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峻用鮮血和白骨證明:“士庶天隔”影響深遠,常人無法逾越

蘇峻攻入帝國都城之後,很快就站穩了腳跟,並獲得了大多數豪門士族的支持。

蘇峻之所以能夠如此迅速地獲得成功,完全是因為豪門士族互相傾軋,蘇峻漁翁得利。

蘇峻用鮮血和白骨證明:“士庶天隔”影響深遠,常人無法逾越


蘇峻雖然暫時控制了帝國都城,但他一直有個致命的弱點:這是一個貴族社會,蘇峻卻不是貴族成員。

在東晉那樣一個豪門士族佔統治地位的帝國中,寒門出身的蘇峻卻能成為首席執政官。這對於所有的豪門士族而言,不止是一種諷刺,還是一種恥辱。

更嚴重的情況還在於:在一個豪門士族佔統治地位的帝國中,居然被一個完全依靠軍事力量上位的將領成為首席執政官。這對於所有的豪門士族而言,更是一種巨大的威脅。

在這種背景下,蘇峻雖然可以暫時性獲得成功,卻也難以看到光明的未來。

蘇峻現在是帝國的首席執政官,卻不是帝國的實際掌控者。如果蘇峻想坐穩首席執政官的位置,就必須尊重豪門士族的既得利益。可如果蘇峻想成為帝國的實際掌控者,卻難比登天。

蘇峻只是一個實力有限的地方軍閥,豪門士族絕不會給他控制帝國的機會,否則,豪門士族又該何去何從呢?

如果所有的地方軍閥都學蘇峻,有點實力就想著武力控制帝國,整個帝國就會變成弱肉強食的叢林世界,誰還能有安全感呢?

當蘇峻決定起兵時,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在一個豪門士族佔據主導地位的社會中,遊戲規則就是由出身、血統決定權力、地位。具體的分配方式,應該由豪門士族坐下來和平協商。

這種遊戲規則雖然不敢說是神聖不可侵犯,但如果蘇峻的行為也能合法化,那這種遊戲規則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蘇峻憑藉武力成為了帝國的首席執政官,如果地方實力派都有樣學樣,那這個社會的大環境立刻就會變成“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如果社會真成了這個樣子,所謂的豪門士族還有什麼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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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峻的冒險一擊,只是重創了庾氏的權力和地位,其它豪門士族基本沒有受損。

根本原因還在於蘇峻實力有限,放眼整個東晉帝國,比他力量大的人多得是。豪門士族與蘇峻的合作完全是暫時性的,因為誰也不想跟蘇峻這種亡命徒一爭長短。稍微等一等,庾亮不會就這麼放棄的。

蘇峻打敗庾亮之後,也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想要完全取代庾亮根本就是痴人說夢。

所以蘇峻表現得非常大度,不但對豪門士族的既得利益秋毫無犯,庾亮留下的權力真空也分了一部分出來。自己雖然成為了帝國的首席執政官,卻依然在名義上服從王導。

峻以導德望,不敢加害,猶以本官居己之右。——《晉書》·卷六十五·列傳第三十五

《水滸傳》中,林沖就算火併了王倫,也輪不到他當大頭領。林沖的地位雖然有所提高,但依然要在名義上服從晁蓋。

蘇峻此時的處境,與火併王倫之後的林沖很像。但蘇峻的形勢比林沖更嚴峻,因為林沖是梁山自己人,而蘇峻並不是豪門士族的自己人。

正是因為這種原因,林沖可以讓公孫勝和吳用居於自己之上,並不擔心會遭受迫害。

正是因為這種原因,蘇峻絕不敢讓除王導以外的人居於自己之上,否則很容易痛失好局。

蘇峻很想大權在握,但他知道自己沒那個實力。可就算知道自己沒那個實力,他也必須硬著頭皮去做首席執政官,否則下場堪憂。

這就是蘇峻和豪門士族的根本矛盾:蘇峻離不開豪門士族的支持,豪門士族卻不會真心支持蘇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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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劉超和鍾雅敢於公然對蘇峻表達不滿的原因,他們不但自己對蘇峻不滿,更煽動皇帝身邊的人反對蘇峻。而蘇峻對此,也只能一忍再忍。

時饑饉米貴,峻等問遺,一無所受,繾綣朝夕,臣節愈恭。帝時年八歲,雖幽厄之中,超猶啟授《孝經》、《論語》。——《晉書》·卷七十·列傳第四十

蘇峻以中央政府的名義通緝庾亮,江州刺史溫嶠卻公然收留庾亮。面對溫嶠這種公然對抗,蘇峻也不敢繼續加碼,只能裝作不知道。

對中央的豪門士族妥協,對地方的豪門士族也妥協,蘇峻這個首席執政官當的,別提有多憋屈了!

在這種背景下,帝國表面的平靜只維持了短短的三個多月。

三個多月之後,江州刺史溫嶠聯合荊州刺史陶侃,雙方組成盟軍討伐蘇峻。

嶠於是列上尚書,陳峻罪狀,有眾七千,灑泣登舟,移告四方徵鎮曰……——《晉書》·卷六十七·列傳第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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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峻被迫應戰,雖然有部分人願意繼續支持蘇峻,但大多數人卻開始偷偷摸摸地和盟軍聯絡,在蘇峻的背後搞小動作。

面對這種情形,蘇峻的親信建議他殺掉幾個豪門士族的代表人物,讓他們長長記性。但蘇峻猶豫了半天,卻始終不敢接受這種建議。

蘇峻腹心路永、匡術、賈寧聞祖約敗,恐事不濟,勸峻盡誅司徒導等諸大臣,更樹腹心。——《資治通鑑》·晉紀十六

儘管蘇峻有千萬種不得罪豪門士族的理由,但是他這種猶豫不決的表現卻嚴重影響了親信們的信心。他們終於看清了一個事實:不管蘇峻是否成為首席執政官,都無法改變東晉政府屬於豪門士族的事實。

表面上看,蘇峻不可一世;實際上,蘇峻一直都是豪門士族掌心中的玩偶。而蘇峻這種畏首畏尾、猶豫不決的做事方法,使得蘇峻的親信們不敢再死心塌地的效忠蘇峻了。

在都城內,豪門士族和盟軍眉來眼去;在己方軍營中,蘇峻的親信和豪門士族眉來眼去。

事已至此,蘇峻還有什麼翻盤的希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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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說,蘇峻死於意外,否則後果難料。這種空對空的假設,我很難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

但是根據力量對比,蘇峻已經被削弱得很厲害了。將近一年的對峙,既有苟延殘喘的運氣,又有盟軍內鬥的因素。

在我看來,蘇峻這樣一個出身寒門的軍人,居然能在以豪門士族為主導的東晉帝國搞出這樣一場大亂,也足以自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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