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算个啥子?

川普算个啥子?

很多人害怕南方的方言。叽里咕噜的,各省情况不同,而且一个省内又有各种不同。

如果按难度分级别的话,南方方言可以尝试分成“完全听不出是中国话”、“猜着能听懂一部分”和“基本能听懂”。

作为一个湖南人,很不幸,很多湖南话都属于第一种和第二种。比如我的老家话,只有几千个人能说。

四川话,不管男女老少,张嘴就是“老子老子”的。第一次听,却基本能听懂,想不到南方还有这么友好的方言。后来看“抗日神剧”里面的四川话配音,真的是爽呆了。

01

四川话这么好听,这么灵活,这么地气,这么绝妙,这么容易懂,大喜。

可是第一次在成都问路,就被四川话卡住脑壳了。

四川的靓仔让我“抵拢倒拐”。

我连续问了3次,硬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脑壳里搜不出一个方位词,前后左右,东西南北,均不沾边,犹如天外来客。

我只好再次很严肃的问靓仔老师,是哪四个字。

抵拢倒拐。

先人板板,四个字都是Action。

川普算个啥子?

这次问路,格老子的把老子整瓜了。

让我领略到了四川话的博大精深。

02

四川人说话,喜欢开启默认模式。

他们无论和谁说话,都默认你会讲或者能听懂四川话,所以他们开口一定用的是四川话。

当然,他们会在谈话中不停地切换模式,也会说他们的四川普通话。

说实在的,我希望他们能够切换回默认模式。因为要听懂四川普通话,比听懂四川话还难。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四川人说普通话。

因为四川的“川普”,连他们自己都认为是椒盐普通话。既没有比四川话更易懂,也没有比四川话表达得更清楚,更没有四川话表达得那么传神。

说到传神,大家完全可以好好看看“抗日神剧”的配音搞笑版。如果你没有笑,找我。

03

在生活中,这样的传神遍地皆是。

川普算个啥子?

这么喜感的四川话,在外人听来,就像恐怖分子在谋划活动。看起来,说四川话安全系数不高。

04

四川话最让我喜欢的是莫名地在后面加一个后缀,这是普通话里面决然没有的。

比如:箍倒 (强迫),马倒(欺压),默倒(以为),阴倒(遮掩)。

“啥子事情嘛?阴倒阴倒的。”意思是:什么事情嘛?没有必要躲着藏着的。但是用普通话表达出来,就没有什么味道。“阴倒阴倒”几个字,说起来,听起来,只有懂四川话,才能感觉到那种特有的戏谑和幽默。

又比如:搞头,看头,做头,高头,下头,里头,吃头。

加一个“头”字,表示了肯定或者否定,要在语境中去体味,才能显示出来说话人的味道。

“这东西有没有搞头”。加了这个“头”字,四川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没得搞的意义。

不过四川话里面,最具创意的还是用叠词。

比如骂人:瓜兮兮,神戳戳。你个瓜娃子瓜兮兮的。骂起人来,都有一种喜感。

川普算个啥子?

“看你一天到晚神戳戳的。”可以是骂人,也可以是骂俏,甚至可以是打招呼。

还有,吃饭叫吃瞒瞒,吃肉叫肉嘎嘎,鱼叫鱼摆摆。后面一个字,总是拖着长长的调调,如果从女人口中说出来,每个字都充满了嗲气,就像撒满了娇,听起来骨头被酥得不行。

川普算个啥子?

四川话里的形容词,多得难以形容,一个“很”字,就有多种表达:

比如:焦苦,邦重,捧香,寡长,清痛,黢黑,焦黄,命甜,xun(四声)白……

这些四川话,说起来,非常传神。

不过,更神奇的是骂人的四川话,完全是大型超市里面购物,不仅琳琅满目,品种齐全,让你目不暇接,而且绝对不带脏字:

锤子,铲铲,串串,牙刷,毛线……

一件件日用品,在四川话里全部都是常规杀伤武器。

05

跟四川人说话,最怕他们的“四”和“十”了。在我听来,四川人是不分“四”和“十”的。可是他们彼此之间竟然能听辨得出来!!本人必须伸出手指头来反复确认。

因为在四川话里,sh和s 是不分的。作为一个湖南人,在这点上,湖南话是绝对不存在的。因为湖南话里面,直接用x代替sh。所以湖南的“十”就是“细”,根本没有和“四”混淆的可能性。

至于l和n,f和h,ou与uo,in和ing,四川话也是不分的,他们基本相等:

头发=头花,湖南=服兰,老鹰=老阴。

川普算个啥子?

四川话,还有一个声母J,也是相当可怜,因为在四川话里根本不存在,而是直接用G干掉它:

街上=该上,阶层=该层,皆是=该是。

在J和G这个问题上,四川话和湖南话取得完全的一致。我很是怀疑,当初湖广填四川,湖南应该是主力部队。

06

四川话在四川深入到了骨髓。

即便四川的省会成都,从小学到大学的课堂里,川籍教师忍住忍住都难免要切换到四川话模式。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释放他们的才气。

打开成都本地的电视节目,清一色的四川话。无论是综艺,还是文艺、影视,全部是四川话的天下。

成都的广播电台,那就完全是四川话的干活了。

甚至成都的一档学英语的节目,无论是老外,还是本土电台主持人,说的也是满嘴四川话。英语和四川话来回切换,自由潇洒。真的不知道,那个老外那么溜的四川话,是怎么操练起来的。

07

鲁迅在去世前,曾经满怀遗憾地说道:“既以前清末年而论,大事迹不可谓不多了:鸦片战争、中法战争、中日战争、戊戌政变、义和拳变、八国联军、以至民元革命。然而我们没有一部像样的历史著作,更不必说文学作品了。”

其实,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四川成都的李劼人,已经出版了《死水微澜》。这部长篇小说不仅填补了近代以来文学史上的这一空白,而且全篇非常接地气地运用了大量的四川方言,几乎就是完全用四川话写成。

今天读起来,没有任何的时代隔阂。

一种地方方言,能够出现在现代文中,并且在新文学史上具有开创意义的,还找不出第二部。由此,可见四川方言的迷人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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