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齡童,其實也是可憐人

不能挖苦我或者對我人格進行侮辱,大家要適可而止!並不是某一個人對我的質疑,已經形成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小組織了,號召怎麼去黑(我)。

這是六小齡童的最新回應,沒有如大家所願去吐槽大會洗白。

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因為這就是六小齡童,或者說是那個年代老藝術家們的脾氣共性,和當下日漸脫節,既看不慣,又不肯俯下身子。

我雖不喜歡他,卻能理解他。

對六小齡童失望,是因為我們無法將孫悟空的形象和六小齡童分開。

但如果能摘下六小齡童的德藝雙馨標籤,用普通眼光去看他,一切行為又正常起來。

和大部分人一樣,他只是一個俗人,思想固執、偏激和保守,沒有我們想象的那般完美。

他語言裡的千篇一律,和許多長輩的嘮叨沒有什麼區別;在微博上發的復讀內容,也和朋友圈的養生文章差不多,甚至比起一些明星的自創名言,六小齡童在話題聚焦上更有看點。

他看不慣孫悟空談戀愛,就如當年看不起電競和二次元的家長一般,這太正常了,每個人都有發表觀點的權利。

倘若如此,六小齡童還只是一個苛刻的演員,高坐神壇,被人們喜愛。

但空有名氣,沒有穩健收入,讓他陷入高低不平的尷尬地步,本想弘揚心中的西遊文化,卻被現實桎梏手腳。

或者說,幾乎所有老一輩演員,都面臨和時代脫節的無奈,他們除了被做成表情包,就只有代言挖掘機。

於是,節目訪談、慶典頒獎和演講活動頻繁起來,他甚至會在一些不適宜的場合打廣告,你說他不尊重,我倒認為是缺心眼而已。

以前,網頁遊戲最喜歡找港臺明星代言,因為好忽悠,拍幾個動作,喊幾句兄弟就完事,白紙合同都簽好,後續宣傳製作是沒法干涉的。

現在則喜歡找老一輩的人,哄幾句好話,美其名弘揚西遊文化,淨化遊戲環境。

估計他沒想到,最終的宣傳如此辣眼,左邊是首席文化大使,下面是一行招呼:“大家好,我是六小齡童。”

他應該挺後悔的。

六小齡童,其實也是可憐人

狂歡總是容易的,輿論集中爆發後,很少有人追本溯源去了解真相。

他們說吳承恩故居掛了六小齡童畫像,不合適,但換個角度想想,每年遊客參觀數達50多萬人次,是真的只是衝著吳承恩來嗎?

如果不是景區自我炒作,如果不是六小齡童把一些西遊道具、劇照和演出服捐給故居,估計人流量會少一大半吧?

六小齡童既然沒有收過一分門票,那官方給一個名譽館長,似乎也合情合理?

他們說演講主題重複,我覺得還好,因為每個人最擅長的都是講自己經歷,難免會重複,雖然內容空洞乏味,仍不會偏離真善美那一面。

換句話說,主辦方肯定都希望六小齡童能當場示範表演,好活躍下氣氛,也會經常引戰,讓他談談當下的西遊文化。

他們說六小齡童不是藝術家,是個走穴商人,也沒錯。他不僅追求名氣,還做過許多慈善事業,只是微博上重複使用一組志願者照片,掩蓋掉了許多事實。

你說他表裡不一,他的確是一個自我矛盾的老人,一邊是弘揚西遊文化的理想,一邊是與時代日益脫節的殘酷現實。

從80年代至今,前後將近四十年,在六小齡童身上,必然會有無數缺點,因為人無完人,沒有誰例外。

而我們用放大鏡將他擺在陽光底下審視,將十幾年,甚至二十幾年前的黑歷史翻出來,橫跨的時間段是否太長了,以至於有失公允?

六小齡童,其實也是可憐人

只可惜,六小齡童不是普通人,他是公眾人物。

每次線下巡講,都有無數人圍著,也有無數節目組邀請,所以他特別不理解,為何如今的輿論說變就變……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

說實話,他其實挺可憐的。

他一心念叨的中美合拍電影,從十幾年前說到現在,這更像一個希冀了半輩子的夢想,週轉各資本和導演之間,留下深刻殘念;

他其實沒說過“文體兩開花”,是網友根據他語言仿造,但狼喊了三次也就成真了,這些只能算在他頭上;

他其實完成了絕大部分的動作鏡頭,卻一口咬定沒用過替身,導致網友受到欺騙,雖然吹噓、誇大過往事蹟,許多人都做過;

他不斷拉黑評論,媒體圈幾乎所有寫他的文章都被投訴過,也幾乎沒有哪篇文章是被違規刪除的,因為大家擺出來的都是實錘,都是未經纂改的視頻文字;

他不知道,互聯網都是有記憶的,原本百般百順的復讀行為,在互聯網上都有跡可循,如果有團隊幫忙打理微博,是絕不會出現這種和時代格格不入的僵硬文字;

他甚至不明白,網友其實根本不在乎什麼解釋,純粹當成了亞文化來宣洩情緒,畢竟嘲諷一個藝術家,遠比尊重要爽快得多;

他同樣不知道,2016年的猴年春晚,那場命運贈送的熱搜,早在暗中標好價格。

某品牌可樂公司因為落選春晚的贊助商,於是策劃一場“猴王風波”,佔領輿論制高點。六小齡童被推到高臺,在幾十萬人的捧殺中,忘了背後的黃雀。

如果春晚欄目需要我,我一定會上。

當六小齡童接受視頻採訪時,並未發現屏幕右下角的可樂廣告,而在資本面前,被矇在鼓裡的還有那群狂熱粉絲:“你們要是敢把六小齡童的節目斃了,你們就死定了!”

那年,孟廣祿的《戲遊花果山》上了春晚,但導演被罵到關閉微博評論。

他甚至無法接受自己“過氣”的言論,他堅信《西遊記》和美猴王在孩子眼中,會比變形金剛還受歡迎。

六小齡童,其實也是可憐人
他把最好的年紀獻給了孫悟空。從1982年到1988年,拍了6年的電視劇《西遊記》,永遠刻在他23歲到29歲的生命裡,也滋養和豐富了幾代中國人的精神世界。那是手工匠人的黃金時代,一個人可以用一整段生命認認真真打磨同一件事。

他成也悟空,敗也悟空。

對唐國強來說,諸葛亮只是芸芸角色中的一個,但六小齡童這輩子都離不開孫悟空,哪怕他怎麼努力,始終跳不出大眾加持的五指山。

大聖形象一旦根深蒂固,便執念成魔,一上臺就下不來,將戲當成人生。

他看不慣後人的各種改編,因為是對權威的一種褻瀆,他也無法判斷,如果解釋權掌握在那群人手裡,會如何被糟蹋。

如今,他仍在努力弘揚西遊文化,只不過,很少人繼續相信了。

即使苦練七十二變,笑對八十一難,六小齡童的心仍有一絲清醒:“我最大的痛苦,就是我演了孫悟空,而我不是孫悟空。

如果路見妖怪,孫悟空可以“吃俺老孫一棒”,可以呼喚猴孫,可以騰雲駕霧,緊急關頭甚至可以求助觀音菩薩。

可現實終究是現實,他再也無法呼風喚雨了。

記者李少威看透了六小齡童的彷徨:

六小齡童為什麼會到今天?他很嘮叨,各種場合好像想盡辦法地跟自己扯上關係,為什麼?你從中看到的,應該是這一代老藝術人的悲涼所在。人要生存,六小齡童這幾十年也是一樣的,他得活著。
他一生演猴戲,你如果今天返回到戲曲舞臺上去演猴戲,也不比像他這樣到處去走穴、去講課,收點講課費活得好。所以他也是這個時代的犧牲品……舊的社會關係還沒有解體,新的社會關係又已經生成,夾在這兩者之間的這些人,非常痛苦。

但願六小齡童能看清一些問題,也明白許多網友是愛之深責之切,都只是想維護心目中的“美猴王”形象而已。

相比起浮躁令人失望的娛樂圈,我情願相信,他能給社會弘揚更多正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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