柔(100km2),定位全國,京滬的重大科學裝置都集中在各自規劃區內,唯有合肥是全市全域地打造原始創新策源地。

科創顯然將重新定義安徽,不單讓安徽從勞動力輸出大省變成全球人才集聚地,強大的基礎科學更將支撐安徽從低端工業晉升到高端科技型產業為主,併成為前沿科技的“風向標”、先進製造的前沿陣地。

長三角一體化,安徽抓什麼?

03

走出一畝三分地

以此觀之,安徽將在大科學上具有引領能量,所謂“厚積薄發”,又豈止於當好長三角的“後花園”?

雖然安徽在基礎建設、現代服務業等其他方面依然滯後,需要配合打通交通網絡、進行鏈接互補,但相較於江浙滬,安徽在城市化、工業經濟上的增長空間巨大。

僅從城鎮化率看,上海以89.6%接近飽和,江浙都在67%左右尚有空間,唯有安徽2015年才剛突破50%,初步進入城市型社會,2017年全省城市率才53.5%,還不及中國整體58.52%的平均城市化水平。

而據經驗規律,城鎮化率每遞增1%,經濟就增長1.2%,安徽單是整體趕上江浙就有16%-17%的GDP增長空間。

更別提,安徽的三產結構本就以二產為主,但2018年二產佔比GDP從2017年的49%下降到46.1%,其中工業增加值佔GDP比重由2017年的41.8%降為2018年的38.9%。2018年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增長9.3%,居全國第4,其中高技術產業增加值增長22.6%;戰略性新興產業產值增長16.1%,佔規模以上工業比重達29.5%,24個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發展基地工業總產值增長16.6%,顯示科創活力的爆發與新動能替代的良好勢頭。

但當下對安徽的普遍認知,仍沉浸於過去十年的高速增長中,在認清城市化、經濟規律和理解未來產業發展上,仍缺乏清晰思路。尤其對長三角一體化,仍侷限在招商引資的競爭上。

殊不知,這次資源要素在三省一市的重新洗牌中,江浙滬皖站在了同一起跑線,無所謂誰領導誰,也無前隊與後隊之分,大家都在跟未來賽跑,自然各憑本事,以各自的比較優勢來吸引重組要素,進行產業轉型升級。

以此看安徽,若僅盯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用於服務長三角,這樣的格局顯然就小了。

而一旦真正看透“一體化”內置去中心化、扁平化、分佈式的邏輯,那麼安徽也就不會較真於區域內的高下與空間上的融入,而將站在全國乃至全球更高視角,尋找適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並形成自身個性和特長,在功能上真正融入長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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