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故事:狼吃羊

讓我們一起傾聽親歷者的故事,感悟歷史中的人、人的歷史……

1968年秋天,知青們結束了在牧民家的插包生活,開始了分包生活,每三個男知青或女知青一個蒙古包,跟隨一家牧民遊牧放羊。那時,草原生態好,人少羊多,羊多狼也多。到了風雪寒冬,知青蒙古包的羊群幾乎都被狼吃過幾只乃至幾十只羊。

當年,草原的遊牧生活和勞動還很原始,按現在的語言,很原生態。一群一千多隻羊的大羊群,白天趕到草場放牧,夜晚把羊趕回蒙古包。遊牧生活逐水草而居,一年中要多次搬家到牧草好的草場放牧,因此,羊群沒有羊圈,羊就在蒙古包近旁的羊盤裡露天臥宿過夜。

所謂羊盤,就是群居性很強的羊,一隻挨一隻臥地休息,形成鋪滿羊糞不長草的黑色圓盤地。冬天,在羊盤北邊圍起大半個圓的柳笆圍牆,再圍上羊毛氈子,就成了柳笆毛氈牆,蒙語叫“席伯浩繞”,遮風擋雪。

為了防狼護羊,牧民家都養兩三隻狗,狗的狂吠,既能威懾嚇阻想吃羊的狼,也能及時提醒牧民,狼來了。而知青分包放羊的第一年,沒有成年的能下夜護羊的狗,自然就容易出事。

在一個連著颳了幾天白毛風(風颳雪)的夜晚,我們包的男知青喚群放了一天羊精疲力竭早睡了,輪到在家呆了一天的我給羊下夜。

知青故事:狼吃羊

蒙古包外白毛風猛刮,我穿著大皮得勒到離包不遠的席伯浩繞邊看護羊群,人站都站不穩。我那時還是怯懦的城市青年,既沒體力,也少勇氣,又冷又怕,時不時鑽回包裡取暖。大約是過了午夜,我隱約聽到風聲中傳來羊叫聲和騷動聲。出包看,只見離羊圈不遠的雪坡上,有三對黃綠色的眼睛在閃亮,我意識到那是三匹狼,心臟緊縮,頭皮發麻,舉起木鍬壯著膽大聲吆喝,狼跑開了。到了後半夜,我看著放羊累了一天的喚群依舊睡得沉,就不好意思叫醒他一起給羊下夜,繼續堅持著出去護羊。再回包裡喘息休息時,不知不覺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我們出去看羊,在羊群裡躺著幾隻脖子流血的死羊,在離蒙古包不遠處,又看到好幾只被狼咬死的羊直挺挺地躺在雪地裡,羊脖子傷口流出的鮮血染紅了一片片白雪,觸目驚心。

目睹了慘案,又聽牧民講解,我知道了狼的貪婪本性。狼為了多獲得戰利品,咬死一隻羊後並不急於吃肉,而是由大狼帶領小狼咬死更多的羊,一是向小狼傳授本領,二是儲備更多肉食。因為牧民不吃狼咬死的羊,所以,死羊往往都成了狼和鷹的美餐。

隊長們來調查時,喚群和我一起承擔了沒下好羊夜的責任,牧民米道爾基、溫拿嘎等也幫著說情。時值“文革”,我估計是隊長們對總場領導隱瞞了此“重大事故”,才未被上面深究。事後,我既為沒有護好羊而羞愧,又對狼充滿了仇恨,積極參加秋季打狼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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