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四次,結婚三次,這輩子磕磕碰碰,只為找一個疼自己50年的人

1906年9月5日,謝冰瑩在湖北新化出生,原名謝鳴崗。她是中國近代史上著名的女兵作家,為革命事業做出了莫大貢獻。然而,她這一生情路坎坷,經歷了四次逃婚、三段婚姻、與人同居的歷程,有著許多的“黑歷史”。儘管人生多磨,生活也窮困潦倒過,但謝冰瑩最終還是在人生終點被老天眷顧了一回。

逃婚四次,結婚三次,這輩子磕磕碰碰,只為找一個疼自己50年的人

圖 | 謝冰瑩

逃婚四次

1911年,謝冰瑩5歲。父母給她與當地一戶蕭姓人家的孩子訂了“娃娃親”。1927年5月,北伐軍夏鬥寅叛變,謝冰瑩隨中央獨立師西征,討伐叛軍。1928年,北伐失敗,軍隊解散,謝冰瑩所在的女生隊也隨之解散。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謝冰瑩回到了老家,已經過了二十歲的年紀,家人催婚再正常不過了。

再加上此時最疼愛謝冰瑩的二哥因病客死南京,所以謝冰瑩的母親更擔心女兒上前線有生命危險,她實在承受不住再失去一個孩子的痛苦了。於是,母親就想著讓謝冰瑩早日完婚,多了家的牽絆,便不會再心心念念革命事業。

然而,謝冰瑩卻不想要這旁人看著十分般配且門當戶對的婚姻,她接受過新思想的洗禮,自身倔強獨立的個性也告訴她不能做舊式包辦婚姻的犧牲品。最重要的是,謝冰瑩此時早已心有所屬。這個人叫做符號,湖北人,他在行軍戰鬥中常常替謝冰瑩揹包、扛槍,慢慢的兩人熟絡起來,相愛走到一起。因此謝冰瑩表示:

“決不出嫁蕭家!”於是她又是絕食又是以死相逼,但母親始終不願妥協,母女二人的關係日益緊張。

在《女兵自傳》中,謝冰瑩提到為了逃婚,她曾經逃跑過四次。前面幾次都是被家裡人抓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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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因逃婚,謝冰瑩放棄了畢業文憑

面對母女二人的僵持,謝冰瑩的父親謝玉芝作為一名思想較為開明的進步教育家。曾勸說讓女兒自行選擇,奈何謝冰瑩的母親主意已定,也同樣以死相逼不願更改,最後誰也沒了辦法。

謝冰瑩就這樣被母親關了起來,就連符號寄過來的信,都一一被謝冰瑩的母親沒收。還好謝冰瑩聰明,在給符號的信里約定以“鳴姐”、“鳴妹”相稱,這才逃過了母親的追查。父親實在不忍心女兒受苦,便透過門縫給謝冰瑩出主意說讓她先嫁到蕭家,再想辦法逃婚。走投無路的謝冰瑩覺得也就這個方法可行了。

婚禮如期舉行那天,謝冰瑩本想直接找機會溜走,但又怕讓蕭家難堪,也怕丟了謝家的臉面。於是,謝冰瑩就在新郎入洞房的時候,掀開了自己的紅蓋頭,張口就對眼前的新郎說:

“蕭明,現在已經不是滿清王朝,是新建立的民國了,我們都是這一新時代的青年,決不能再當包辦婚姻的奴隸。你我很少交往,互相沒有感情,這樣勉強結合起來,是決不會有幸福的。強扭的瓜不甜,這是被無數事實證明了的。你我可以做朋友,而且可以做很好的朋友,但決不能做夫妻。”

就這樣,謝冰瑩居然跟蕭明連講了三天三夜新思想。蕭明一言不發,直至困得實在不行了,只能獨自睡去。然而謝冰瑩不敢有一點馬虎,想著如何說服“未婚夫”,困了也不敢睡,就坐在火爐旁寫日記。

蕭明漸漸明白,眼前的這位才女是鐵了心不願做自己的妻子,自己也接受過新潮思想教育,同樣明白強扭的瓜不甜。於是,他打開了房門對謝冰瑩說:“鳴崗,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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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女兵歲月中的謝冰瑩

與戰友“符號”因愛成婚

逃出婚姻枷鎖的謝冰瑩與符號在武昌幸福結合。但無奈的是,武漢工作難尋,兩人度日維艱。兩人只好輾轉上海,謝冰瑩一邊學習,一邊寫文章度日。而符號在軍隊中做事,同時也寫一些激進的小詩投稿補貼生活。儘管如此,生活依然很拮据。

1928年5月底,謝冰瑩和符號因生活所迫又輾轉來到北平。謝冰瑩好不容易在《民國日報》找到了一個編副刊的工作。但好景不長,兩個月後,由於她編的副刊“言辭激烈”,報刊被當局查禁,謝冰瑩再度失業了。

值得高興的是,這時候他們兩人的女兒出生了,他們給這個孩子取名為“小號兵”。但生活舉步維艱,就連生孩子的住院費都是符號東挪西借的,所以謝冰瑩餓得連奶都沒法給女兒喝。

為了緩和家庭困境,符號跑到天津北方書店,想去找份工作。但天災人禍終究躲不過,符號一進書店便被逮捕。原來這個書店是中共在天津建立的一個地下機關,已被敵人查獲。符號的身份也被查出,當即就被關進了天津第三監獄。

謝冰瑩抱著女兒對監獄裡的符號承諾會等他回來,然後便帶著小號兵回到了婆婆身邊,夜以繼日地寫稿子維持家用,卻始終入不敷出。無奈,謝冰瑩只得厚著臉皮帶著孩子回條件較好的孃家,這是唯一的活路。但符號的母親擔心謝冰瑩會改嫁,愣是追到了車站,把小號兵帶回了家。(後來不願離開隨謝冰瑩生活,去世於六十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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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青年時期一身軍裝的謝冰瑩

女兒被帶走,丈夫又在監獄,又因種種原因,謝冰瑩最終獨自漂泊上海。或許很多人會想,謝冰瑩與符號一起經歷了這麼多,還有了女兒,後來的她怎麼會又另嫁他人?是因為忍受不了貧苦的生活還是不想等監獄裡的丈夫?其實都不是。

戰爭沒有衝散兩人的愛情,但他們的愛情卻敗在了生活瑣碎中,放在現在這個社會而言,有多少婚姻又何嘗不是敗給了生活?謝冰瑩即將生小號兵的時候,想著存點錢,就找了個教書的工作,但因為當時她的身體狀況,醫生強烈反對,她只能待在家。於是,她寫信給符號讓他準備生孩子的費用,但符號回來後只給了三十元錢。

謝冰瑩在回憶錄裡寫到:“這點錢能做什麼用呢?”符號當時還懷疑她愛上了別人,兩個人因此事又吵又鬧。謝冰瑩去解釋,卻看到符號喝得酩酊大醉。

在謝冰瑩的自述中,還提到她病倒了讓符號記得按時給女兒衝奶粉的事。而符號因為去打牌,早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兩人的裂痕越來越大,謝冰瑩也在生活的瑣碎中對這段感情漸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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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1926年,就讀於武漢中央軍事政治學校女兵隊的謝冰瑩

“北方左聯”成員李俊民曾說:

“她和符號結婚了,過一年又生了一個女兒叫‘小號兵’。不幸的是符號被捕,關在天津監獄,她和小號兵的生活費,再加她有時還要去天津監獄探望符號,這就逼迫她要多寫文章來得到收入。她一個孩子需人照顧, 孩子的生活和自己的生活, 還要參加地下黨佈置的各種會議, 使她疲憊不堪。我們都很同情她, 許多秘密會議都由她分配,我們代表她去參加……”可見當時的謝冰瑩又是承受著怎樣的壓力。

然而,除了生活的壓力,更大的打擊是面對愛人的不諒解!符號入獄後,謝冰瑩常去監獄看他,符號也會寄明信片給她。但符號的態度,於謝冰瑩而言,卻是一言難盡。謝冰瑩自述:

“我同情他的不幸遭遇,為她那出獄遙遙無期的冤枉之災而不平,另一方面,我實在沒有力量去幫助他。如果我是個心腸硬一點的女人,也許根本不會去看他。因為他在獄中,並沒有反省他對我的態度,還在寫很長的諷刺詩,寄給一個在漢口編報的有人,說我是個如何有虛榮心、如何殘酷的女性,我之所以和他破裂,為的要去和一個有錢有地位的人去結婚。那位朋友寫信責備了他。”

後來謝冰瑩帶著女兒到了婆婆身邊,回憶起那段日子,她在回憶錄中寫到:“那時符號的母親待我很好,她還一點也不知道我們經鬧了大亂子,永遠不能再恢復愛情。”

所以,是女子太絕情嗎?是女孩過不起落魄的生活嗎?其實很多時候不是這樣的,她們只怕陪你過了困頓流離,卻換不來真摯的愛情。謝冰瑩是個堅強的女子,她敢於選擇也敢於愛,也敢於面對愛情的失守與落寞。作為新時代的獨立女性,既然沒了愛情,又何必委曲求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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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作中的謝冰瑩

圖 | 寫作中的謝冰瑩

情史雖多,卻不濫情

1933年冬,謝冰瑩返回湖南。在老家休息了一段日子,便重返上海。她在上海的一間寓所裡寫下了兩部十四萬字的作品《青年王國材》和《青年書信》。這兩部書稿,換來了六百五十元的稿費。

在那個年代,許多離了婚又生過孩子的女人都會“自貶價值”,再擇偶的條件也會變得更低。認為一個離過婚的女人不會再擁有好的選擇,用老話說就是:“能嫁出去就算不錯了”。放在現在這個年代,有這種想法的人也是不少的。然而,作為新時代獨立自主的女性,首先你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努力,也不要放棄投資自己,並且你也要堅信任何時候的自己都應該擁有更好的選擇,每個人來這個世界走一遭,不是為了委曲求全,也不是為了潦草一生的,而是應該把生活過得越來越好的。

謝冰瑩就是這樣的女子,她從未覺得自己生過孩子就“不值錢”了。她選擇了投資自己,選擇了擁抱更好的生活。1931年9月,謝冰瑩拿出稿費,來到日本長崎留學,深造自己。

然而,努力奮進的謝冰瑩卻被當時的文藝界同仁甚至包括魯迅在內所詬病。魯迅在1932年給王志之的信中提到,“冰瑩女士近來似乎不但作風不好而已”。

這是什麼原因?其實是因為謝冰瑩情史豐富,她與符號離婚後,還與人同居生活過,這樣的做法放在現在都會被人嚼舌根,別說是那個年代了。

“作風不好”、“浪漫”等成了謝冰瑩的代名詞,就連她的好友都對她的行為表示無法理解。

1931年,謝冰瑩登報一則“奇(即符號)之於我,一百條恩愛,一百零一條罪狀⋯⋯”後,便宣告了與符號離婚。來到上海,謝冰瑩與顧鳳城戀愛了。顧鳳城是當時上海光華書局的編輯,還是上海的左聯作家之一。在《女兵自傳》中,謝冰瑩寫道:“能夠住到黑宮來,完全是紉的關係,他也是一個愛好文藝的青年,而且和奇曾有一面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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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後左三為顧鳳城

謝冰瑩與顧鳳城有過短暫的同居生活,但對於與顧鳳城的結合,謝冰瑩是很矛盾的。她說,“說實話,我很討厭紉,恨不得立刻離開他,永遠不見他的面;可是第二天,當他站在我的面前,微笑著和我談話時,我又沒有勇氣躲避他了。無用,無用,女人到底是個無用的人呵!她一輩子也逃不出愛的羅網。”但儘管謝冰瑩對顧鳳城有情,兩人最終還是因性情不合而分開了。

1933年9月,謝冰瑩與黃震同在廈門省立中學任教。在此期間,兩人相識熱戀而後同居,謝冰瑩喚他為“維特”,(因受《少年維特之煩惱》的影響)。

1933年秋,謝冰瑩因為參加“閩變”,遭到了國民政府的通緝,被迫逃亡上海後轉回湖南長沙,黃震也一同趕往長沙,兩人住在嶽麓山。

1935年初,謝冰瑩第二次前往日本留學,黃震留在長沙,但兩人很恩愛,書信從未間斷。

1936年3月,黃震帶著謝冰瑩的大批文稿趕往日本。1937年,黃震和謝冰瑩一起回國。可見當時兩人的感情是很深的,兩人也是因為愛走到一起的。可惜的是,兩人最後還是沒能攜手一生。

據當時的戰地記者、謝冰瑩的好友嚴怪愚回憶:

1939 年春,我到當時的陪都重慶採訪, 謝冰瑩和她的“維特”感情甚好。看到他們這種甜蜜的生活,令人羨慕。當年夏末,朋友們告訴我,說謝冰瑩的“維特”由重慶回福建,特意繞道邵陽找我,我不在,他流著眼淚走了。原來他們倆已經“分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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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顧謝冰瑩的婚姻和與人同居的情史,被時代的觀念打上了帶有貶義的“浪漫”標籤。但是對於謝冰瑩而言,她的每一段感情,都是因為愛才生活在一起的,都是用心對待感情的。謝冰瑩雖情史豐富,但絕不是作風不好,也絕不是像現在我們所說的濫情。

一位現代文學研究專家稱:謝冰瑩雖多次戀愛,但並非是同時戀著幾個人,而是同一個斷絕了關係後再找另一個,她反對三角戀愛。謝冰瑩的所謂“風流韻事”,都可以拿出來公開講的,沒有見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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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1943年,謝冰瑩、程夢蓮和趙清閣

與賈伊箴相守餘生

1940年,謝冰瑩來到西安編輯抗戰文學期刊《黃河》。在這裡,她找到了真正屬於她的幸福——賈伊箴。賈伊箴是山東人,畢業於燕京大學化學系,是英國留學生,化學專家。兩人在陝西西安市內的香米園結婚。

兩人婚後生活一直十分恩愛,一起散步、逛公園,謝冰瑩到哪裡,賈伊箴就跟到哪裡。賈伊箴做得一手好菜,也疼愛謝冰瑩,不捨得讓她下廚。謝冰瑩當時組織了一個“婦女戰地服務團”奔赴抗日前線,賈伊箴都要隨同前往,說是要保護謝冰瑩。賈伊箴愛謝冰瑩已經是愛到了骨子裡的吧,就連炸彈來了,賈伊箴想到的永遠都是撲在謝冰瑩的身上保護她。這應該是許多人羨慕的愛情了。

關於這段婚姻,謝冰瑩在晚年回憶中曾說:

“我們結婚前,有人對我進行人身攻擊,罵我浪漫。言語尖刻毒辣。當時我對賈先生說,人家罵我你知不知道?他說,我知道,你根本就不是那種人。”

謝冰瑩大受感動,“在西安補結婚時,我們咬破手指,用血書寫彼此的名字和生日,發誓終身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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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 | 謝冰瑩(中)與丈夫賈賈伊箴(右)及他們的三名兒女

1974年,謝冰瑩和賈伊箴定居美國舊金山。兩人共育有兩男一女,並且都在美國工作。大兒子賈文輝成績優異,是經濟學博士;二兒子賈文湘成了著名的化學工程師;小女兒賈文蓉成了音樂博士,在大學教書。這是一個人人羨慕的書香家庭。

幾十年的相依相伴,兩個人恩愛如初。儘管時有爭吵,但總有賈伊箴哄著謝冰瑩。

1988年7月,這個疼了自己近50年的男人去世了。賈伊箴去世後,謝冰瑩將他的書擺在書桌上,將兩人的床緊緊挨著,就好像賈伊箴從未離開過。

2000年1月,謝冰瑩在舊金山去世。

逃婚四次,結婚三次,這輩子磕磕碰碰,只為找一個疼自己50年的人

許多年後,這對恩愛眷侶,依然是人間佳話。所以啊,不要怕幸福不來,或許它就是晚了那麼一點點。只要初心還在,晚一點又有什麼關係?會來的。

文丨文茵

圖片參考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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