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龍江省牡丹江市削山挖湖、毀林百畝私建曹園事件被媒體曝光後，引起極大關注。3月20日，黑龍江省林業和草原局等9個省直部門組成的聯合督查組到達牡丹江市開展督查，牡丹江市專項調查組全面進駐曹園。曹園的法人代表曹波被帶走接受調查。
曹園裡亭臺樓榭等仿古建築群
3月26日，牡丹江市專項調查組初步查明，涉事企業黑龍江曹園文化投資有限公司存在違法採伐、違法佔地、違法建設等行為，涉事企業在未取得合法手續的情況下，違法採伐、違法佔地、違法建設，2006年至2018年，共違法採伐林木1416立方米，違法佔用林地19.05公頃，違法建築面積9492平方米。牡丹江市責成涉事企業即日起開始自行拆除違建並儘快恢復植被。調查中未發現建設高爾夫球場和狩獵場。
調查組已初步認定相關部門和中農發集團牡丹江軍馬場部分工作人員涉嫌失職失察，建議依法依規嚴肅追責，同時追究涉事企業黑龍江曹園文化投資有限公司違法責任。黑龍江省委省政府督查組表示要嚴肅督查，不論涉及哪個層級、不論涉及什麼人，都要一查到底、嚴肅問責。
國有林場，豈是“私家花園”，截至3月31日，曹園內16處違法建築已拆除完畢，並通過了牡丹江專項調查組的驗收。4月1日，《人民日報》以《“曹園事件”中 一個細節令人印象深刻》為題，發表時評指出有關部門先後三次對違法佔地建設下達行政處罰，雖然罰款交了，但責令拆除的違建依舊巋然不動。相關部門負責人表示，這是因為“沒有強制執行權”；而申請強制執行時，也因為“無正當理由逾期”而不予受理。可見，“徒法不足以自行”，執法失之於寬，監管失之於軟，就守不好綠水青山、保不住美麗家園。“曹園事件”啟示我們，各方都要擔當起自己的責任，破除“一畝三分地”意識，互相協力而不是彼此卸力，才能讓政策法規真正“長出牙齒”。
>>爆料
貴重走私品藏進曹園地洞？
“我早年曾經跟過曹波，而且當時關係還可以，也親眼見證了一些事情……”3月23日，曹園事件爆料人張先生向華商報記者披露了曹波、曹超父子倆發跡的過程和個別不法人員充當保護傘的違法亂紀線索。據張先生證實，3月25日晚開始，曹園大門口夜間有吊車施工，經一夜施工已拆除曹園牌匾。
曹園主人攫取的第一桶金
3月23日，張先生告訴華商報記者，“這兩天紀檢、公安等很多部門跟我聯繫，核實相關舉報線索。22日，我已經向曹園事件的官方調查組發佈了聲明，將相關舉報線索傳給調查組工作人員，調查組要求我配合調查，我願意對舉報線索負法律責任。”
張先生稱，早年曹波與某銀行一位工作人員串通，“兩人設套將一筆數額較大的貸款做成不良資產，套取了這筆錢，這成為曹波在上海投資創辦上海天懋鋼絲銷售有限公司的第一桶金。”曹波父子倆一直是雙錢集團的供貨商，和上海華誼集團原副總裁、雙錢集團董事長、上海制皂集團董事長範憲（已判刑）關係非同一般，原本是範憲貪腐案中涉案的關鍵行賄人，但在時任上海檢察院某分院檢察長葉某的幫助下，成功逃脫法律制裁，被另案處理後不了了之。
有辦案者帶小三接受宴請
2019年1月1日，張先生向上海市紀檢部門實名舉報葉某等辦案人員為曹波、曹超父子充當保護傘提供庇護、徇私枉法、收受賄賂、接受宴請及旅遊接待，致使嫌疑人始終未被追訴。張先生表示：“截至今年3月，上海市紀檢部門已經兩次找我就舉報材料約談。”
張先生提供的手機截屏顯示，今年1月28日，上海紀委工作人員約他到上海徐彙區某處談話。張先生表示，舉報材料裡逐一列出了當年他曾協助曹波在牡丹江曹園、海南三亞等地接待葉某等檢方辦案人員，“其中一次，一名辦案者接受接待時甚至還帶著一位小三一起來的。”
“本人於2016年8月協助曹波在牡丹江接待葉某等一行4人，曹波安排葉某等人入住牡丹江軍馬場曹園，吃喝宴請、在夜總會僱服務小姐陪遊陪玩，並對其直接行賄禮品及現金，期間行程和相關消費均有據可查。”
“本人於2017年1月協助曹波在海南省三亞市接待葉某及其隨行。入住景區五星級酒店（開房均未用本人名字，都是曹波安排代開）、宴請三亞特色酒店、安排景區遊覽、租賃遊艇及海天盛筵遊艇小姐陪玩、夜總會消費、且在三亞期間有集體吸毒行為。曹波吸食毒品證據確鑿，公安禁毒部門可介入調查。”
張先生披露，曹波當時通過關係找到時任上海檢察院某分院檢察長葉某，溝通為其脫罪，並達成一筆交易。交易的結果是葉某派辦案人員到牡丹江後，以曹氏父子投案自首為由，對其在牡丹江解除強制措施，並以保護地方企業家名義將其父子倆以另案處理宣佈當即釋放。自此，另案處理到今日，案件始終無人過問，致使曹氏父子二人在震驚全國的範憲案中成功逃脫法律制裁，至今逍遙法外。範憲案發後，曹氏父子與葉某等人一直來往不斷。
曾在曹園吃過虎肉和熊掌？
張先生爆料稱，曹氏父子就是憑藉行賄範憲所得的大量財富轉移回老家牡丹江，買山包地修建了曹園。“當年牡丹江唯一一臺黑C88888勞斯萊斯幻影轎車，就是曹波的座駕。更為奇葩的是，曹波居然在由行賄範憲所得的曹氏紅樓內大辦婚禮酒席，但他迎娶的不是範憲之女，而是另一位官員的女兒。”
曹園裡擺設的奢華玉雕
曹園裡擺設的奢華玉雕
曹園裡擺設的奢華玉雕
曹園裡擺設的奢華玉雕
曹園裡擺設的奢華玉雕
曹園裡擺設的奢華玉雕
2004年，曹波以妻子齊某某的名義，從中牧集團牡丹江軍馬場獲得了該片國有林地70年經營權，投資上億元，從目前曹園擴建的規模來看，曹波作為曹園的法人代表，顯然改變了林地用途。經過擴建和近20年經營，曹波蒐羅了大量古玩玉雕，還有20多種珍稀野生動物實物標本，體型巨大的猛獁象和恐龍化石，運輸和擺設都不是輕鬆就能完成的。
“曹園事件被捅出來後，曹波已經下令將很多貴重藏品、走私品藏進了曹園的地洞裡，以躲避檢查，所以如果媒體記者現在進曹園，不一定能看到這麼多的藏品了……張先生介紹，牡丹江地區在日偽統治時期，以山洞為基礎，修建了多個軍事要塞，這些洞穴冬暖夏涼，很適合藏匿和以險據守。
曹園博物館裡擺設的北極熊標本
曹園博物館裡擺設的老虎標本
曹園博物館裡擺設的非洲獅標本
曹園博物館裡擺設的動物標本
曹園博物館裡擺設的象牙
曹園博物館裡擺設的恐龍化石
曹園裡擺設的北極熊皮
此外，張先生還爆料稱，以前和曹波關係還不錯時，也曾受邀進曹園遊玩，就吃住在曹園，甚至還在曹園吃過虎肉和熊掌。曹波很喜歡打獵吃野味，曹園裡養有藏獒，槍就藏在曹園的一間密室內。一般白天打野雞，晚上開著吉普車打鹿、狍子和野豬。“晚上車燈一照它就不動了，等著你打。”
藉口辭退司機保安還欠薪？
張先生還爆料稱，曹波為人生性多疑，即便是自己很親近的身邊人也不完全信任。“曹波最喜歡換人，身邊的司機、保安、廚師等經常是僱用不到半年就辭掉……”張先生介紹，給曹波開勞斯萊斯的司機黃某，還有曹園的保安隊長“小五子”，最終都被曹波找個藉口開掉了，曹波還一直拖欠人家的工資不給。
曹波修建曹園，工程浩大，拖欠了很多工程款，“就在3月20日，還有施工人員前來討要工程款，我們統計的就有4000多萬。”
>>追問
權錢交易 誰在為曹園違建撐腰？
張先生向華商報獨家爆料稱，牡丹江原市委書記張某某、海林市委原書記李某某等人被查落馬都和曹波有關聯。
曹園裡送官員價值200萬藏品
在張先生眼裡，曹園就是個會所，“就是‘紅樓’那個意思，朋友來吃、喝、打獵玩，外人進不去，就是用來接待貴賓的。”張先生表示，他第一次認識張某某就是在曹園裡一起吃飯。“那次經人介紹，我和曹波都是第一次見張某某，那時候他還不是牡丹江市委書記。後來，還和張某某在曹園裡吃過兩次飯。”
“張某某被查時，黑龍江省紀委的人第一時間先找到曹波，直接帶走了曹波，曹波當年是通過李某某牽線，就在曹園裡送了張某某一個價值200多萬的藏品。”張先生表示，當時他跟曹波關係還可以，後來聽曹波說起這個事，所以知道內情。
華商報記者梳理發現，2017年5月黑龍江官方公佈的雙開通報顯示，張某某除了常見的斂財、搞不正當性關係、搞權權交易等，還涉及打探本人的問題線索，與他人串供和隱匿、轉移違紀所得，對抗組織審查等問題，2017年6月，黑龍江省檢察院依法以涉嫌受賄罪對張某某決定逮捕。2017年5月，李某某被免去海林市委書記職務，2018年1月，李某某被雙開，其涉嫌犯罪問題被移送司法機關依法處理。
曹園違建日常監管是否到位？
2018年11月，牡丹江市森林公安局曾以涉嫌非法佔用農用地罪，對黑龍江曹園文化投資有限公司進行立案偵查。針對當地執法部門遲遲不作處理是否涉嫌包庇的質疑，牡丹江市森林公安局局長楊旭輝稱，在2018年10月國家林業局過問之前，森林公安對曹園擅自改變林地用途的行為毫不知情，森林公安局只有遇到刑事案件、違法毀林或者非法佔地、在有報案的情況下才會去調查，森林公安沒有日常監管的責任，日常監管責任在軍馬場下邊的一個林場。
對此說法，曹園所在林區的權屬單位軍馬場相關負責人回應稱，軍馬場方面曾多次向林業等有關部門反映曹園違法毀林的情況，但因沒有審批權和執法權，對曹園違法建設無可奈何。相關文件顯示，軍馬場2018年8月就曾向森林公安正式發函報案，此前口頭也多次和曹園方面以及森林公安交涉過此事。 華商報記者 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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