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飛被歷史過濾的思想情懷—李仲黨的第一交響樂《華夏神韻》隨感

放飛被歷史過濾的思想情懷—李仲黨的第一交響樂《華夏神韻》隨感

放飛被歷史過濾的思想情懷

——李仲黨的第一交響樂《華夏神韻》隨感

文 : 黃海碧

我素來對醫生、律師和音樂家心懷近似惶恐的敬意。因為通常來說當下的醫生都對錢包實行激進的切除術;如果你不是無辜受罰或蒙冤時為求得最輕微的處罰或最大利益的保護,律師是不會出現在你對面,告知你他的銀行卡號的;只有音樂家,才會在我的百無聊賴和情緒低落時,充實我撫慰我金錢買不到的心靈溫暖和精神提振。

當然,音樂,不只是音樂家們獨享的一份美好的奢侈。也不是社會“精英”們從報紙娛樂版到音樂廳趕時髦的生活秀。它是來自人們精神層面的一種如風鼓帆的心靈需要,一種可以寄情未來、牽手回憶、享受當下的靈魂絮語,一種讓人生更加壯闊、更有色彩,使生活更加豐富、更有情調的清泉、溪流、山林、瀚海、陽光、藍天……多年來,作曲家李仲黨,在我的印象裡總帶給我黃河腹地野太陽的聯想。這不僅因為他圓圓的臉龐頂著野火燃燒一樣的捲髮,更源於他身居省文聯副主席,滿面春風地團結中原音樂家共燃黃河邊的音樂之火,投身音樂創作的熱血情懷。相信音樂帶來的特殊感動,相信生活裡多一些音樂空間,就能夠獲得無以取代的領悟與享受,安放他浸淫於音樂的心。

和其他藝術離不開真誠一樣,音樂也必須由真誠牽手理性和浪漫,穿越所有虛假面具,才有可能直接和心靈對話。所以,“真誠”兩個字,既是李仲黨堅持的一種生活態度,也是他身上凸顯的藝術品質。由於真誠,當春天來臨,他就必然會喜悅地張開雙臂去擁抱春天初來的光芒——感知他想要歌唱的時代的氣息。這也是他為什麼,會有《山妞走四方》這種以關注農民工這一特殊群體,對從鄉村走進都市者思想和生活發生鉅變的謳歌;會有把對“農民真苦、農村真窮、農業真落後”的三農問題,引起國家對農民實施減免農業稅的舉措,視為化雨的春風,匍匐在大地田野上寫出《春天的聲音》這首帶著萬物復甦的深情,唱出如春風拂面的“驚蟄”之聲;會有藉助農家老院裡祖父的自行車、父輩的摩托車、孫兒的小轎車這種以小見大的世代變化,以《農家車謠》的非尋常視角,和鄉情鄉音鋪排的藝術創新;會有《鄰里歌謠》等那麼多帶著濃郁的地域風情,和著時代脈搏的音樂作品接連斬獲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的理由。有了這樣的真誠的品質,和真誠支配下一以貫之地紮根中原、情繫沃土汲取滋養的藝術態度,始終堅持“把握民族音樂和地方音樂之根,追求創新發展助力枝幹蓬勃”的理念與精神,能夠於天遠地闊中,以敏銳的藝術感知、創新的思維洞悉,在音樂創作領域呈現心志高遠的芬芳,便是一種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了。

放飛被歷史過濾的思想情懷—李仲黨的第一交響樂《華夏神韻》隨感

我一直認為,善於捕捉藝術靈感的人,一定是非常敏感和極度脆弱的人。沒有非常敏感和極度脆弱,不可能發現和領悟靈魂的秘密和生命的意義,進而以超凡的能力把它表現出來。毫無疑問,音樂終歸不是散文或詩歌,不是靠關於它附加的故事,而是要靠耳朵去聽的。因為,音樂那一串明亮迷幻的音調和旋律,就是通過耳道進入人的大腦和心懷的。所以,音樂家可以和詩人及畫家一樣,僅憑自己的直覺就可以從內心煥發出對這個世界的靈感,讓人們通過他的音樂去分享他表達這個世界的智慧。有時候像兒童一樣爛漫,有時候又像老年人一樣沉思的李仲黨,以它“根在中原”那種充滿生命力的呼喚,從內心煥發出對這個世界思考的靈感,以磅礴的《華夏神韻》帶給我一場被堅實清亮,激情澎湃,純淨透明而頗有質地的交響,引進色彩浪漫的勝境,喚醒耳朵的音樂盛宴!

在《華夏神韻》層次遞進的四個樂章之間,既有彼此照應又不乏內在關聯。是一部結構和程式較為嚴謹又開放靈動的民族化交響樂。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從它渾厚的交響中,分明聽得出本土音樂元素作為靈魂主題——開掘“仁愛重民本、誠信崇正義、和合求大同”三元合一的華夏文化的精神,傳遞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神韻——在音樂結構中的不斷閃現。這頗有新意的主題開掘,顯然得益於作曲家取自長期匍匐於現實生活的感受實錄,如一粒中原傳統文化符號,與西洋現代音樂語彙兩種基因完美結合後改變了形態的種子,在中原沃土上獲得了新生。作曲家為了規範自己,於廣袤的華夏天地與深邃的歷史長河中,呈現出完整合理且有發展的概念,在這種交響流動的樂聲裡,彷彿存在著融入了一個前後連貫、縝密精彩的故事——它從強烈的悲劇性情緒開始,彷彿是悲憤地呼喊,很快就轉為深情的歌唱,悠長的旋律由大提琴聲部從容不迫又略帶憂傷地舒展開來,溫暖而又迷人;在小提琴聲部接過來的朗聲歌唱中,突然迸放出銅管主奏的悲劇性高潮,構成令人震撼的戲劇性場景……高潮降落時如斜掛一彎雨後彩虹,我們會反覆聽到小提琴在高音區以輕盈的跳音,陪襯大提琴溫暖的歌唱……最後是木管與絃樂甜美溫馨的對話,音樂在一片令人回味無窮的融融暖意中收音……其間,小提琴在管絃一連串上行連奏始終沒有盡頭的上空盤旋著,似鳥紛然而鳴,繚繞於平流層的天空,轉成一縷悠長的曲線,沿著大海的裙邊和意識的沙岸,完成對光的呼喚,然後悄然淡出,留下類似悲劇性的敘述。你不知道在哪個小節就被切分了人生,轉向某個堅定走出的夜色,朝著黎明凱旋。

音樂沒有年齡,但,是有生命的;沒有味道,但,是有感情的;當然,音樂更是有色彩和思辨性的——短笛在雲端高處如靈雀翻飛,豎琴撩撥的和絃舒緩人心,大號也邁著深情的腳步緩緩而來,或遠行而去。至於它為什麼在某個地方安排轉調,在音樂門外漢的我看起來有點兒不明就裡。但作為音樂家,確是要在這兒爆發一下。或許,他這時候要求的音色,要求的音調與音高,凸顯出來的正是他要表達的核心……我被《華夏神韻》的音樂牽引著,踏上離我很近,近的觸手可摸;卻又那麼遠,遠的遙不可及的現實夢境——把靈魂交給魔鬼還是上帝,對音樂家李仲黨來說不是比喻,而是實實在在的方法論層面的轉述技能或者吟唱方式。他就是從歷史畫軸上取下一幅又一幅畫卷,然後,在音樂裡鋪開與聽眾相見。又彷彿從他旋律自成宮商的樂句敘述和判斷,就像曠野裡對著旭日或夕陽、對著明月或星光,出神地聽來自心底的自言自語,任霧雨雷電襲來包裹在四周,過濾靈魂出竅般自我獻祭的藝術歌唱。這時候,你會覺得,和發現了萬有引力的牛頓回答不了是誰給了地球第一推動力使其旋轉不息的提問,只好歸於無所不能的上帝一樣,音樂家的創作原動力及才華四處噴射的藝術靈感,來自於現實生活的滋養和上帝神諭的眷顧,進而成為對這個世界認識、感知和宣洩內心真實感受的代言人。所以,李仲黨的第一交響樂《華夏神韻》,讓我看到一種真正的內心強大,不是戰勝孤獨和寂寞、迷惘和軟弱地高聲吟唱,而是不論白晝都能夠敞開胸懷,離自己很遠地走向離自己很近的華夏世界,放飛自己被歷史過濾的思想和情懷。

如果說第一樂章,似是一匹昂頭挺立在無邊曠野背景裡的駿馬,以內心的乾淨和力量面對八面來風;那麼第二樂章就是馭馬追風的騎手,把沉重的包袱甩在身後的氣流裡,任純度得以提升的心靈,感受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比來的時候更好;當然,第三樂章那種扁舟孤鶴伴濁酒明月的禪妙之意,讓聽者在江上清風或山巒明月之間,感受到山水之間無盡的風月,都安然於心靈的寧靜。是的,泉聲咽而不響,日光溫而不灼,人心供流泉斜日而歸於“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的玄妙,人徑路絕而風雲通的音樂世界渾然天成。在心靈得以淨化、昇華的“泉聲咽危石,日色冷青松”的唯美意境裡,暗合著古典音樂現代性與現代繪畫古意濃的審美意趣;第四樂章醞釀的風嘯雨斜的磅礴氣勢,欲罷不能的節奏奇縱突兀,既有短笛對蒼鬱險峻的不安,更有管絃氣勢威武的雄壯。表現了先祖古人尚不能認知神秘的大自然,但懂得遷善改過免遭天譴的抑制娛樂性奏鳴,以對“天”的敬畏,激發改天換地、所向披靡的意志,展現出音韻剛健而質樸,氣勢宏大而抒壯士之懷,真摯感人而富有濃厚的大中原音樂之風。浸淫這樣的交響之中,如誦讀岳飛的《滿江紅》詩句……

我就像“粗野”二字的化身——習慣於為逃離最初的不適,在來回走動中尋找被《華夏神韻》打動的感覺,捕捉它戲劇性魂不守舍的內心獨白。就像對一個建築物的欣賞,沒必要像建築師知道樑柱之間的關係和水電管線鋪排一樣,作為一個音樂欣賞者,也不完全是在熟悉瞭解了所有的專業技法之後才能欣賞的。反之,建築師不懂得烹飪技術,一樣能吃出美食的好歹一樣,沒有區別。在對《華夏神韻》的反覆傾聽研讀中,我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那股音樂氣浪穿越耳鼓迴盪在大腦裡的N次波,呈現出沿著華夏文化的歷史淵源、跳接發展脈絡、弘揚當代中國文化自信和價值理念的鮮明特質的圖景,從中可以感知到與聽裡查·施特勞斯的《英雄生涯》時,凸顯大師在嚴謹的曲式結構中噴湧而出的浪漫激情,在參差錯落的織體中,復調與和聲和諧並存的異曲同工。我以為,這可說是作為音樂家的李仲黨,以音樂特有的形態與形式,面對當今世界發出中國聲音,講好中國故事的中原文化名片!

放飛被歷史過濾的思想情懷—李仲黨的第一交響樂《華夏神韻》隨感

儘管,長期以來聽古典音樂,如進輝煌精緻的宮殿;聽現代音樂,像和邏輯思維自由的思想家在一起;聽藍調音樂,彷彿生活在把歡笑變成淚水的美妙憂傷中;聽爵士音樂,就是跟隨片羽扶搖而上,享受束縛遁逝的瞬間,纏綿那形而上的快意,被媒體和樂評人視為圭皋。畢竟,在當今世界上還沒有一部完整的音樂史而只有國別分冊斷代史的背景下,中國更是沒有歷史可資參照,民族化交響樂正走在年輕的路上的現狀裡,以我對音樂蒼白的孤陋寡聞,是難以以史為鑑地發現和確立《華夏神韻》,在河南乃至全國音樂史上,音樂美學和音美哲學的恰當位置的。所以,我只能從文化意義上,去認識音樂家李仲黨通過《華夏神韻》,讓西洋交響樂和本土音樂元素粘合在一起,讓發自心靈的獨特聲音,樸素地貼近聽眾的耳朵,傳遞華夏風情被吟誦、被理解的魅力。從而在河南及中國音樂史上,留下《華夏神韻》應有的印記。一如梵高的油筆,畫布上色彩強烈的對比,在歷史的天空中留下陽光炫目的油畫。

【黃海碧】自由文化學者,出版專著《守望的尊嚴和憂傷》《祈禱生命的耳語》《與幽暗約會》《偽文明的抱怨》,並多有文藝評論、文化隨筆散見《中國戲劇》《中國青年》《舞蹈》《奔流》《東方藝術》《河南戲劇》《魅力中國》《美學》《現代藝術》等雜誌。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