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渤,为什么我们都爱你这张小人物的脸?


黄渤,为什么我们都爱你这张小人物的脸?

2006年,一个满面污糟的男人爬出井盖,嘴里叼着面包,头发像疯草飞扬,跑进了我们的视线。

这场戏本来被剪得特别短,但导演重新将它改了回来,因为“这个角色就代表了一种中国底层的生命力。

这个导演叫宁浩,演员叫黄渤,电影是《疯狂的石头》。

网上能找到关于他俩的最早新闻之一,来自央视《新闻会客厅》。

这篇报道里,甚至没有出现黄渤的名字,而以角色“黑皮”代之,导演宁浩不吝给予没名的他高度赞美:

黄渤,为什么我们都爱你这张小人物的脸?

“这个演员自己本身有特别大的能量”“非常非常用功”“很多地方超出我原来的预想”“很出色”……两个爱较劲追求完美的处女座碰撞在一起,摩擦出惊人的火花与默契。说得耸动一点,那就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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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爱支撑他们从过去走到现在,合作七部电影,在一起疯狂了12年。最新一部电影,是三天破11亿的《疯狂的外星人》,片中黄渤再次担纲耿浩一角,延续了“

耿浩人生如戏,保命全靠演技”的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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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渤饰演的驯猴人耿浩用宁浩的话来讲,就是一个“城市边缘又市井”的小人物,偏偏有着“倔,不服输的无产阶级革命精神”,对谁都“不高兴”。相比沈腾饰演的“没头脑”好兄弟大飞,宁浩显然在黄渤一角身上寄托着电影核心的创作概念和情绪表达:被快速发展的时代甩下来的、落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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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浩曾说过,自己有落伍焦虑,所以他会关注那些只能“坐”那儿的人。“疯狂”系列里的黄渤,一贯是赶不上时代“坐”那儿的可怜虫,《外星人》里的耿浩也不例外。

电影一开始,就展现了黄渤与时代背道而驰的悲哀。

他在一个充满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世界公园工作,兢兢业业地耍着看众寥落的猴戏。

乐园老板对他说了好几次,要把猴山拆了,做一个火锅店。

可他不干,他心目中的耍猴是“国粹”,是绝对不能被人遗忘的文化传承。没能做到“文体两开花”,只是自己没投资不能展现更多的精彩。

他跟老板耐心“科普”新戏法和发大财的前景,却被老板奚落还不如许愿池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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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承西南猴王却无法证明自己,只好拜着五畜奶奶,悲哀又无奈,连唯一的好兄弟大飞都不被理解。

丧,并且倔强着,是打不死的小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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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抓捕逃窜的外星猴,他和沈腾二人一路狂奔,走街串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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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力滚动的自行车轮就像一个隐喻,疲倦的中年男人承载不了世界的重量。

在宁浩眼里,他们必须跑起来:“因为在这个飞速变化的世界中,一旦停下,就有可能丢了性命。

而他电影中的奔跑还有另一层意义,就是中国人的傲骨。宁浩说:“这是中华民族的一个特点,有了这个东西,才能活下去。”

《疯狂的外星人》里的黄渤,就屡屡用最淳朴的小人物生活智慧,化解一层层递进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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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艺的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玩意砸了,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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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刚果骚骚猴”武装齐全耍起来,香蕉皮鞭双管齐下,不信治不服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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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星人“觉醒”的一瞬间,《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响起,致敬《2001太空漫游》猿类进化一幕,与之形成强烈反差的却是黄渤拿出各种神符,荒诞意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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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天无用,被外星人发威折腾得上天砸地,沈腾怂了。

黄渤仍旧不撞南墙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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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去报警——接警对象是咱萌萌的雷大头雷佳音。

“它能把人给飞起来,差点没给我掼死”。

咔咔咔,咣咣咣,掼掼掼掼,他用气急败坏的连串拟声词贯口,以脱胎于胶东半岛的表演风格多层次诠释“不高兴”。

比巴普洛夫条件反射更关键的,其实是他“谁要拿我沾大酱,我弄他老祖宗”的脾气。

面对外星人的杀气腾腾和自己的屡战屡败,他咋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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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有点意思,活人还真让尿给憋死了。你瞧你长的那个小破个儿,跟个棒槌似的,你能干什么?你说你外星来的,你是不是忘了你在哪儿了。拆那!”

《疯狂的外星人》一开始的鄙视链里,外星人﹥西方人﹥有钱人﹥无产阶级,黄渤处于最底层。最终,这不起眼的旧手艺人竟以最乡土的方式“拯救了世界”。在宁浩看来,这是“因为他信念正”。正如黄渤的台词:“咱靠手艺吃饭,咋就低人一等了?”整个系列宁浩也用这么一句话来概括:“

一个没有错的人改变了这个世界,而他想要的就是尊重。

宁浩电影中的黄渤,永远体现出底层小人物对上层的反抗,而且最后总能战胜权贵。

都说今年是唯一一个没有“西游”题材的春节档,但其实在《疯狂的外星人》中,很容易看出影片中包含的西游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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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渤所处的世界公园“花果山”巨大的金灿灿五指山背景,有没有让你想起他主演的另一部电影《西游降魔篇》?只是后者黄渤演的是猴子孙悟空,如今反变成了驯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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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在宁浩心中,黄渤饰演的“不高兴”耿浩,12年来始终是“坏猴子”孙悟空的象征:不惧落伍,不怕失败,一个满怀破坏力与生命力的草根英雄。

带黄渤出道的管虎曾说,黄渤身上最大的魅力和能耐其实是在喜剧以外的,深深探究的那种悲情。

媒体人李多钰评价黄渤说:“和葛优带着点距离感的幽默和适度的含蓄相比,黄渤的表情更直接、语言更粗粝,有更多令人信服的身体语言。他表演的真实让观众时常轻易代入自身,荒诞的城市、无法逃脱的挫败感以及挫败中的小喜悦,就这样催眠了观影的人们,仿佛这悲催的生活还值得一过再过。”

是的,黄渤饰演的这些悲情甚至悲壮的小人物,始终让我们信服和喜爱。黄渤认为这得益于他早年闯江湖受的“苦难教育”:“我对表演的认识来自生活跟社会……包括一个人对苦难的理解、麻木、疼痛、接受。我以前在社会上,天天在接受这些东西。”

经历无法吃一辈子,从最佳男主角到处女作新导演,更因为肯吃苦、爱琢磨、热烈拥抱各种挑战。

一提《疯狂的外星人》,黄渤就是俩字——吃苦。

各种吊,各种飞,倒挂,旋转,像蚂蚱一样,怎么难受怎么来……

陈佩斯曾说过,笑是很残忍的东西,喜剧演员都是把自己当做祭品奉献给了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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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浩越惨,观众越欢。黄渤是用角色的低微、尴尬、痛苦来赢得观众的笑声。

比起之前饰演过的角色,黄渤这次表演的难度还在于“无实物表演”,片中大量驯猴+智斗外星人场面都是用特效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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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时,演员往往面对的只是一根杆子。黄渤一面需要给后面的技术留出空间,一面需要把自己带入其间:“尽管宁浩导演会耐心地给你讲戏,讲外星人的内心状态,但作为演员,还是要自己拿捏好双方的节奏。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是外星人,我怎么跟自己说话。”

“盼望着草根的代言人在银幕上实现自身的理想,借用精怪的‘小形象’在电影中取得愉悦的满足,这是观众们普遍的心态。未来,一切都会改变。当下,情理正当如此。于是,黄渤成为了黄渤。”戏剧影视学院教授赵宁宇在《轻电影与类型化表演》里写道。

于是,疯狂12年,专治不高兴的耿浩3.0版宇宙,出发,升级,折射出整个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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