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商朝晚期,鹿臺的建造其實歷經三代之久,也並非為享樂而用

小說:商朝晚期,鹿臺的建造其實歷經三代之久,也並非為享樂而用

聽著南宮括學自己說話,淑姜真恨不得拿起樹枝,狠狠抽他兩下。

但很快,淑姜就壓下了這念頭,她想起了菀風的叮嚀,想起了尊卑有別。

姬旦搖搖頭,並未多說什麼,給南宮括斟了碗甜酒後,只淡淡道,“我們來說說玄霄吧。”姬旦說罷拿起樹枝在沙盤上畫了數道流雲,再在流雲上畫了座小島,島上畫了屋子,然後道,“萬仞之上就是玄霄,浮於此間的仙島天宮,就被稱為玄霄天宮。”

聽得這句,回憶豁然洞開,淑姜想起了離開大商邑前一夜的夢……,對了,“承雲”兩字也是在那個夢裡聽到的,所以,自己夢中所去的地方,就是玄霄天宮?

“天宮……是怎麼浮在天上的?”

“木化石,石內有玉。”姬旦說著又在仙島邊上畫了一個樹冠,“傳說千仞建木,在吸收足夠的天地靈氣後,樹冠那段的木芯會化玉,運轉靈氣,外層則化石,變成浮島,之後,樹冠就會脫離樹幹,飛入萬仞高空,據說,那裡看到的天空,晝夜皆是夜空那般的蒼色,星辰不為日月光輝遮蔽,故而稱之為玄霄。”

淑姜忍不住向上看去,只見天際藍得發白,她實難想象,晝夜皆為蒼色的天空,閃耀著不為日月光輝遮蔽的群星,是怎樣的一種奇景。

“那……大哥哥是在玄霄天宮?”

“或許吧,又或許你見到的,是商羊鳥的精魂,它大概是想要告訴你什麼。”

經姬旦提醒,淑姜恍然大悟,那大哥哥曳地紅衣籠罩一層青紗,可不就是“青翅紅尾”嗎?

那商羊鳥究竟是想要告訴自己什麼呢?

“說起來,這棵紅樹很可能就是商羊鳥曾經棲息的地方。”

南宮括的話將淑姜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又將疑問的目光投向姬旦,問道,“紅樹?”

“是……”提到紅樹,也不知為何,姬旦輕輕嘆了口氣,“此樹原為紅樹,紅樹砍伐之後,堆放一個月左右,木料自然變紅,百年以上的紅樹,變紅之後,猶如塗了朱漆一般,最宜做宮殿大柱,因此,紅樹要能長成百仞以上的建木,並不容易……”

淑姜心裡一沉,有了不好的預感,“所以……大哥哥的紅樹,是被拿去做柱子了嗎?”

“是,太行山,鹿臺。”

短短几個字,重重敲擊在淑姜心上,她知道,鹿臺是商王要造的行宮。

據說,這座行宮造造停停,歷經三代之久,淑姜不知其中的原因,她只知道,大商邑每年都會徵調一些工匠前去建造鹿臺,人數不多,但這些工匠都沒再回來過,也不知是死是活,這也是不少工匠想要離開大商邑的原因。

只是這些擅長建造的工匠是不能隨意離開大商邑的,呂尚這般的販夫走卒才有機會離開。

“阿淑,你知道鹿臺嗎?”提到鹿臺,南宮括也難得嚴肅正經起來。

“不太清楚,好像是大王的宮殿……”

“那可不僅僅是一座宮殿,有糧倉有守軍,大約就如同豐鎬兩邑這般,當然,大王有時也要住那邊,所以還得建造高牆和宮殿。”

聽了南宮括的話,淑姜才明白,為何這鹿臺要建那麼久,又為何那些工匠一去不復返,只是,事情好像還不只如此,淑姜看到姬旦同南宮括使了個眼色,似在阻止他繼續往下說,南宮括皺了皺眉,終究沒再說什麼。

疑惑間,姬旦側身同淑姜道,“阿淑,甜酒要冷了,快喝吧。”

“來來來,吃肉脯,吃肉脯。”南宮括也配合地轉開了淑姜的注意力。

吃飽喝足後,淑姜又跟著兩人將島上的小屋收拾乾淨,午後的陽光讓淑姜起了睡意,南宮括讓淑姜單獨在一間木屋裡休息,暖陽曬身,淑姜漸漸入夢……

夢裡,淑姜看見了那棵自湖中拔起的通天建木,翠色樹冠在雲間散開,好似一片終日不散的青雲,整個湖面也因這片青雲變得更加絢爛多姿,四野林木環繞,猶如朝拜一般。

這景象深深地震撼到了淑姜,她站在對岸,不知疲倦地抬頭仰望著這棵紅樹,從白天到黑夜,待到月光灑下時,湖面上鋪了層薄霜般的光澤,霜色下的湖水微微泛起了橙紅。

淑姜忍不住蹲下身子,伸手去觸碰這湖水,想要確認這不是虛幻,是真實存在於世的過往。

漣漪自指尖圈圈盪開,淑姜恍恍惚惚自這些漣漪中看到了另一番情景。

那是一片金燦燦的花田,黃蝶飛舞其中,讓人分辨不清,風中飄起的是飛花還是飛蝶,阡陌上滿是歡聲笑語,男孩們扳著一條腿,單足跳躍,互相用肩膀撞著對方,看誰先後退,誰先摔倒,誰先忍不住放開腳,眾孩童玩地滿身泥濘卻又暢懷大笑,嘴裡紛紛嚷著,“商羊鳥來咯,商羊鳥來咯。”

不遠處,一名青衣巫者站在小坡上,嘴角噙著笑意,頻頻點頭,她邊上立著一名少女,與淑姜差不多的年紀,卻有著超越同齡人的沉靜氣質,這讓淑姜心頭湧起了一陣熟悉感……

只是少女畢竟是少女,再文靜也不免為這氣氛感染,她看向巫者笑道,“阿孃,今年會是個大豐年吧?”

那巫者慈靄地看向少女道,“是啊,今年想必還是個大豐年,對了,阿若呢?”

阿若……

聽著巫者口中的名字,淑姜恍然,那少女想來是年少時的菀風,她所見到這一切,應是商羊鳥的回憶,莫非這商羊鳥同菀風她們認識?

帶著疑問,淑姜繼續看了下去,菀風同巫者行了個禮,便轉身離開去尋若風了,憑著巫者特有的直覺,菀風很快就尋到了一片樹林。

這樹林是如此眼熟,淑姜轉頭望去,卻在地平線上尋不到豐邑,只能看到四野零星散落的村莊。

“阿若,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菀姐姐……我……”

年紀雖小,若風卻已然出落地美麗動人,她站在林中最高的那棵大樹下,揹著手言語躲閃。

菀風看向樹幹,樹幹上赫然畫著一個張開翅膀的小人,菀風不由皺了皺眉道,“阿若,你又招靈了?”

“菀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別告訴從母。”

“唉……”比若風高不了多少的菀風,嘆著氣,摸了摸若風的頭,小大人般嚴肅道,“你呀,這不是告不告訴我阿孃的問題,若被當成侍神者,可不是鬧著玩的。”

“菀姐姐……我知錯了……”提起侍神者,若風似很害怕,撲進了菀風的懷裡。

淑姜驚訝極了,她一下站起了身,眼前的景象立時消失殆盡,她卻還沉浸在震驚中,難道……若風也是侍神者?

驚疑之際,淑姜又聽到背後傳來若風的聲音,“百羽,你知道嗎?華胥風姓,那可是比炎黃八姓更古老的存在,風姓巫者的靈力也明明更強,現在卻要屈居於炎黃八姓之下,這算什麼嘛。”

淑姜倏然轉身,又看到了若風。

眼前的若風,還是與方才一般的年歲,一般的動人,姿態卻是截然不同。

說這話時,若風正挽著一名紅衣青紗的青年男子,語氣有著幾分撒嬌,臉上的神情卻是不可一世的驕傲,全然沒有先前的柔弱之態。

“阿若,今時不同往日,你家人也是為你好,被當成侍神者,會有麻煩的。”被稱做百羽的青年男子,溫言規勸著若風。

“又不是炎黃八姓,也沒關係吧,再說了,那個喬姒……不就是杞國的女公子嘛,她是憑身份當上靈女的,又不是憑真本事,要說,菀姐姐比她有資格多了。”

“阿若,這些不痛快的話,你同我說說就是了,千萬莫要和其他人說。”

“嗯,這我明白的,不說這些了,對了,百羽,以後……你可以當我的靈信使嗎?”見百羽沉默,若風又抿嘴道,“行了,我說笑的,你都能幻化人形了,大靈鳥嘛,怎麼可能當一個小巫的靈信史。”

“阿若,我確實不能成為你的靈信使,但,我會永遠是你的朋友……”

“好,這可是你說的,百羽,那你帶我上建木玩吧,我想知道建木上頭是什麼樣子的。”

“這……,阿若……,天色已晚,你出來也很久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行,好不容易才等到從母和菀姐姐出門的,白天又太惹眼了,錯過今晚,我怕是永遠沒機會了。”

美麗少女的哀愁與失落總是讓人不忍,百羽嘆了口氣,攬起少女纖細的腰肢,紅衣輕紗翻飛如翅,向雲際飛去……

這樣的若風著實令淑姜意外,她呆呆得看著兩人消失在上方,腦子有些轉不過來,就青帳那次所見的若風,一切都遵從著喬姒的旨意辦事,唯唯諾諾,還要拉著姬鮮撐腰,誰能想到,曾經的若風會是如此不把喬姒放在眼裡。

正兀自沉思著,忽而平地起風,將人迷了眼去,淑姜舉袖半遮,努力睜眼瞧去,前方卻又突然閃爍起強光,令她完全睜不開眼,她只隱約一瞬看到了電光盤繞而下,在紅樹周身流轉。

驚天一聲巨響,夾雜著一聲尖銳的鳥鳴聲,將淑姜從夢中驚醒,神魂未定之際,她聽見門外傳來了南宮括的聲音,“阿旦,你帶阿淑回去吧,我去看看怎麼回事。”

夢中的情景還在腦海中徘徊,淑姜對南宮括的話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一聲長嘯穿林而去,她才明白過來,南宮括是真的走了,島上就剩下她和姬旦,與姬旦單獨相處,這還是第一次,這讓她感到陌生又慌張。

淑姜冷靜了一下,起身推開門,卻見姬旦正在收拾東西,為離開作準備,淑姜立時沒了忐忑,反是有些慚愧地跑上前去,跟著收拾了起來道,“四公子,讓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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