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您慢點兒走

爺爺,請您慢點兒走,但也不用刻意地停下來等我,只要您的腳步稍微放慢一點,我都會不遺餘力、大踏步地走向,並追上您。

爺爺,您慢點兒走

柳絮漫天飛舞,搖曳生花,卻總會在不經意的某個瞬間,迷了路人的眼,也恰是這柳絮,牽引著歸人的心,冥冥中印引著路,走近您。我總覺得往年柳絮紛飛的季節似乎來的更早一點,經年的四月,好像也更溫暖一點。一個人的信步,即使被這漫天的沙塵席捲,我的心卻滿是歡喜,這歡喜像是蜜蜂親吻過紫丁香的花蕊、落葉被風攜著迴歸大地一般,我在這絮飛草嫩的季節似乎又捕捉到了您滿臉純粹又深切的期待。原來,遇見,在花香葉落間,也在田間天邊上,總之時時刻刻都在。

以前,我跟您的距離很近,我上前幾步就能夠挽著您的胳膊,時而吵鬧,時而安靜,片刻都是享受,而我也慶幸以前,我跟您的距離很近,我上前幾步就能夠挽著您的胳膊,時而吵鬧,時而安靜,片刻都是享受,而我也慶幸自己總能有機會陪著您慢慢往前走,陪著您慢慢變老;即使最遠的時候,距離也不過是一天的車程,帶著憧憬輾轉,帶著思念賞風景。那些個曾經的記憶裡,但凡我要回家,您總是會等,雙手交叉著背在後面,在門前的那棵老杏樹下來回踱步,就這樣反反覆覆,不厭倦地重複著,彷彿想讓時間過得更快一點,臉上帶著慌張又期許的神情,眼神總是朝著我來的方向不停張望,且會不斷自言自語的唸叨“怎麼還沒回來”?急切、期盼地等待。

可是當您看到我拐過那個轉彎的時候,就會像個孩子一樣高興的手足無措。我還記得,那時您開心的神色,比這四月的驕陽還溫暖,較之這滿園的春色,也不輸她分毫。即使是眼角滿是皺紋,華髮白眉的您,嘴角卻總噙著笑,看起來是那麼慈祥和藹、親切平和。我總想會握著您的手,進進出出,一遍又一遍,一聲又一聲地喊您,您總說我像個缺奶的小貓,不停地叫喚,可是我是想尋求一份安全感、一份您還在,我也在的歸屬感。我總是喜歡靠著您坐在沙發的一頭,一一陳列我帶回來的“美食”,讓您逐個品嚐,這時候,您都會沒有原則的說我帶回來的都好吃,別人說您偏心,您一時語塞,而我則雙手託著腮幫子衝您傻笑,每次回家,您的臉上都是滿滿的幸福,可是您知不知道,能陪伴您,更是我最幸福的一件事。

現在,我和您的距離很遠,足足隔了半生的追趕,有時候我覺得是我把您跟丟了,不知道您去了哪。就像是蒲公英遇到風一樣,只要輕輕一吹,就會飄散到各個角落,失去了牽引它的根,我再也找不到、也拼湊不好完整的一株蒲公英,於是我開始討厭風,厭風吹散了原本在一起的蒲公英,也怨風吹遠了您。

其實我知道,讓您走遠的,是擋也擋不住的年輪,無關四季,無關花草。

現在不論我怎麼奔跑,卻連您的衣袂都看不見,伸手抓到的,也只是片葉回憶,夢迴輾轉,您如舊,我如斯。您現在不論我怎麼奔跑,卻連您的衣袂都看不見,伸手抓到的,也只是片葉回憶,夢迴輾轉,您如舊,我如斯。您的樣子與我的靈魂並行,即使前方荊棘從生,黑夜狗吠不絕,我都有力量前行。

自此的日子,不疾不徐,張弛有度,像影子追著光,越來越短,也越來越遠,指尖夠不著的轉瞬,是下一刻回眸的轉身。

我安靜地站在路邊,閉眼傾聽一株嫩芽衝破土壤的聲音,睜眼眺望一隻鳥兒張開翅膀的模樣,那眼角眉梢上沾的雨霧,讓人不免溼了心,惑了時辰,伸展雙臂,全部放逐自己的無處安放,用力熱愛,用心擁抱這世間的美好。請您慢點兒走,給我多留點時間,好讓我換一種方式去追上您,把思念寄託給這世間萬物,通過光,捎給您。而今,微風拂面,歲月不殤;葉落無痕,我心不枯。此後,暖陽入心,霽月相伴;雪落擲地,我心不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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